半月后,柔妃生辰到了。
这天,叶逐溪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随张行止入宫。
后宫佳丽三千,皇帝自然不可能都为她们大办庆生宴。可柔妃是他最宠爱的妃子,又是京中世家张家嫡女,这场庆生宴很隆重。
不过毕竟是后宫妃嫔的庆生宴,不是皇帝的,所以朝廷大臣不会参加,来参加的只有皇室成员和后宫的妃嫔,以及张家人和京中其他有地位的世族子弟。
张家人地位特殊,皇帝特准他们可以进后宫探望柔妃。
叶逐溪不是第一次来皇宫了,这次来没太大感觉,跟在自家后院一样。再加上她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很少会对别的东西产生兴趣,历来以漠然心态看待一切。
可就算叶逐溪对皇宫没兴趣,也还是不动声色观察着。
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沿着宫道直走,两侧深红色高墙投落下来的阴影笼罩在叶逐溪身上。她低头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身边张行止的手。
想牵着他走。
她心口不太舒服,而他就像一味良药,能遏制。
叶逐溪忽然有点厌恶这规矩森严的皇宫,它让她没法牵着张行止走,得守礼节,保持距离。
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叶逐溪一点点地朝张行止方向挪,抬手越过他垂下来的长袖,又越过他断掉的尾指,勾住他环指,往掌心里攥,力度有些霸道。
张行止几乎是立刻转过头看她。叶逐溪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眼底倒映着对方的模样。
他似是忍不住勾了勾唇。
叶逐溪盯着他看了片刻,觉得好看,慢慢地学他勾起唇角,连弧度也相差不大,展颜一笑。
接下来,她将张行止剩下的几根手指都攥住了,两只长而宽大的袖摆遮住他们相交的手。
张行止任由她牵着自己。
身材瘦弱的内侍在前方引路,嘴巴也不闲着:“柔妃娘娘经常念叨张大人和叶夫人,今儿个终于能见到,怕是得高兴好几天。”
张行止笑了声:“最近暑热,柔妃娘娘身体可安好?”
内侍闻声回头,见他们袖摆紧紧挨着,他眼观鼻,鼻观心,装没瞧见,回话道:“张大人放心,柔妃娘娘宫里有冰鉴,并无大碍。”
话间,他们已到柔妃所住宫殿。守在门外的宫女忙入殿内禀告,很快就出来接他们进去。
殿内,柔妃依坐在美人榻,穿着素净,发间仅有几支银簪,面容偏瘦,略施粉黛,柔和的眉眼似透着缕郁色。她怀里抱着一个几岁大的小女孩,偶尔轻声哄着。
张行止上前几步,行礼道:“微臣见过柔妃娘娘。”
叶逐溪跟着行礼。
不等柔妃开口,小女孩从她怀里跳下来,跑向他们,闷头直撞到叶逐溪面前,最后仰起脑袋,软声软气地说:“舅母,舅父。你们可算来了,铃儿好想你们。”
柔妃见他们来了,眉眼间的郁色顿时消散,露出笑容。她就着宫女的手站起来,抱走铃儿,不让她黏着叶逐溪:“瞧瞧,你都把你舅母的裙子给抓皱了。”
铃儿不高兴地撇嘴,向叶逐溪张开手:“舅母,抱抱。”
“别管她。”柔妃失笑。
铃儿一听,用力蹬了几下脚丫子,以示自己对母妃此话的不满,重复道:“舅母,抱抱。”
叶逐溪只是笑,没上手抱。
柔妃将铃儿交给宫女,让她们带她下去玩,随后拉他们坐下,跟他们话家常,问父母近况。
张家二老现在不在京城,也赶不回来参加她的庆生宴。
叶逐溪在和张行止成婚前就查过张家,对这一家子的情况了如指掌。如今他们成婚一年,她对张家的了解有增无减,应答自如。
而柔妃只当她是孝顺公婆,这才对他们起居饮食那么了解。
半个时辰后,柔妃说有几句话想对张行止说,叶逐溪自觉退出殿外,无聊之余到处张望。宫殿打扫得很干净,连只虫子都没。她想用杀虫来打发时间的想法烟消云散。
不远处有几个太监走来,看她衣着打扮不凡,即使不明身份,也福身行礼:“见过贵人。”
他们嗓音皆尖细尖细的。
叶逐溪目光落在后面那个太监上,他脸皮苍白,手瘦如干柴,表面有纵横交错的殴打伤痕,袖子挡也挡不住。与其他太监不同的是他没那么矮小,相反,还挺高的。
他们行完礼后默默地离开了,后面那个太监腰也弯得比旁人都要低。不过太监大多是弯着身子伺候人的,倒也不是很奇怪。
只是他虽弯腰,但脸上并无丝毫自认卑微或谄媚之色。
只见他面无表情,悄悄地看了眼站在前边的太监,拢过衣袖挡手,又低下了头,望着地板。
叶逐溪收回目光。
太监也是分等级的,大太监掌管着小太监的前途,一个不高兴了就非打即骂,有的大太监甚至能找个由头光明正大弄死你。
她没有要干涉宫中事务的念头,抿了抿唇,偏过脸看向别处。心想皇宫的风景也不咋地,还有就是张行止怎么还不出来。
正想着,张行止就出来了。
柔妃亲自带他们去举办庆生宴的园子。他们到时,皇亲国戚几乎都来齐了,整个园子笙歌鼎沸,杯觥交错,热热闹闹的。
歌舞表演尚未开始,毕竟今天庆生宴的主人公是柔妃,有些事得等她与皇帝来了才能开始。
柔妃刚来不久,皇帝就来了,仿佛掐着点似的。
叶逐溪趁人没注意的时候打量了皇帝几眼。皇帝二十出头登上帝位,如今三十多,面目还算端正俊朗。行走间,他明黄色袍服拂动,透着一股属于皇者的气势。
皇后紧随其后。
无论柔妃多么受宠,终究是个妃,就算是在自己的庆生宴上也只能坐在皇帝的斜前方,不能与他同坐。与他同坐的是皇后。
叶逐溪和张行止跟柔妃关系亲近,被安排在离柔妃位置较近的地方坐下,宫女过来为他们倒酒。
张行止另外给她倒了杯京中女子都喜欢喝的时兴果酒。
“这个酒不易醉。”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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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逐溪尝了口,眼睛微微瞪圆,随即一干而尽,又将杯子递给张行止,示意他再倒一杯。
他正要给她再倒,一人走了过来,举着杯子要敬他们酒:“张大人,叶夫人,我敬你们一杯。”
叶逐溪不认识这个人,眼神看似呆呆地看着他。
对方这才想起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陈家少主,陈……程。”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飞快说完又道,“也是张大人的同窗。你们成婚时,我还去了,不过叶夫人当时应该没瞧见我。”
她弯唇:“陈少主。”
陈程是个自来熟,也是个话唠:“我跟你说,我和其他同窗以前瞧张大人不近女色,以为他会是我们当中最晚成婚的。没想到,他竟是我们当中最早成婚的。”
张行止淡笑不语。
陈程扫了两眼他们,视线定格在某个地方。张行止右手拿着酒壶,垂向她的那只左手被牵住。
起初他还以为他们不过是世族联姻,对彼此都没感情的,谁知道他们这么恩爱,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见有人来敬酒也没松开手。
真羡慕啊。
世族联姻居然还有真爱,搞得他都不那么排斥世家联姻了。陈程笑道:“你们真是檀郎谢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叫人羡慕啊。”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他们说话:“舅母,舅父。”
铃儿迈着小短腿跑来,停在叶逐溪脚边,用小爪子扯了扯她裙摆:“舅母,我学会写‘舅母’二字了,送给您,您看看好不好看。”
叶逐溪半蹲下来,接过铃儿递来的纸,摊开来看。纸上没“舅母”二字,只有墨令的图案。
在张行止和陈程看过来前,叶逐溪若无其事地合上纸,挡住了墨令的图案。她笑问:“好看。不过真的是铃儿亲手写的么?”
铃儿委屈巴巴道:“这是自然,我不可能骗舅母的。”
叶逐溪拿来水,让她蘸水在桌上写一遍:“那你当着我的面再写一遍,证明给我看,好不好?”
“好。”铃儿蘸水在桌上一笔一画写下两个字:舅母。
“我没写错吧。”
纸被人调包了。是谁,对方知道她身份?目的是什么?叶逐溪心生杀意,笑容却越发的灿烂:“没写错,铃儿好厉害。你说这是送给我的,有没有其他人碰过它呢?”
铃儿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我连母妃都没让碰。”
她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到什么,还可能引起怀疑,于是作罢:“我很喜欢,谢谢铃儿。”
陈程旁观着,打趣道:“公主,你怎么只写给你舅母,不写给你舅父,这也厚此薄彼了。”
“哪有。”写字对铃儿来说还比较难,她写了很多遍“舅母”,才勉强挑出一张比较好看的,“我改天再写给舅父,先欠着。”
叶逐溪收好纸,环视庆生宴上的所有人,他们都有嫌疑。
就在此时,一杯颜色偏紫的果酒递到她面前,张行止并没想要看铃儿给她的纸,温声道:“你不是还想喝一杯?喝吧。”
她接过来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