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对面的茶馆,二楼雅间,可以一览无余地观察到这间出租屋。
幼臻尝了一口茉莉清香,师哥周沅离坐在她对面,单手扶了下眼镜,镜片后一双运筹帷幄的眼睛看着她:“昨天晚上你居然那么快就过去了,我还以为,总得让兄弟们多打他几下出出气。”
幼臻不以为意:“那么大的雨,我还嫌冷呢。在路边看你们演戏?”
周沅离提醒她:“他没察觉出什么来吧?”
脑海中闪回‘小七’这个称呼,幼臻否认:“没有,他一直在试探。”
周沅离坐端正了,伸手过来按住她的茶杯:“幼臻,你要记得,对待仇人,永远不要心软。”
幼臻转回视线看着他,半晌,才笑笑:“那是自然。”
周沅离得了她的肯定,又变回那副自矜的模样:“夏家的产业只要还在他手里,他早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趁他现在眼盲,是最好的博取信任、打入内部的机会。”
对面的窗帘拉开了,周沅离嘲讽地摆摆手:“你去吧,这窗帘就是为你开的。”
幼臻正要起身,周沅离忽然拉住她,扬眉:“等等,你拿我的衣服给他穿?”
幼臻看了眼对面身着白衬衫的男人,居高临下道:“那我屋里又没有男人衣服。”
周沅离玩味地看着她:“小九,我的衣服可是不随便借人的。”
他将掌心一摊,等着收钱。
幼臻好气又好笑在他手心拍了一巴掌:“葛朗台啊你。”
幼臻拎着蔬菜水果下楼,还没走到对面,察觉各角落多了些生面孔。虽然都是便衣,但她能看出,他们是监视着什么。
她一时不能判定,这伙人是冲她来的,还是冲秦令川来的。
她到了巷口,转个弯,往回走,并没有人跟上来。
看来,是冲秦令川来的了。
不是师哥的人,八成是黎老板的人。
居然来得那么快!
她的计划被打乱了,她得先去找人帮忙。
·
室内突然的光亮变化,对秦令川来说并没有区别。昨晚他慢慢摸索回到房间,睡不安稳,腹中闹腾,心里也不知如何把握跟她相处的分寸。
天刚蒙蒙亮,他就听见房门响。
秦令川朝床头摸手机,手指先触到一条链状物。
他摸了摸形状,是他送给幼臻的那条,项链曾被他握在掌中把玩过很多次,他对每一件小装饰都了如指掌。
她还是不肯要……
秦令川立刻起身,开门的一瞬,又不知该如何称呼,或许‘小七’这个称呼还是太亲昵了?
只有上次意乱情迷之时,他才动情地喊过她这个名字。
她不肯认,也情有可原。
只好小心翼翼问道:“你……你在吗?”
没有人回答。
他贴着墙壁摸到隔壁的门,是开着的——她走了?
一股巨大的懊悔压在心头。
昨晚,怎么就那么克制不住,她不想承认,就不要逼她嘛。
她走了,自己如今看不见,要到哪里去找她,他不能接受再失去她一次。
秦令川摸着往回走,墙边被撞倒的椅子已经放归原位。他左手护在肚子前,有一张桌子的高度刚好会撞到小腹,他得格外小心。
摸了一会儿,总算是摸到了,桌角触感软和,并无棱角。他顺着桌边摸了一圈儿,又回去摸那把椅子——也是一样的手感。
屋里所有的家具全都贴上了防撞条。
心头暖意夹杂着酸涩,她还是那么体贴细心,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他做事。
他来来回回走,尽快适应这间屋子的布局。
不大一会儿,门铃响了。
秦令川立即从厨房去开门,他不希望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是个处处需要照顾的男人。
临到门口,他刹住脚步,如果是幼臻,那么她有钥匙,不会按门铃的。
他返回藏了把菜刀,将门打开一条缝。
果然,汹涌而进的,是一股杀意。
五六个黑衣人将门大力撞开,劈头就打。秦令川听声辨位,先越过两人,随即在感受到一阵风划过时,果断出手。
他很快放倒两人,又接一招,刀背一挡,果然,发出了器械碰撞的声音。
他们都带了武器。
剧烈打斗下,肩头的伤怕是又裂开了。腹中虽说不如昨晚那般难熬,仍是余痛隐隐。
在三四人的围剿下,渐渐落了下风。
他能感受到身侧又冲上来一人,可已然来不及躲避。
正准备要挨上一刀,旁边的人忽然哎哟一声倒地,幼臻用伞柄准确击中了那人的后腰。
“秦令川!小心背后!”
秦令川立即俯身避过背后偷袭,旋即抱住那人的腰甩了出去。
来人“哎哟”一片,躺在地上爬不起身。
情急之下,幼臻喊出了声。
秦令川欣喜上前抱住她:“幼臻!是你!这次,看你还怎么不承认?”
既然暴露了,也就不用再麻烦。幼臻用力推开他的肩,直接了当:“我说过了,请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
秦令川后退一步闷哼,翻开领口一瞧,伤口果然裂开,怕是得重新缝针。
可他仍握住她的一只手:“你不是哑巴?你的声音和她一样,还说不是?”
幼臻顾及他的伤,手腕拧了一下没挣开,也就没再用力推,任由他握着。
“我可没说我是哑巴,我说的是嗓子坏了,现在又好了。世界上声音相像之人众多,不要再把我认成她了。”
她的语速越快,语气越硬。
秦令川慌地把手放开:“好,好。对不起,我不会再犯这种错误。”
发现她不在时的心慌还没完全压制下去,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他不会急于逼迫她承认。
秦令川喃喃道:“你回来就好!我醒来没见到你,还以为……”
幼臻把手中的蔬菜和雨伞往桌子上一放,冷声道:“我只是出去买菜。”
楼道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外又涌上来十几个人,秦令川往幼臻的方向靠近,不动声色护在她身前。
“东家!是属下来迟了!”秦令川一听是陶北的声音,放松了警惕。
“秦令川?!”幼臻忙搀住身侧体力不支的男人,陶北也连忙上前架住。
手下将黑衣人全部制伏,带出门外。
“东家,是属下无能,黄医生在会馆等着了,咱们先去把伤口包扎,再把眼睛治好。”
幼臻正在想,她该找个什么理由跟着他一起去会馆,就见秦令川靠坐沙发,摇了摇头:“不用,我就在这儿。等养好了伤,再回去。你请黄医生到这里来就是。”
幼臻听他这么说,就去拿医药箱。
陶北看了眼客厅,有些嫌弃:“在这儿怎么能行?先不说这地方小,缝针连支吗啡都没有。”
秦令川已经极为配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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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下了左边袖子:“一点小伤,用什么吗啡。”
陶北还是不放心:“那……我留下来照顾你,若真小姐一个人,能行吗?”
秦令川皱眉:“你,叫她什么?”
若真小姐?
夏幼臻的双胞胎姐姐,二人同时在场时,为了避免名称混淆,底下人各自以名、而非姓氏称呼。
陶北不是不认识幼臻,怎么会……
“她是若真小姐呀,怎么了吗,东家?”
幼臻这时出来了,秦令川挥挥手让陶北离开。
陶北会意,只是说道:“那我把附近的安防布置好,不会打扰你和……夏小姐的。”
陶北自认为聪明地换了个称呼。
秦令川下颌紧绷,难道他真的认错了人?
声音、技能、感觉,都和幼臻一模一样,不是她又是谁?
幼臻以为他是紧张,声音里总算掺杂了一丝人类的情绪:“你放心,我手快些。”
针刺进去的时候,秦令川还是不受控地一颤。
幼臻看着他额前鬓发的冷汗,手下更放轻放稳了些。
收线后,秦令川呼了口气。
白衬衣被血洇渍了一片,鲜红得刺眼。幼臻欲拿件干净衣服给他换,想起是师哥的,大抵还有独属于师哥的味道,冷淡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人,没出声。
秦令川抿唇道:“你拿针,比拿刀狠。”
幼臻半蹲在他身前,仰头给他擦汗:“很疼吗?”
秦令川轻笑:“没事,不疼。”
幼臻却有些犹豫,本以为趁机随他回到会馆,尽快开始调查事情的真相。他怎么倒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会馆不忙吗?
他还派了人在周围盯着她的行踪,她就是想与师哥联系都不方便。
秦令川有心缓和气氛,问她:“买了些什么?”
幼臻起身,走了四步,传来塑料袋摩擦声。
返回时,是走了五步。秦令川心里暗自记下,双手忽然被塞了几样物什。
“你们男人用的,剃须刀。”幼臻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右手是祛疤膏,你自己估计着抹吧。”
右手掌心收紧,秦令川嘴角提了提。
接下来的几天,幼臻每天不定时出去,她要摸清有几个人跟着她,该怎么甩掉。
晚饭前回来时,她带了排骨给秦令川补身体。
一进门,抽油烟机就响着。秦令川戴着围裙,居然在切菜。
他身量高大,宽肩窄腰,戴着她这小围裙着实有股子违和。
她还没走到厨房门口,秦令川就知道是她:“回来了?”
幼臻:“你,在做饭?”
“是啊,哪能顿顿让你给我做。稍等一下,还有一个菜马上就好。”
幼臻走到他身边,他的手指上有几个长短深浅不一的新伤口。
她看着锅里的菜,是她从前爱吃的。
秦令川声音里满是满足的笑意:“饿了吧?”
幼臻忽然无声冷笑,走回客厅。
夏幼臻,你还没学会吗?这个男人,一开始就是用这种招数把你骗得团团转,不要再被这种廉价的示好所感动。
要记得自己的任务。
他对自己好,不过是因为把她当成了姐姐。
他看不见,陶北是能看见的,她比计划中的提前透露给陶北他们东家的所在,就是多一个人证证明自己是夏若真。
死的不是她幼臻,秦令川很不甘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