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嘉离开后,几个丫鬟被吓得僵在原地,只盯着门帘来回晃动。过了片刻,她们才回过神来,慌乱地冲到桌边,为周小姐掐人中。
周韫杉睫毛微微颤动,人也逐渐苏醒,只是鼻翼下方留了一个清晰的拇指印。近旁的丫鬟见状,心中一颤,轻声唤道:“小姐,您感觉如何?”
她仰躺在人怀里,盯着眼前的下颌,待神志清醒了,眼珠左右一转,才轻声问:“那恶女走了?”
众人连忙点头,七手八脚将她搀起。她吁出一口气,咬着牙道:“赶快回府,召集人手,我要撕了那个小蹄子!”
丫鬟们可找到了主心骨,一股劲地将那女子的恶和临走时的威胁吐了个干净!
她斜眼一瞪:“我们祭酒府会怕了她不成!”
她生于显赫门庭,一直受着周围人的奉承,自打记事起,就没遇到过这等子丢脸之事,她咽不下这口气!
平日里玩到一起的闺中伙伴都知道她要嫁给徐渭,她犹记得当时提起婚事时,周边艳羡的眼神,她不能让自己沦为笑柄!
如今心有多大的怒气,让车夫甩鞭的速度就有多快。
进了府,她径直奔向平日最偏疼的她祖母房里,无需她多说什么,眼里挤出几颗泪珠子,再加上丫鬟们喋喋的转述,便得了祖母一连串的疼惜“我的幺孙女”。
老太太轻拍着怀里的娇人儿,随即冷眉一挑,拨了十几个护卫,让他们将那个小蹄子带回来好好惩治。
可周韫杉怎会错过磋磨那人的机会,自动请缨要将人抓回来,祖母拗不过她,便又加派了五人随行左右。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府,直奔于嘉田庄而去。
田庄地处城外,途径几个杀人越货的僻静地。离得近的是几日前徐淇之的埋骨地——十里亭,还有一处要更远些,城外百姓都称此地为鸦沙岭。
顾名思义,此地因为土地沙化,种不了庄稼,人烟稀少,埋入的白骨多了便引得黑鸦常年盘踞在此。
行至鸦沙岭时,风里裹着沙土的腥气,还有低飞的黑鸟盘旋在车帘周围,周韫杉嗓子发痒,猛地拉紧帘布,将沙土和野鸟的窥视隔绝在外。
远处一双漆黑眸子正凝视着逐步走近的人马,确认了车上悬挂的周家身份牌,他举起手一挥而下。
“停——”
护卫长周涛的喝令未落,急雨般的箭矢已破空而来,马匹嘶鸣声骤起,拉车的马蹄猛然扬起,周韫杉与两名贴身丫鬟随即仰倒在车厢之中。
“保护小姐!”
周涛挥刀斩落三支箭矢,横刀护在马车周围。
周韫杉被这阵仗吓得小脸煞白,指甲紧紧抠在窗沿的木缝里,同车的贴身丫鬟更吓得瑟瑟发抖,哭出声来。
周涛扫过自己的人马,第一波箭矢就折了一半人,他深觉不妙,策马紧紧贴着车厢窗口,瞥见扎进车厢里箭矢的锻造印记,他猜测是京都百里之外的马帮在逞凶。
他高声喝道:“我等京都周祭酒府上,阁下若能放我们女眷一马,吾等愿舍弃身上所有金银,过了这鸦沙岭便既往不咎!”
回应周涛的是一支贴耳而过的利箭。黑纱蒙面的首领,策马从高地上疾奔而来,矫健的身姿伸臂拉弓,一箭削断了半缕鬓发。
纵马逼近,为首人面容掩在襟布之下,可那双斜睨的眼却让周家护卫们打了个寒颤。他下了最后通牒:“女眷留下,其他人滚!”
周涛被逼出了几分血性:“如此,那就拿命来!”
周府的护卫是皇城禁军退役的军将,也是有几分刚猛之气,刚刚箭雨突袭,打了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到了近身相博,周涛瞬间便砍翻了两骑。
周涛精光一闪,估计对方人马与自己这边不相上下,他思考了一瞬,打算擒贼先擒王!
长刀劈去,对方首领同样使刀,交手三合,周涛力量不及,虎口震裂,被一股大力带翻跌下马。他立即撑刀站起,晃了晃指节的酥麻感,不由得心内跄了下。
他确认这人绝不是马帮,这等武艺就算在京都军营里也是上乘,他问道:“你们到底是谁?有何目的?”
周韫杉小心翼翼地掀起窗帘一角,看到为首之人时,对方忽然笑了起来。虽然隔着面纱,但那胸腔的震颤却让她感到后脊一阵发凉。
她攥紧手指,一个失力竟从那木缝边缘扯下一块木条,瞬间感受到透过缝隙吹进的冷风,她腿肚打颤,感到车厢内也不再安全。
为首之人提起长刀横放在马背上,一扬手他手底下的人瞬间将马车围了起来,随即山顶又来了第二波箭雨,这场压倒性的绝杀,令车厢外的周家人全军覆没。
伴着车外的喊杀声,周韫杉龟缩着一动不动,随即又死寂一片,她的心脏好似要跳出了嗓子眼。
“要我进去请你吗?周小姐。”
周韫杉缩在车厢角落,听见马匹刨地的声响越来越近。当车门被利刃劈开的瞬间,她看见逆光中站着个黑影,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颌线锋利的弧度。
她转身,和两个贴身丫鬟紧紧抱作一团,呜咽出声。
为首人抱臂端坐在高马之上:“啧啧,本该是极贵命格,可惜定了徐渭这门不该结的亲啊!”
随即他吹了声口哨,刺耳声划破心房。
一个黑衣人跃上车辕,大掌扯开了两个丫鬟,将周小姐绑住后倒挂在马背上,随即翻身上马。
周韫杉头倒悬着,看见周家十几个护卫的尸身横陈在沙地上,浓烈的血腥气窜进鼻孔,不断有乌鸦扑下来,啃食未冷的血肉。
黑衣人马呼啸而过,卷裹的风沙迷了眼,一连串的珠泪在沙地上留下无声的求救。
谁也没有看见矮坡后趴伏的两人。
这两人正是从田庄返程的于嘉和竹桥。
等大队人马看不见了踪影,两人站起身,于嘉脑海里“救还是不救”的两道声音将她身体好似扯成了两半。
她已然认出了为首黑衣人是谁,那人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曾经在沈炼府外差点死在他手上,他,就是邓瑛!
她绝不是他的对手,自己的武艺在他手下过不了三招。
可……那是徐渭的未婚妻,是无辜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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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连的弱女子。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对竹桥说派两个丫鬟回去分别给周府和徐渭送信。她先悄悄跟上去,你随后跟上。
竹桥反对说,那个女人不值得我们救!很明显她带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截堵我们报复的!
“他的目的是威胁徐渭。”
于嘉转身上马,随着马蹄印毅然而去。
背后的竹桥气得急跺脚,心知若不搬救兵,她俩的小命也得折在邓瑛手里。
夜深了,行了五十多里地,邓瑛停马,带人在野竹林里扎起篝火,火光映照着那双黑眸忽明忽暗。
他查了薛有在严相府与外界通信的路径,顺藤摸瓜,发现徐渭身边的侍卫事发日前,曾乔装打扮混入府中与薛有密谋。
邓瑛便找了个人替躺在诏狱,而自己要亲自给徐渭送上大礼,这次出来,严相还要他查清楚徐渭身边暗卫的来历。
他们已然知晓,救杨继茂的人、藏薛有的人是同一波人,背后的主谋就是徐渭,而他一个文臣怎会拥有一支暗卫。答案几乎能立即脱口而出——香夫人的暗卫从袁炜手里,兜兜转转又易主了!
这时,呜咽的哭声从左侧传来,邓瑛不耐地甩开手里的干草:“去看看。”
徐渭的女人还有利用价值,台上的大戏等着她唱呢……
一只大掌将塞进周韫杉嘴里的帕子扯出来,黑衣人恶声恶气地道:“又干什么?”
周韫杉双手被缚,倚靠在一棵树根上,面上已是泪痕阑干,她哑着嗓:“我想去如厕……”
“事真多!”
黑衣人擒着绑手的麻绳,一把将她拽起来,随即一扬下巴:“去那竹林里。”
周韫杉忙不迭的点头,随即将被绑的双手递到他眼前:“绑着手我没办法脱……”
黑衣人望进她眼底,那压低的气声似是来自地狱般:“若敢跑,打断你的腿!”
随即解开了麻绳,又劈出一根略长的绳子,绑在了她一只脚踝上。
周韫杉踉跄着直奔那黑黢黢的竹林,她刚蹲下,便被捂住嘴,她刚想抵抗挣扎,忽闻:“是我,你别出声!你若能听懂话就点点头,我便放开你。”
周韫杉迟疑地点点头,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女子,借助竹林缝隙漏下的点点月光,她看清了,是于嘉!她刚想出声,便被对面人的嘘声制止。
“你把外套脱了,我替你回去,你就藏在这别出声,我的女使竹桥会来救你回去,切忌千万别出声响。”
周韫杉僵着全身,不敢置信,却被竹林外催促的吼声吓得一个哆嗦,瞬间回了神,悉悉索索地脱了外衫。
两人互换了衣服,接下来的难题就是她脚腕上的麻绳,另一端拴在黑衣人的手腕上,这边麻绳一解,那头必定会冲进来。
于嘉略一思忖,覆在她耳畔嘱咐一番。
“啊……有蛇”
黑衣人二话不说,冲了进来,只见“周小姐”披散着发髻,跪坐在地上哆哆嗦嗦。他拔出刀鞘,将长刀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铮鸣,长刀即将削到一堆干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