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姐”见状,慌忙爬起,双手紧紧揪住他的手肘,声音颤抖:“快……快离开这儿,我害怕……”
黑衣人刀尖微顿,抽回手臂,冷冷吩咐:“你走前面。”
她疾步走出竹林。正前方,篝火将邓瑛的影子投在岩壁上,火光摇曳间,那影子似要扑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将人吞噬。
她脚步放慢,双眼笔直地目视着前方,只盼这段路能无尽延长。
邓瑛听到脚步声,视线扫来,从上至下打量了“周小姐”,烛火为那道人影燎出了细绒绒的毛边,他望着她瑟缩的身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佩刀镡首——这女子似乎圆润了些,可那股子战战兢兢的劲儿倒没变。
柴堆突然爆响,火星子溅落在邓瑛脚边。他握刀的手骤然收紧,警惕地扫过四周。
她赶忙弓起腰,倒在离他最远的一处干草上,短短对视的一瞬,她后颈汗毛根根竖立,方才那双豹眼险些要盯穿她的伪装。
于嘉从胸腔里吁出一口气,心底暗示自己要闭眼养精蓄锐,待夜深人静,再寻机遁走。
子夜的风裹着竹林的淡青气钻进鼻腔,于嘉悄悄翻了个身,借着月光辨别同侧人的呼吸。挨着最近的黑衣人呼吸绵长,屈肘肌群将劲装撑出紧绷的弧度,这定是个使弓的好手,再辨他胸腔呼吸的节奏,很慢且规律,估计是睡着了。
再看下一个,被弓箭手挡了个严实,于嘉微微重心上倾,撑起上身,忽然压到几根干草,窸窣声在静夜里格外刺耳。
她皱紧眉头,一动不动,等了会儿,见无人来这边查看,便小心翼翼地将手肘撑在干草未遮盖的地面,侧头看去,这个人手背垫在头下,嘴唇翕动,显然已是睡了!
她正欲窥探第三人,却不小心一眼撞进了豹眼里,那人侧着头,低声警告:“若想逃,我不介意提前送你上路,也好为徐渭占个好洞府。”
于嘉不敢呛声,只能泄去手肘的力量,低下身子,仰躺在干草上,静待下一个时机。
她就不信,邓瑛能整夜不眠?
听他的意思,“周小姐”的小命尚有几日价值,那么逃跑的机会,定然还有。
若是不幸拖到天明,他们能否识破周小姐已被调包?
带着这样的忐忑,于嘉无比反感太阳一点点升起,又无可奈何。
身旁的黑衣人陆续起身,昨日为她驱蛇的黑衣人见她仍蜷缩在地,扔来一块硬如磐石的白饼,不耐烦地催促:“快起来,要赶路了。”
于嘉抱着一丛草秆坐起身,披散着发,发髻上还斜插了几根草秆,心内忐忑地注意着周围人的目光,牙齿机械地撕扯着白饼。这些黑衣人已陆续前往小溪梳洗,经过她身边时,皆来回打量,那表情仿佛对她如今的邋遢模样不忍直视。
这些人竟没发现她的异样,她暗自松了口气,又不动声色地望向竹林。估摸着竹桥的脚程,此刻应该已看到了沿途留下的记号,能否救走周小姐呢?
这时,一身墨色劲装的邓瑛走了过来,她掩饰地低下头,继续啃食硬“石头”。
邓瑛抱臂立于她对面,锐利的目光在她头顶逡巡,开口问道:“敢问周小姐,在家中排行第几啊?”
她心口咚的一跳,嘴里塞着硬石头,她便假意被噎着了,捂住脖颈不住咳嗽。她这时的演技似被封上了灵窍,直到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块饼屑,眼睛里已蓄满晶莹的泪水。然而,对面那人却脚步稳稳,未向前迈出一步。显然是不信她快噎死了。
半晌她闭了闭眼,心中暗自叫苦——她哪里知道这周小姐有几个兄弟姐妹!
一阵微风拂过,地上竹影婆娑,邓瑛腰间系的涤带也随之飘动,他脑海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扬声道:“李五,带着几个人速去搜竹林!”
于嘉听到他的话骤然抬头,神色紧张,张了张嘴,又闭了回去。
邓瑛一直盯着她的反应,阴凉而无情的眼,如两把刻刀停在她脸上,薄唇带着一丝魅惑笑意:“我曾在宫中与周小姐有过几面之缘。”
一句话将于嘉所有的希望撕了个粉碎,更重要的是,他竟连脸上的黑色巾布也摘了下来——这是要不留活口了!
于嘉手撑地面,站起身来,以手为梳拢起掉落在鬓边的碎发。
邓瑛不错眼地盯着她,待看清她碎发遮挡下的真容后,他笑了,笑得前仰后合,仿佛捡到了泼天的富贵。
“终于又见面了,真是找了你好久呢!”
于嘉面容一紧,那阎王殿深处传出的笑声仿似卷裹着阴湿之气,震得她头皮发麻。曾经在沈炼府外经历的临死前的绝望和痛楚之感,从天而降,将她再次裹缠了起来。
她想脚步后撤,又生生止住,把心一横,反正逃跑是难了,也就放大了胆子,嘴里刻意激怒他,就算是死,也希望能给个痛快。
“我闻着,你身上还有臭鱼烂虾的味道呢……”
邓瑛平生忍气的功夫被她一激给忘了干净,那久未想起的记忆似是带着恶臭的热气蹿上来。
曾经他带着手底下人,查到了她住的客栈,因为前一日刚种了她的毒针,他想亲手逮住她,就站在头前推开了那卧房门扉,一盆臭鱼烂虾的埋伏兜头浇下。
这仇,他是铭刻在了心里,曾在那梦里将她大卸八块也恨不足兮!
此刻她竟还敢提此那茬!他面上带着雷霆之怒,一把钳住她脖颈,力气极大。
她抵抗不住地脚跟连带着脚掌离了地,一只手紧紧捏着他的衣襟,即将濒临窒息而亡之时,隐没在宽袖的另一只手抖动了下。
邓瑛手攥着柔腻的肌肤,指尖心灵感应般一阵发麻,抹着苏合香头油的乌发堆砌在他的鼻下,长期服用秘药抑制的喉结上下滚动,某种陌生燥热顺着脊椎攀升,他几乎像躲避瘟疫一样要立即撤离了手。
寒光却在此时破空而至。她埋在掌心的银针抵在了他脖颈脉门之上,甚至送进去了一寸。
邓瑛迅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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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骤缩,迅速撇开了她,反手捏住针身拔出,他盯着针尾缀着的白色药粉簌簌抖落,幽深地眼底裹着要斩尽杀绝的凉意,咬牙问道:“这是什么?”
两个黑衣人疾步上前,猛绞住于嘉的双肩,迫得她落了膝盖。她垂着眼眸,并不想搭话。肩上大掌骤然收紧,疼得她闷哼一声。
邓瑛眸中怒火翻涌,广袖翻卷间已至她身前,扬手便是一记耳光:“是什么?”
于嘉被打得偏了头,嘴里吐出一口血水:“死不了人,却也让你尝尝蚀骨灼心的滋味。”
这时,竹林方向锦衣卫逮住了“周小姐”,架着人肩膀一并按在地上跪下了。周小姐眼眸里蓄满了害怕,看到于嘉侧脸肿胀,怕得哭出了呜咽声。
邓瑛视线没有从于嘉身上挪走,上下颚叠着发出声响,又问道:“你既肯为她自投罗网,想来这位周小姐于你甚是紧要?”
言罢大步流星,银针抵住被按跪在地的周韫杉脖颈:"解药何在?"
看于嘉瞪着他,半点不肯屈服。他便将针原方不动地送入周韫杉脖颈,只听一声惨烈的叫嚷冲上九云霄,头上步摇落在地上撞出清脆声响。
邓瑛眉梢微动,催促道:“解药拿出来。”
于嘉瞪着他,嘴里嘟囔着“卑鄙”,只盼着急促吐出的呼吸能带着毒,把他直接毒死才好!
邓瑛大掌攥住了周小姐的发髻,周小姐疼叫一声声敲破了于嘉的强硬铁壁,她猛烈地挣扎想冲过去,可肩膀被人禁锢着半点动弹不得,她发出连连被击溃地嘶吼:“邓瑛够了……在衣服口袋里。”
邓瑛一扬手,两个黑衣人撇开手,警惕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于嘉瞪住邓瑛,单手伸入里衣缝制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淡蓝色瓷瓶,随即倒出一粒,踉跄地走到周韫杉近旁,蹲在地上,向周韫杉嘴边送去。
待她咽下去,没等于嘉起身,邓瑛一把抢过瓷瓶也吃了一粒,他早已感觉到全身爬遍蚂蚁的痒感,让他疯狂地想伸手去挠,便顾不得测试周韫杉吃下去的药性了。
于嘉被黑衣人猛地拽起,负手在背后,捆上了麻绳,麻绳缠着手肘绕了几圈,他们仿似对她的临危反抗生了后怕!
于嘉没再挣扎,心灰意冷地任由他们施为,面前的邓瑛她都打不过,更不用提,周遭围了一圈锦衣卫了。
缓过了身体异样,邓瑛低头望向缩在地上的周小姐,问道:“你旁边这个女子是谁?你们什么关系?”
可能是患难见真情,这周小姐也想梗着嘴角,死扛着不说,却被黑衣人一脚踩在了脚腕上,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包裹住她,她不得已颤巍巍地交代了于嘉的身份。
邓瑛嘴里咂摸着“徐渭的外室”,这个身份没来由得让他觉得刚找到有趣的玩具,却顷刻失去了乐趣。
于嘉反驳:“我不是他的外室,周韫杉你拎拎清楚。”
邓瑛听罢,在她的面上定了定,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升了上来,愈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