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萦整日闭门不出,且不是招摇之人,宫人大多只知乐悠阁住着未来的太子妃,却不知太子妃长什么模样,是以一来一往间苏萦总能听到些闲话。
近日苏家的事情在宫中传开,苏萦也略有耳闻,大抵意思就是苏家得罪了什么贵人。
苏萦性子烂漫天真,不懂其中的的厉害关系,更不懂高门大户的盛衰荣辱,听云舒说完后,她也只是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睛,弱弱的问道:“我需要做些什么?”
云舒:“…”
“要不等父亲再来东宫时,你去问问?”苏萦认真等着她的答案。
若旁人的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早就给自家夫君吹吹枕边风了,可她家二姑娘是个榆木脑袋,就是言传身教也是不得方法。
云舒突然后悔跟她说这些了,支支吾吾寻个借口糊弄过去了。
直到无意间听闻那个“贵人”是璟王时,她不由得惊愕了下,难怪近些日子他不曾为难她,在乐悠阁呆的时间也越来越短,原来他是为难她的家人去了。
是夜,她早早备好了茶水等着他来问上一问,可直至到了凌晨也没有等来时闻璟,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翌日一早,永宁殿送来了不少奇珍异宝供她挑选,苏萦看到东西便知太子这几日来不了乐悠阁了。
以往太子公务繁忙时就常常差人给她送些稀罕玩意儿,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习惯,但今日不巧,苏萦想不到除了他还能有谁可以帮她。
用过早膳后,她便去了永宁殿,出门时慕芝特意提醒她太子公务繁忙,恐难相见,果然,文武百官聚在殿内,她等了许久也未寻到机会见上一面,反而等来了时闻璟。
时闻璟见她又来寻太子,脸色顿时变得阴鸷,他只一夜未来乐悠阁,便让她寻了空隙扑在太子身上,或许他就该夜夜与她厮磨,把她的精力消耗殆尽。
“苏二姑娘神采奕奕,想来昨夜休息的不错!”
时闻璟阴阳怪气的走到她的身边,“来寻太子的?”
随着他的靠近,氛围瞬间压抑了下来,苏萦心机揪成一团,默认不语。
时闻璟冷笑了一声,扬头示意她听殿内议政的声音,“看来他很忙,没时间见你。”
明明已是仲夏时节,苏萦却觉得寒风侵肌,拘谨不安,手指骨节微微蛋白,垂着头,视线无处安放。
时闻璟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审视着她,将她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可这些还不够,他的目光似一把锋利的短刃,一寸寸剥开肌肤,直达心底,窥视个彻底。
他就要看看太子在她心里究竟占了几分!
可越是瞧得清楚,心底的那根刺就扎得越深,它就像生根发芽了般,无限蔓延,让一颗心伤痕累累,仿若抽干了他所有精血。
他哂笑一声,喉咙滑动,吞咽下所有伤痛提步离去。
“等等。”
苏萦鼓足了勇气,“我是来寻你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苏家事情的起因还是在她和璟王身上。
“哦?”
时闻璟不可置信的转过头,不远的距离他箭步如飞,疾风扑面而来,苏萦下意识的向后后退,后背抵上石榴望柱头,冰凉坚硬,随即宽大的手掌附在她的后背,温热的触感驱离了所有不适。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回荡在耳边,苏萦用尽全身力气去推他,可他稳若磐石,不动分毫。
“你怕什么?像你这般不知自爱的女子能与旁人苟且,怎么就怕本王亲近了?”
谈及此,时闻璟心底的怒火源源不断的涌出。
两人少时相识,她孤苦无依,他如兄如父的照顾她的衣食起居,待她及笄后,两人简单成了婚,可他觉得委屈了她,一直没舍得碰她,可就这么让他视若珍宝的人,却有人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夺走了,何其可恨?
这几日苏萦大概想明白了,璟王大概是嫌弃她失去了贞洁,也明白了那日他要杀她就是怕他失去了贞洁。
这样的误会也好,至少她可以为太子守住贞洁,不然她不知道时闻璟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
她倔强的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太子他很好,很好,阿萦喜欢太子。”
苏萦突然发力推开他,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石榴望柱头上,随即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她扶着垂带栏杆勉强站着,她不敢去看时闻璟,顺着栏杆一步一步远离他。
“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子,有朝一日也会为了一个人守节,倒真是让本王心寒啊!你找本王不会就是为了告知本王这件事吧?很好,本王知道了。”
他的声音冷若寒冰,苏萦只觉寒风刺骨,哆哆嗦嗦的看着他的鞋尖,警惕他的靠近,谁知他竟然突然转身走了!
他又会做出什么报复的事?
“不是…我是为了苏家的事。”苏萦急道。
时闻璟驻足,留给她冷漠的背影,“沏好茶等我,顺便想想以什么条件跟我交谈!”
传言果真不是空穴来风,苏家的事情就是与他有关。
苏萦原本半信半疑,并不相信此事是他所为,她怕他归怕他,但两人朝夕相处的那五年,时闻璟也是谦恭仁厚的正人君子,从不行小人之事,可重逢之后,他一次次的行事彻底打破了她的三观,好像她从未认识过他。
相比之下,太子就愈加的弥足珍贵。
苏萦望向永宁殿的方向,听着殿内太子的声音,不禁扬起嘴角。
回到乐悠阁后,苏萦要了龙凤团茶让云舒送到房内,云舒还有些奇怪,二姑娘平时不喜喝茶,更不喜茶香浓厚的龙凤团茶。
“自打二姑娘入了东宫,连口味都变了。”
云舒喃喃自语,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二姑娘,大夫人牵挂姑娘,托人给你带了封家书,我放到了案几上。”
瞧太子妃进了屋,其他的侍俾一窝蜂的拥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问了起来,“你家大夫人真是挂念太子妃,之前我还听说大夫人容不下太子妃,看来外面的传言也不能全信。”
“那是自然,那可是太子妃,听闻太傅府上出了些乱子,等这些乱子处理好了,约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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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和太子妃也好事将近了。”
云舒苦笑两声,随便应付了两句便寻个借口离开了。
苏萦学识不多,一目十行看完家书,刘氏似怕她看不懂,言语通俗易懂,意思再明显不过,一件是言语威胁让苏兰梦入宫,另一件便是责怪她不管苏府死活,只顾自己享受荣华富贵。
放下家书,苏萦苦思时闻璟口中的“条件”,究竟什么条件能让他放过她?
可她身无长物,根本没有谈判的筹码。
屋内茶香飘逸,夜色渐浓,可直到了子时,时闻璟才姗姗而来。
“你特意支开了众人,在等我?”
时闻璟意味深远的一笑,“可想好与本王交换的条件了?”
苏萦战战兢兢的的斟上一盏茶,“我想了,很认真的想了,可我什么都没有,闻璟,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最宽宏大量了,你放过我,放过我的家人好不好?”
“你有啊!”
时闻璟会心一笑,视线在她的身上游离,尤其是让人脸红心跳的部位。
“你胡说八道什么?”
苏萦侧过身,双臂遮在胸前,又羞又耻辱,脸颊红彤彤的。
“反正也不是完璧之身了,伺候一人与伺候多人也没什么区别,权当享受了不是?”
不知何时,时闻璟逼近到了她的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檀香环绕,热气扑在她的耳边,迷惑的嗓音开口道:“或许本王能更让你舒服。”
说着,时闻璟的手伸向她的腰侧的带子,正欲轻轻一拉,苏萦猛地后退,拔出藏在枕头下的匕首抵在颈间,“别过来,不然我就…我就…”
母亲留给她的话语和死亡在脑海中极限拉扯,她怎么也说不出来“死”这个字。
时闻璟见状一笑,不紧不慢的坐下品茶,龙凤团茶的味道在口腔弥漫,想来是她通过他这些日子的观察,猜到了他的口味。
他微微一怔,不过一瞬又不屑一顾的笑了,“看来对于你来说,你的家人并不重要,那太子呢?”
“你要做什么?”苏萦紧张道。
时闻璟付之一哂,放下茶盏从正门大步离去。
若是有人看到璟王半夜三更的从她房中离开得怎么想?
苏萦赶紧去拦,却连他的衣摆都没摸到,幸好她提前支开了众人,眼下院内无人,可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
夜里,时闻璟从乐悠阁大摇大摆的离开,乐悠阁侧门的守卫躬身作揖,“参加璟王!”
乐悠阁的侧门与璟王的宫殿在同一条宫道上,倒是时常能看到璟王,可今日好像有些奇怪。
璟王怎么从乐悠阁走出来了?
“会不会是璟王和太子妃私…”
“通”字还未说出口,那侍卫赶忙闭了嘴。
“你是不要命了吗?太子对太子妃那么好,你说他会相信你我还是相信太子妃?况且太子、太子妃、璟王,哪个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另一侍卫赶忙提醒道。
“对对对,你说的对,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