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火锅在炉子上沸腾,锅中的玉米筒骨汤已经烧开了,筒骨上的猪肉已经被炖得软烂,周边依次放着洗干净的鲜虾、片好的鲈鱼和鲤鱼、纹路五花八门的花蛤。去除了黑膜的鱿鱼斜切着十字花刀,在料酒焯烫下,仿佛含羞草般微微卷曲。
从临江村新收获的土豆被切得圆润憨厚,洗去淀粉后横切面显得水光莹润,在白玉盘上易熟的龙口粉丝,焯水后柔软如同水草。
鱼饺、鱼丸、墨鱼丸、虾枣、鱼饼、鱼卷、鱼糕、香菇肉丸子,还有娃娃菜、西洋菜、豆腐、腐竹、打成蝴蝶结的海带……绕着大方桌呈椭圆形排开。蚝油、酱油、虾油、虾粉、胡椒粉、辣椒酱等调味料更是少不了,一式四份罗列在桌子四边上,任人调配。
桑榆刚拿起火钳,就被桑泽揪住了胳膊,兴冲冲道,“阿姐,快看看我的烤地瓜好了没?”
桑榆果然拿火钳在炉子里捣鼓了一番,没费什么功夫便夹出了两个拳头大的烤地瓜,掸完炭灰,怕小家伙拿着烫手,又取来蕉叶裹在外面,桑泽一手一个接过去,嘴巴弯成了翘嘴,递给了钟宁一个,“阿宁哥哥,你的。”
“少吃点,留些肚子吃火锅。“桑榆叮咛了他俩一声。
桑泽熟练剥开了烤得脆香的外皮,橙红的地瓜肉香软绵柔,番薯香四散飘了出来,桑泽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笑眯眯道,“我这肚子离吃饱还远着呢,就算来两个烤地瓜,也能装得下整个海鲜锅,你就放心吧,阿姐。”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不改吃货本色啊,桑榆心中叹了一声。
自从多了番薯这样主食,桑泽每次去书院总要带一些去,说是不光他自己喜欢吃烤地瓜,同窗们也很喜欢,尤其是闻渡,两人每次都要吃撑了肚子,放假回家更是三不五时地自产自销,现在烤地瓜的功夫越来越炉火纯青,火候把握得一点也不比在厨房里帮工的两个伙计差。
“没错,阿泽现在的食量可真是不可小觑,连我都要让他三分呢。”钟宁调笑道。
桑榆也笑,桑泽如今正在长身体,个子耸得飞快,不过一年多的功夫,已经快长到桑榆肩膀了。假以时日,抽完条说不定比现在的钟宁还高。
正说着话,有人从外面推门而进,一个轻柔的女声问,“谁要让谁三分啊?”
桑泽反应快,“是闻姐姐她们!”
话落,闻音和谢瑶果然往他们这桌过来。
“你们来得真是时候,汤底刚煮好你们就来了。”桑榆接着抓起火钳夹了三块个头稍小的煤炭,在炉子上小火煮着上面的火锅。
谢瑶一看见桑泽和钟宁手上的烤地瓜,吃货看吃货,顿时一阵眼热,“这是,烤地瓜?炉子上可还有?”
桑泽看看谢瑶,又瞧着自己手上啃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地瓜,为难地看着谢瑶,他方才吃得急,早知道就别吃那么快,这么狼狈的卖相,他还真拿不出手。
钟宁望着桑泽笑了笑,好在他自己的烤地瓜刚掰开一半,还没开始吃,连忙递过去半个。
谢瑶眉开眼笑地接过,“这样好像不太地道,不过今天中午想着今晚的海鲜火锅,特意留着肚子等着晚上来你们这大饱口福,没吃什么东西,眼下确实有点饿了,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钟宁连连摆手,“谢瑶姐,你这说哪的话,吃吧吃吧。我的野心可不止这点烤地瓜,重头戏还在后面呢,等会吃火锅,你可得让着我点。”
这可不行,谢瑶挑眉,“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半个烤地瓜就想交换我筷下留情,哪有这么好的事。”
闻音看着三人扬唇道,“谢瑶姐每次一来到你这里,看到好吃的,就返老还童,跟个孩子一样,你们这还真神奇。”说着将提在手上的酒坛子往桌上一搁。
桑榆看到了,微嗔道,“来就来,还带礼物干嘛,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酒水了。”
“康庄二十年的女儿红。”
桑榆这才看到酒坛子上独属于杜家的酒仙标记。
“知道你这什么都有。带点心吧,可外面那些铺子做的点心,你哪看得上眼。酒水饮子你这又一应俱全,想来想去,或许只有这限量的陈年女儿红,在你这算得上半个稀缺品了。我们过来蹭吃蹭喝总不能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带吧。”
“闻音姐就是客气,不过这酒还真送到我心坎上。久闻康庄女儿红的大名,一直没有机会一试,难得大家聚一块,明日又没什么事,大家浅酌一杯,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闻音俏皮一笑,“我就说嘛,你肯定会喜欢。”
“你们先喝点桑葚酸梅饮子,鱼肉熟得快,丸子也可以先下些吃,阿宁,阿玉,你们照顾着点客人,还差一样皮皮虾,我去厨房帮下堂姐!“
刚转过身去,就听见桑盼儿的声音,“别进厨房了,多大的事,我一个人还会搞不定,用得着你过来忙活吗。”
每只皮皮虾都仔细剪去了两边扎人的刺,切成段,装了满满一大盆,被桑盼儿端上了桌。
皮皮虾被倒入锅中,和方才下进去的香菇肉丸子、鱼丸、鱼饼、鱼糕、虾枣、鱼饺一块在锅里翻江倒海。
海鲜都上齐整了,人也都到齐了,大家欢欢喜喜坐上了桌。一时之间,喝饮子的喝饮子,倒酒的倒酒,吃地瓜的吃地瓜,好生热闹。
等火锅的海鲜煮熟期间,桑榆换了个把干净的钳子,夹了鱿鱼干放在里边烤着,前后翻转了两次,不过片刻,鱿鱼干烤熟的香味从火炉下飘了出来。
伴随着烤鱿鱼香一同到来的,还有胡咧咧的大嗓门:
“这香味,你们在烤鱿鱼?!绝对是!”
“江二哥,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给你们送螃蟹来啊。过来这前我娘对你那大方劲,拼命往箩筐放大闸蟹,也不怕她儿子我被压弯了腰,活像你才是她亲闺女一样,敢情我这儿子才是她捡来的。”
江一帆说着越走越近,撂下“压弯他腰”的背篓,桑榆看到背篓里满是张着蟹脚动来动去的大闸蟹,钳子强壮有力,一看就肥美新鲜得很,不用猜也知道是江大河刚从海里捞起来的,心说这螃蟹下火锅味道肯定美滋滋。
而江一帆一眼瞧见了中间最打眼的火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义愤填膺道:“我就知道这么冷的天,你们肯定猫在屋里吃火锅。这么好的事,竟然不叫上我,真是不讲义气。”
一旁的闻音最讨厌这人太把自己当回事的腔调,忍不住打击他的气焰,怼道,“明天不都举家过去你们沄水村过年了嘛,在这忿忿不平个什么劲儿呀?”
熟悉的声音传来,江一帆如听仙乐,意外看向说话的人,“闻……你,你怎么也来了?”
“这儿你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
江一帆愣住,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语气不妥,忙解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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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
撕着烤鱿鱼干吃的桑榆,听这两个人之间对话的苗头,似乎有点不太对。
而江一帆越描越黑,显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
“你当然能来,我是说,早知道你来,我就早点来了。”
“什么意思,还要跟我比谁来得早?这种小事你也要抢着出风头,还真是自大狂。”
江一帆抓耳挠腮,耳根子都急红了,“啊不是。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我……”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我……我意思是,能在这见到你真好。”
闻音冷笑,“‘见到我真好’?怎么,又想像上回那样,害我当众出糗?”
江一帆彻底哑火,支支吾吾道:“上回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
闻音继续阴阳怪气,“摔个狗吃屎的人不是你,你当然不记得咯!”
一想起上回的事,闻音气就不打一处来。那次要不是他舔着脸跟了她们一路,在她本人上台表演的时候,踩了她的裙子,她怎么会在台上摔得那么狼狈,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出那么大的出糗,简直黑历史。
桑榆连忙向一旁看得直摇头的谢瑶请教八卦。
谢瑶不客气地拿了一个鱿鱼干开吃,边吃边娓娓道来。
她对这事自然门儿清,闻音最注重表演仪态,教出来的弟子没一个不是仪态优雅,技艺过人的。而这哥儿们属实太愣头青了点,比自己那个弟弟还不如。
他厚脸皮缠着跟去看表演就算了,还将人家当众人面绊倒,绊倒了还逞英雄,抢着去扶人家起来,结果八成忘了他那手刚抓过从箩筐逃走的大螃蟹和破肚的八爪鱼,一手荤腥味不说,还带着八爪鱼的墨汁……
可想而知,闻音本来只有一成狼狈的衣服和脸,被他这样一“帮”,简直火上浇油,灾难中的灾难。
桑榆听完谢瑶还原现场的讲述,心里直叹气,心说江一帆这苦头吃得一点也不冤。追女孩子哪有他这样追的,简直完美诠释了让心仪女子拉黑自己的指南。
连不知何时凑过来听墙角的桑盼儿都摇头叹气,“没想到江二哥平时口齿挺伶俐的呀,怎么一遇到闻娘子,反倒变笨了。”
桑泽和钟宁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对面那两人,一个气呼呼的,恨不得离对方远远的,一脸莫来沾边的模样,另一个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偏偏说什么错什么,一筹莫展的模样。
桑榆嗤笑出声,“呆子。”
谢瑶自然地接话:“可不是么。在这事上,我家阿舟可比他聪明多了。对吧,桑榆。”
桑榆刚吩咐完伙计将江一帆送来的螃蟹拿下去洗一些上来,就听到谢瑶这话,脸上顿时多了几分不自在,怎么突然扯到谢舟身上去了,还有问她的意见干嘛,莫不是上回庙会谢舟和她表白的事,谢瑶也知道了。
桑榆脸上正不自在,这时对上另一个人的视线,正是刚从二楼下来,早前赖在这里住宿一晚的颜情卿书。
她愈加不自在,连忙别开视线,给炉子里加了一块煤炭,“我怎么知道,谢瑶姐问我做什么。”
谢瑶见桑榆难得害羞,笑而不语。
颜卿书在桑榆他们隔壁桌坐下,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瞥见桑榆脸上的红晕,联想到方才二人对话,心里莫名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