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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漫长的梦(五)

作者:琊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许应之脸上的恐惧只持续了短短一秒,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癫狂的亢奋。


    他兀自笑了起来,笑声干涩而刺耳,在狭小的公寓中回荡着。


    “对,我就是疯了!”他猛地提高音量,原本苍白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可我是被谁逼疯的?”


    他猛地指向元初弦,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是被你啊!元初弦!是被你们这群高高在上的怪物逼疯的!你们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女儿,我的家族,我的一切!”


    “你到底在说什么……”元初弦皱起眉,“你们会被诅咒,完全就是咎由自取……”


    “呵呵呵呵,我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感受到了啊!那天在庭审上,你身上盘踞的那股力量,正是和我的女儿身上的力量出自同源啊!”许应之恶狠狠地瞪着元初弦,“别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


    “庭审?”元初弦皱眉,“你在说什么?庭审那天,我应该还在家里休息才对。”


    “你当然不会记得啦……”许应之喉咙深处发出类似咳痰般的声音,面容扭曲,“你会忘记这一切,本质上就因为你与「本源」的力量是割裂的,你根本无法完全理解和控制你自己。”


    元初弦愣在原地,手指冰凉,冷汗从手心沁出,濡湿了和指尖相贴的画纸。


    看到元初弦的反应,许应之恶毒地笑了,“至于这张画……”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涂鸦上,眼神变得炙热起来,以至于元初弦从他那贪婪的脸上看出了虔诚。


    “我倒希望她真的来过,”他又笑了起来,“王霈媛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吗?不过也是个任人操控的提线木偶罢了。唯一的用处,就是作为「构建」的凭依,成为我唯一的瑰宝、我的好女儿许璐的母体,孕育出这样伟大的造物!”


    元初弦心头一阵怒火,即便王霈媛曾经背叛了自己,但她依旧不容许除她以外的人诋毁王霈媛。


    更何况,这也是对自己亡故旧友的不尊重。


    她拔出「绛月」,面对外表近乎孱弱的许家家主,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愤怒,问道,“‘璐璐’杀人的指令,是你下达的吗?”


    “你是说,她杀人了?”许应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就算是,又如何呢?‘她’觉醒了嗜血和杀戮的本质,马上,她就会彻底摧毁整个南家,这是对你们这群狂妄自大的怪物复仇!”


    “她比许璐强得多!我那个没用的女儿,软弱、天真,只会被你们摆布,旁人几句话就轻飘飘被劝走了。可她不一样……她有力量也有野心,她才是能带领许家复兴的、真正的神!”


    “你这是在盲目崇拜力量。”南流景冷冷地评价。


    “力量?”许应之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没错,没错!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崇拜力量!当我信仰的一切都可以通过玩弄权力、金钱购买时,我所剩的还有什么呢?”


    “你知道她们的下落吗?”南流景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他不想再和这个疯子废话,“你作为这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总该有和‘璐璐’建立联系的方式吧?”


    “很可惜,对于这一切我并不知情,我也并不知道她们去哪了。”


    许应之脸上的狂热收敛了,他双手交叠在双膝上、面带诡异的笑容,恢复了端正的坐姿。


    他得意而又傲慢地看着两人:“你们找不到的,放弃吧。”


    元初弦只感到一股热血蹿上脑门,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澎拜的怒火,举起「绛月」,朝着许应之砍去。


    刀剑相撞,发出一声钝响,元初弦气喘吁吁地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额前的碎发遮盖了眼睛,整个人透出一股凌厉的疯狂。


    这一刀并没有砍在许应之的脖子上,「绛月」深深凹进沙发,凛冽的刀气划破了许应之颈侧的皮肤,渗出一道细细的血线,顺着他衰老的脖颈下滑。


    没有南流景的阻拦,也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涉。


    是元初弦自己停下的。


    死一般的寂静,客厅里只剩下元初弦剧烈的喘息声,握着「绛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过度用力而苍白,刀身似是感到主人的情绪那般,也在微微颤抖。


    元初弦收刀入鞘,刀镡相撞,碰出清脆的声响,她闭上了双眼:“我不会杀你,许应之,你会被律法制裁的。”


    许应之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哈哈哈哈……怎么?你不敢杀我?”


    他甚至主动把脖子往前送了送,扭曲的脸上满是病态的挑衅,“动手啊!元初弦!你心里明明想杀了我!”


    面对疯子的嘶吼,元初弦眼底那股翻涌的猩红,竟然硬生生地被她一点点压了下去。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肺叶里的浊气全部排空。再抬眼时,目光已经恢复了清明。


    “我会将你今天说的所有话,一字不差,当作呈堂证供。”


    “呵呵,事到如今,手握接近「本源」力量的你,还在相信律法的公正吗?”许应之不但没有害怕,反而笑得更加癫狂,甚至口流涎水,“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哈哈哈。”


    ”无论你怎么想,律法始终是公平的。”元初弦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转身对着南流景说道。


    “我们走。”


    南流景先前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听到元初弦的这句话,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


    两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荡,一下,一下,元初弦的心也好像被扯着一般,一晃一晃。


    直到坐回车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那股强撑着的紧绷感才终于断裂。


    初春灿烂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进车内,却照不暖元初弦惨白的脸色。


    她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抓死了安全带,身体控制不住地细微颤抖,方才在楼上的冷静好像是借来的,此刻已经尽数透支殆尽。


    南流景默默地坐在驾驶座上,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伴着她。


    许久,元初弦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南流景。


    他那双浅灰色的眸子里久违地、沁出一丝悲伤,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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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桃花眼毫无笑意。


    “……许应之说的是真的吗?”元初弦的声音轻得一触即碎,“庭审那天,我也在吗?”


    南流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在驾驶座上。


    “他说我会忘记那天的事,是因为我和那股力量是‘割裂’的……”元初弦的声音发颤,“我是不是……真的在无意识的时候,变成了另一个‘我’?”


    那个瞬间,她在许应之的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失去理智的疯狂,还有不容置疑的指认——不是凭空捏造的污蔑,而是出于某种她所不知道的“事实”。


    对自己的身体和记忆失去掌控,远比面对任何敌人都要来得可怕。


    南流景还是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来,轻轻扣住了元初弦的手。


    “你说话啊!南流景!”元初弦第一次这样慌张和手足无措,整个人都在微微地颤抖着,“你至少告诉我一个答案,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好不好?”


    “我……”南流景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会哭呢?元初弦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也有可能,只是她不愿面对,另一个事实。


    某件事,确实已经发生了。


    她的心渐渐沉到谷底,本有几句脱口而出的问题,也忽然找不到在哪里了。


    “……对不起。”南流景低声说,“我知道,但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我怕你会像现在这样。”


    元初弦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更畏惧自己的变化,还是更怨恨南流景的知情不报,她的唇哆嗦着,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却想起本来装在那里的药瓶早就被收走了。


    自己已经对王霈媛研究的药剂有成-瘾性了吗?


    她不知道。


    “初弦,我也很害怕,我甚至害怕现在的你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南流景有气无力地开口,“幸好你现在还在……”


    “我知道。”元初弦将自己深深地塞进沙发里,“我有点累,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整理一下思路,好么?”


    南流景没有说什么,他默默发动车子,开车继续往前开去。


    两人一路无话,元初弦昏昏沉沉地睡着,醒来时却发现,面前不是回白梅山的路。


    “我们这是要去哪?”她下意识警惕起来。


    南流景依然在专注地开车,“刚刚‘伏羲’发来消息,说在省界边境拍到了璐璐和王霈媛的身影,希望我们能去一趟。”


    找到了人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元初弦没有说什么,她从手套箱里翻出一瓶浓缩咖啡糖,放进嘴里,咖啡的苦味迅速在口中蔓延开来。


    “行,我没问题。”


    “你能继续工作了吗?”南流景顿了顿,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身体要紧,你也可以在车上等我。”


    “不。”元初弦摇头,尽管脸色苍白的她,并没有什么说服力,“我已经恢复好了,你不需要担心这些。”


    南流景没有继续劝说,他忽然猛踩刹车,停下车,拔出钥匙。


    “走吧。”他说,“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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