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
斯芬克斯呵斥道。
明明眼前的人奄奄一息,斯芬克斯却顾虑着不敢上前。
它焦躁地用利爪摩擦着地面,尖酸的响声反倒让自己心神不宁。
“你害怕了……”
元初弦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依旧执拗地继续说下去。
尽管生命已如风中残烛,她也全力燃烧那一点油膏,“你根本不是什么神兽,你就是一个怯懦自私、畏惧死亡的胆小鬼。”
“住口!住口!住口!”
斯芬克斯用尽浑身力量,朝着角落里蜷缩着的孱弱少女撞去。
这样拼尽全力的一击,却被更加纯粹的灵力轻易挡下。
它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脆弱易碎的人类,在斯芬克斯的认知中,人类绝无可能拥有接近“本源”的力量。就连往日被人类封印,它也不过认为是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
除非她和那个人一样……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斯芬克斯摇了摇头,把这危险的想法从自己脑中驱逐出去,它重整心神,凝视着面前的对手。
方才那一击,至少打伤了她的脊梁。
即便元初弦的灵力量比绝大部分的人类强悍不少,灵力的运转也必须凭依于肉-体。
换言之,肉-体若是毁灭,灵力也将不复存在,消散于天地之间。
可眼前的少女,却以人类“不可能”的姿势,缓缓地从角落里直起身来。
被击碎了脊椎的人类,怎么可能还拥有行动的能力?
且不提灵力物理层面上归属的问题,施展灵力所必要的神经系统,主要的中枢便是脊柱。
脊柱一断,就算是拥有治愈灵能的灵能者,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元初弦淡漠地平视眼前惊慌的神兽,她看穿它的恐惧,如同阅读童话故事般轻易。她站在更高的维度俯瞰风景,信息流以每秒千万计的速度向她奔涌,只要轻轻挥动手指,便能轻而易举改变那些分子行动的轨迹。
如同一只蝴蝶在大洋彼岸鼓噪翅膀,却能掀起一场彻头彻尾的风暴。
“我很抱歉。”元初弦笑着看向它,“和寻常的灵能者不一样,我生来便肩负两条性命。”
“一条是属于我自己的,至于另一条……”她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白皙手掌,笑了笑,“是属于我的姐姐,晚照的。”
“我从小就比别人肩负的要多,大人总说我聪慧,慧极必伤……可我总觉得我很迟钝。”
“母亲总嫌弃我做什么都慢一拍,她自己是绝顶的天才,唯独在教养孩子这方面,像个傻瓜。用成年人的标准要求一个孩子,任谁想想都不可能吧?”
“可是我就这么活了下来。从各种想至我死地的人手中一次次逃脱。”
“你也一样,斯芬克斯。你甚至是他们之中,最愚蠢的一位。”
少女的唇舌温柔,淡然讲述睡前故事般,描述着残酷的事实。
她捡起绛月,身形骤然变快,连斯芬克斯也看不清她的轨迹,断刃划破长空,折射出瑰丽的红光,如同一道闪电,笔直迅猛地刺向斯芬克斯。
斯芬克斯警惕后跳,浑身肌肉紧绷,调动全部灵力防御。
它挥动爪刀,成功接下元初弦回光返照的一击。
绛月被打飞,在地面上不堪地弹跳,断裂的刀刃彻底失去漂亮的红宝石色泽,和千千万万柄断剑也并无差异。
斯芬克斯松了一口气,方才消失无影的丑恶嘴脸再次粉墨登场:
“哈哈,看来你也不过如此,我还真当你接近了‘本源’,可以和那位相提并论——没想到你只是徒有其表啊!元初弦!”
斯芬克斯实在是太开心了,以至于连周遭的景色变化,都后知后觉。
它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无垠的水面之上,天水相接漫无边际,时间于此恍若静止,想要调用一切属于“本源”的权柄,却发现根本无法触达。
斯芬克斯像一个被隔绝信号的对讲机,只能绝望地等死。
“小时候我看童话故事里讲,像你们这样的怪物都会把心脏保管在远离自己的、没人知道的秘密基地,从而实现不死,但是在我的「领域」中,任何不可能实现的,都将成为可能。”
「无人知晓的事情,我将会明晰。」
语言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质般飘落,在声音触及水面的那一刻,金色的光芒在空间中爆裂开来,斯芬克斯紧紧闭上双眼,企图逃离这个诡异的空间。
可金光却如“创世神”一般柔和地包裹着它,同这个世界诞生的本源一样,给人以安心和体贴的错觉。
斯芬克斯诞生于天地,是没有亲缘的怪物,相较于其他无理无智的野兽,它稍微幸运了些,接触了足以让它开智明理的“事物”。
靠着这股力量,它作恶多端,活过千年。
这是它第一次接触到这股力量的“本源”,不由得怔愣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类。
“……母亲?”它喃喃道。
一颗柔软的,长满细小鳞片的肉圆出现在元初弦的手中,她只是捏了捏,斯芬克斯便发出痛苦的嚎叫。
它瞳孔紧缩,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讲不出口,大脑只剩下空白的刺痛。
元初弦捡起「绛月」,刀剑在她手中恢复如初,在领域之中,她短暂掌握了类似「溯回」的技巧。
她挥动刀刃。
此刻她并无杀意,只是学着最原始的孩童模样,轻松玩耍手中的木枝,嬉闹一般挥向面前的肉圆。
强大的怪物痛苦不堪地扭曲尖叫,健硕的身躯瞬间幻化成灰,沉下平静的水面。
水面依旧毫无波澜。
斯芬克斯,正式宣告湮灭。
元初弦擦掉刀上的血痕,刀身微微凝结空气中的水汽,她恣意挥刀,震落水珠,轨迹画出一道道完美的水痕。
她收刀入鞘,忽然感觉很疲惫,坐在原地。
棋牌室乱七八糟,方才激烈的打斗损坏了不少家具装修,昂贵的大理石石柱上全是刀剑的痕迹,地面上有不同程度的凹陷以及爪痕。
那么大一个斯芬克斯就这么消失了,甚至没留下一点可以换钱的东西。
“……这要赔我多少个月的工资啊。”她掩面,脱力般向后栽去。
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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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胸口微微发烫,她拿出吊坠,十字架上的红宝石闪过一丝光亮,待她认真端详时,又平静如初。
“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卖钱……”
对元璃没有太多感情的她,早就不想留着这个吊坠了。
她思索了片刻,将戒指从项链上取下,戴在左手无名指的位置。
“……还是这样好点,要是宝石刮花了,南流景把我甩了,就卖不了钱了。”
和世界骤然断联的感觉并不好,宛如在深海中脱离了潜水艇,无力而无助。
“……好想回家。”
好想只是躺着。
好想回到那个夏天。
好想回到睁开眼就是那个人的那一天。
“南流景你个混蛋,到底什么时候赶过来把我接回家好好伺候……”
元初弦嘟囔着,闭上双眼。
滚烫的泪冲过略微青黑的眼下,她就这么沉沉睡去了。
-
南流景开车时,无端感到一阵恶寒。直觉像是要告诉他,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皱起眉头,日常生活中,他自己的第六感一直没响过,对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可谓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可偏偏每次遇到特别重大的事件,他总都有隐约的预感。
南流景牌雷达第一定律:每当直觉开始作怪,那就真的是大事不妙了。
偏偏上虞是个爱堵车的地方。
他紧紧握着方向盘,尽可能冷静地将车子停在路边,接着拉开车门,用力之大全然不顾这是一辆新车,关车门锁车一起喝成,踩着那双鳄鱼皮的休闲定制皮鞋一路狂奔。
路人纷纷侧目,议论这个毛头小子怎么如此冒失,在国际超一流的大都会里半分松弛感也没有。
他没有来得及去管这些乱七八糟的目光。
反正那些人也与他都无关。
印象里,第一次这样不知所谓地狂奔,似乎还是在那个雪夜。妹妹去世,他甚至无法带出那具小小的尸身,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用最后的灵力向他传话,让他快点逃离。
妹妹的尸骸燃烧在漫天火光里,照亮半边天空的火焰恍如日出,似乎在称赞新王的诞生。
他一直逃,逃脱那个束缚他们兄妹的牢笼,逃离一个个不怀好意的陷阱,却主动回到南家为他量身打造的囚笼。
他这时才明白,无论如何逃跑,也逃不过命运。
在南家,他接受了一切社会对精英认知的必要改造,他渐渐变得不像自己,有时南流景隔着镜子窥视自己,企图找到一点过去男孩的影子。
什么也没有了。他意识到这一点。
那个雪夜里奔逃的男孩,只是他的梦幻泡影。
——可现在这样拼尽全力地跑,又是为了什么呢?
南流景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站在路边,汗水溪流般淌下,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有些绝望地看着正午日空高悬的太阳。
祂是如此公平地照耀大地,甚至连一点施舍生存的雪水都不愿留下。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如果丢失了这个节点——
即便是他,也无法逆转命运书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