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初弦回到家，打开门，猝不及防被沙发上的黑影吓了一跳。
灯光打开，她才发现是伏羲机器人，它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不知是通电故障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元初弦。
……还是有点吓人的。
元初弦移开视线，不着声色地看向角落里的另一个人，他似乎是累了，也不知怎么进的她家，估计不是翻窗，就是撬锁。
反正这人没干过一件好事。
明天就要参加庭审，她出席作证，这几周忙得昏头转向，甚至还没来得及看王梅梅留给自己的u盘里有什么。
不论如何，她都希望王梅梅能够平安无事。
尽管她伤害了自己。
元初弦把u盘插进电脑，电脑读取了一会，弹出一个窗口：“请输入密码。”
“密码？”
密码能是什么？
元初弦绞尽脑汁，输入王梅梅的生日，许璐的生日，都不对。
甚至连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她都回忆起来了，结果电脑还是一直给她弹错误提示。
她感到一阵强烈的挫败感，索性瘫倒在办公椅上，无聊地转着圈圈。
密码能是什么啊？？
王梅梅光顾着把u盘托孤了，完全忘记了还有个密码的存在。
电话突然打来，元初弦一看，是南清打来的，多半又要加班了。
她接起电话：“喂？老师，事先声明，我不想加班。”
“你不想也没用。”南清抿了一口养生茶，悠哉游哉道，“王霈媛案即将开庭审理，但没有法官愿意担此大任，你去找家族之前的法官，张钊，目前退休，估计在上虞休假。”
上虞和禾水相隔不远，也就一座城市的距离，开车过去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虽然相差不远，可上虞和禾水可谓是两个世界，一个酒池肉林金迷纸醉，一个山清水秀遐方绝域。
“非得找她吗？”前往上虞意味着需要开车，她总不能临时变个驾照出来，又只得拖上南流景。
“对，她的灵能同为‘诊断’，是为数不多有资格可以充当法官的人。南映葵和这个案子关系太近了，家族那边的意见是换人。”南清悠悠说道，“再者，她还有一样「秘器」，名曰‘黄金枪’。”
“那是什么？”元初弦换了个姿势拿着话筒，稍微贴近了一些办公桌，也不转圈了。
“你说秘器还是黄金枪？”
“都有吧。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过？”
“没听过倒也正常。”南清说道，“「秘器」本就是人间罕少之物，灵能者将灵力附加于器物之上，或是以术法的形式运转，或是单纯地视其灵力量存贮，梅斯菲尔德所谓的‘物’与‘质’，便是「秘器」制造理论的基础，详细说的话，能牵涉到灵子动理论，但今天没空跟你细讲——我直接说它们中赫赫有名的几个，你肯定能明白过来。”
“比如绛月也是一种「秘器」？”元初弦坐直了，拿出笔记本，开始认真记录南清说的话。
“差不多吧，”南清说道，“绛月和椿昭可以说是最标准的一对「秘器」，两者铸于大唐前中期，算是最鼎盛的一批灵能者所造。”
“但千百年来，绛月好像只对你有所感应。”南清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物’与‘质’究竟是什么？”元初弦问，“黄金枪呢？”
“硬要简单解释的话——物就是物体本身，而质是从物延申而成的一个「场」，而这里的「场」有特殊含义。”南清说，“大概是上世纪中期，不少科学家开始研究一种理论，这种理论被称为‘统一场论’，爱因斯坦这种赫赫有名科学家也曾经是统一场论的狂热研究者。”
“当时许多大灵守、大魔法师，都对灵力的基本规律进行了研究，那时生物学还并不发达，只能借助一些非正统的方法进行实验，他们固执地认为五大基本力遵循同一基础原理，即「本源」。”
“我好像听过「本源」。”元初弦皱眉，“以前上课的时候，说哥白尼就是因为追寻这个东西死了。”
“他的死主要还是触碰到了教会的利益，对灵力高崇拜的时代，掌权者极度害怕科学的发展。”南清又喝了一口养生茶，“黄金枪差不多就是那个时代的产物，结合了人类对「本源」最高的理解，制造出的对言论裁决之枪。”
“原来如此。”元初弦无意识地摸着下巴，“我明白了。这玩意是个外挂。”
“……也可以这么说。”南清汗颜，“你最近少和南流景玩点游戏吧。人家是少主，固定岗位固定工资，还是世袭制。你一个臭打工的就不要不思进取了。”
“哦。”元初弦应了一声，看向角落里的“世袭小公主”，后者正慵懒地翻身，抱着一个粉红色的抱枕，脸颊无意识地蹭了蹭。
别说，还挺可爱的。
“那我这次任务可以申请外援吗？”她又问，“我不会开车，上虞那边禁摩，只能找个人陪我一起。”
“……你什么时候去学一下车吧，反正也开春了，驾校也开张了。”南清诚恳地建议，“我先挂了，你慢慢想。”
元初弦躺在办公椅里思考了一会，拿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列表，找到“AAA禾水第一驾校”，发了条短信。
“过几天能学车吗？”
她发完短信，从办公椅上一跃而起，走到南流景的身边，轻轻摇了摇他的手臂，“喂，起床了。”
南流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墙上的钟表，又躺了回去，“我不起，你要出任务自己去。”
“求求你嘛。”元初弦撒娇似地拉拉他的手指，这招显然对他很是受用，她瞥见他迅速红透了的耳根，在心里偷笑。
“行，又让我当司机。”南流景叹气，“这笔帐我一定记得清清楚楚。”
“随你。”元初弦勾起唇角，南流景刚睡醒的时候是最纯良无害的，这个时候他的大脑跟生锈了一样，只会遵循本能行动。
南流景带着她回到自己家，走进地下车库，开了辆灰色的奔驰出来，“这我刚买的，”他有些不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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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地看着元初弦，“我自己还没去兜风，就得先送你去上虞。”
“你也可以陪我在上虞逛几天。”元初弦没把他的话放心上，坐进副驾，“谢谢你，流景。”
“是不是我还要特地专门跟你说不用谢？”南流景没好气地发动车子，报复似地将油门踩到最大。元初弦被后坐力死死地压在座位上，本想调侃几句，又怕不小心咬到舌头，只好作罢。
南流景的车载蓝牙响起，他瞟了一眼，腾出一只手点击触屏板上的接通键，“大晚上的有什么事？”
“少主。”电话那头是宁静臣的声音，依旧令人窝火，语气玩世不恭地嘲弄道，“您原来还活着啊，我还以为您从医院消失，是在追寻大道的路上一去不返了。”
“……要不要这么难听，我伤好了，提前出院，应该问题不大吧。”南流景此刻脱离了宁静臣的掌控，语气都硬了三分，更别说脊梁骨了。
“随您，反正您一死，我立刻倒戈转投南屿少爷，多犹豫一秒都是对您的不尊重。”
“……那很坏了。”南流景哽咽，大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意：“人家听到这种话会伤心的。”
元初弦：“……”
这俩神仙打架，她还是先退避三舍吧。
夜色阑珊，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盏盏昏黄的路灯尽数熄灭，马路上从原先稀稀疏疏的几辆车，逐渐开始汇入崩腾不息的车流。
元初弦眼皮子直打架，记忆中这样的大夜她熬过无数次，唯独这次，她格外犯困。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过得有些太惬意了，她想，自己以前可没有这么懒惰。
或许南清说的没错，自己真是被南流景传染了，成天不务正业。
凌晨的上虞闹市区街道肮脏杂乱，几个清洁工戴着口罩，清扫着地面上的彩带和塑料水瓶，看样子，这里才结束一场演唱会。
“最近有什么新流行的歌星吗？”元初弦好奇，随口问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关注华语乐坛了。”
“不知道。”南流景摇摇头，“南天仲那小子爱追女团和乐队，你问他去。”
“我怎么记得以前我们高中的时候还一起组乐队呢——现在你不弹琴了？”
南流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顿，搪塞般瞎扯了一个借口，“我手受伤了，不好弹琴。”
“哦。”元初弦继续说，“我还挺喜欢你弹的贝斯的。”
“……你确定你听得到？”南流景反问。
“当然啦，我是鼓手，肯定能听到的。”元初弦扯谎，其实她也忘记南流景的贝斯什么声音了。
反正都不出声。
元初弦敛起笑容，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缕缕的灵力痕迹，使用灵能的人很小心，或者可以称得上是谨慎了，有意规避着大部分灵守的探查。
但在拥有“领域”的元初弦面前，还是露出了马脚。
“还是查一下，昨天晚上是谁在这里开演唱会吧。”她说，语气平淡，仿佛还在延续刚刚的说笑，“我总感觉，这次上虞之行会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