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满满的相亲大会到季好这儿,成了打猎交流会。
中途她想溜,哥仨不让。
不仅不让,还喊了另外几个大于村与他们相熟的男同志一块学习经验。
一群人360°花样吹捧。
说实话,谁的能力得到那么多人的认可,都会心花怒放到裂开。
季好也不能免俗。
坏就坏在时间溜得太快,正事没办啊。
“……所以,这两三个小时你顾着跟庞三金他们扯犊子了?”
于向红瞪圆眼睛。
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季好,“你厉害,搁这儿开起打猎座谈会了。”
季好抿嘴,也有些懊恼:“谁知道他们那么能扯,从野兽习性讲到陷阱布置,一堆错误操作……”
不懂正确做法容易出人命。
她最见不得这种,忍不住就要纠正。
这一纠正,围着她问问题的越来越多。
最后甚至一些男知青女知青也围过来旁听,那叫一个万众瞩目。
可惜……
就是没一个想起她是来相亲的。
于向红听完,笑得肚子都痛了:“好妹儿,你也太好笑了。”
季好抬起手,作势要打她。
于向红忙憋笑喊停,“不笑了,不笑了。我说真的啊,你呀,就是目标范围圈得太窄。”
“咱村和隔壁村家家户户一窝娃,三四个算少的,你找他们处对象以后就会有一堆小姑子、一堆妯娌。就算谈妥入赘,总不能不让人家管爹妈兄弟的事吧?”
“这不是添乱吗?还不如看看知青。”
季好斜眼:“知青?”
“就没谁不想回城的,你跟海魂衫谈上了?”
于向红笑意微敛。
默了默,幽幽说道:“他们倒是想回,可回得去吗?”
“这么些年不过零星几个始终被家里人惦记,想方设法让他们回城顶岗。”
这话听着叫人唏嘘。
但知青大多数的确如同无根浮萍。
生养他们的城市回不去;
本心里又不情愿扎根农村,不愿意跟农村产生实打实的羁绊。
这次相亲大会看似不少男男女女看对眼,细细一捋就会发现依然泾渭分明。
如于向红一样,跟兵团男知青聊得不错,后续还能约着赶集的,是极少数,更多的是男女知青抱团,村里男女结伴。
内里缘故也很简单。
知青跟知青处对象不用被谁逼着领证,只需要搬到一个床铺搭伙过日子就行。
既能排解苦闷又能互相扶持。
还不用受“结婚”条件的制约,一旦有回城的机会,也更容易彼此体谅。
今天就没有脸熟的知青出现,一个都没有。
季好若有所思。
缓缓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要的不是浮萍,是落荒地里也能长好的马尾松。”
****
“怎么样?”
邵礼垚从礼堂出来,直接回了宿舍。
宿舍里除了安永良,还有另一个男同志。
邵礼垚瞥了眼看书那人,没回答,而是问安永良:“你衣服洗了吗?”
安永良躺在床上。
二郎腿翘得老高,闻言愣了下:“昨天不是才……”
话没说完,就被邵礼垚一个眼神噎了回去。
他表情讪讪,朝看书的知青笑了笑,“哎哟我这稀烂的记性。老钟,我跟老邵洗衣服去,你去吗?”
钟涛看得入神,头也没抬,“我不去。”
邵礼垚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从自己的床底拖出木盆,假模假样翻出了一件衣裳。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安永良床铺上方挂着的蚊帐。
突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是一个信封。
他刚要捡,安永良突然从床上蹦下来:“我来我来。”
邵礼垚抢先一步捡起信封,嗤笑一声:“给家里写信而已,有什么好藏的?”
安永良:“……是没什么。”
他表情纠结犹豫再三,吞吞吐吐道:“我这条胳膊……符合病退回城的条件,昨天刚提交了申请,到底什么时候能批……不知道,打算先跟家里说一声。”
邵礼垚抬眼,看向他垂着的胳膊,“病退申请不好通过。”
尤其是兵团。
兵团是半军事化管理,知青又叫“兵团战士”,病退要经过连队、营部、团部三级审批,比农村插队的知青还要多一层关卡。
废一条胳膊在这儿顶多算轻微伤。
有句话叫“轻伤不下火线”。
一般能获批的要么是截肢、瘫痪,要么是严重矽肺;
或者有传染病,比如肺结核、重度肝炎;
又或者有医院证明的精神疾病……
安永良当然清楚这一点。
他把声音压低:“我知道每年病退名额有限,不过我舅舅去年升革委会组长了,他能帮忙托人情找关系……”
一直没说话的钟涛猛地合上书。
眼里带着几分审视:“安永良,你在践踏公平。”
安永良耳根子一下红了:“去年病退的还没我严重呢,我至少没装病装伤。”
邵礼垚眼里闪过一道微芒:“你舅舅既然在革委会,让他开个证明招你回城不就行了吗?”
“哪有那么容易……”
安永良声音更低了,“城里也查得严,得有兵团出具的诊断证明书才好安排。”
钟涛听不下去了。
他不屑跟弄虚作假、走捷径靠关系的人为伍。
意味深长地看着安永良,讽刺道:“不知道你能不能得偿所愿,你有关系,兴许有人关系更硬,呵。”
说完,放好书出去了。
邵礼垚望着钟涛离去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转身拍了拍安永良肩膀:“别在意,他这人就这样。”
“你说我的病退能……”安永良攥紧信,心里也没底。
“放心,这次不行,总能逮到机会。”
“什么机会?”
邵礼垚四下看了一圈。
确定没人后带着几分诱导的语气说:“老安,兵团病退名额有限,但生产队伤残证明没这么严。你可以找个农村姑娘结婚,把粮食关系转到生产队,再找一个符合伤势的人‘转让’诊断证明……”
“当然,钱多少得花一些。不过这样一来你舅舅就不用为难了,能名正言顺把你招回城。”
安永良瞳孔猛地放大。
“这,这能行?”
邵礼垚推了推眼镜,笑了笑:“行不行的,做了才知道。”
“但结婚……”
安永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骗姑娘结婚再抛弃对方实在太缺德了。
他摇了摇头,“不行,不能这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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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忽然想到前些天邵礼垚说不能为了吃肉娶猎户的话……
“老邵!”
“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心机重到让人惊恐。
之前虽说爱撺掇人,遇事喜欢推责任,但也仅限于偷偷炸鱼,上工划水,现在竟……
邵礼垚冷笑一声。
“可怕?”
“我是为了自己吗?不过是看你我关系好,才给你指一条操作性更高的路子。”
说罢他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做不做都在你。”
安永良喉结滚了滚。
他耳根子软,多次被邵礼垚忽悠总不长记性。
一听他这样说,眼里立刻流露出一抹愧疚,后悔方才的语气太过凌厉,只觉得邵礼垚心肠不坏,只是给自己出主意而已。
“我……”
安永良张张嘴,却说不下去。
邵礼垚佯装生气。
没有催他,只端起衣服就往外面走。
安永良见状,两条腿比大脑更快,忙不迭跟上去,“我,对不起老邵,我再想想。”
邵礼垚嘴角满意地勾起,转身拍拍他肩膀:“老安,不是每个人都有一个革委会的亲戚,你有就好好用。反正一条胳膊也使不上力,留在这里做不了多少贡献,不如回城,兴许有适合的岗位让你发光发热。”
“你只是换到更适合的地方搞建设,不是逃兵,没必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至于结婚更好办。”
“只要事先跟对方说清楚,回城给她留一笔钱做补偿,如果她答应,算什么哄骗呢?”
安永良默然听着。
大概是回城的渴望压倒了一切,竟渐渐地,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
“伤残诊断证明……”
邵礼垚眼里晕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难找,大于村就有。”
安永良纳闷:“你怎么知道?”
“今天我在相亲大会恰好遇到了季同志,聊了两句,她爸爸之前也是猎人,为了救村里孩子断的腿,他一定符合‘丧失劳动能力’的标准。”
安永良眼睛先是一亮。
而后黯淡下去:“无缘无故,他怎么可能同意转让诊断书,就算他同意,生产队难道不会戳穿吗?”
“……所以你得让你家里多寄点钱,她父母常年吃药调养,不会不缺钱。”
安永良手指无意识握紧。
邵礼垚继续加码:“不过这事不急,等时机到了再探探她的口风,如果愿意帮忙,再考虑找姑娘结婚挪户口的事也不迟。”
安永良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了。
时机,什么时机?
一不留神就问了出来。
邵礼垚:“你忘了早晨广播说什么了吗?”
安永良:“???”
邵礼垚:“最近有强降雨天气,提醒大家提高警惕,做好随时驰援受灾生产队的准备。”
“只要想办法在防洪时来一场英雄救美,你的事肯定好商量。”
安永良瞳孔剧烈收缩:“……这,这太冒险了。”
“不冒险,气象广播说这次强降雨十年一遇,大于村地势低,一定是防洪的重点区域。”
“到时你找准机会推她一把,我再去救她……”
安永良脑子彻底成浆糊了,为什么是他推,邵礼垚救?
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