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吴羞月和杨卫国。
沈南进有些好奇地问道：“厂长，你怎么帮着周部长说话啊？”
“你以为我愿意啊？”杨卫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轧钢厂欠着协和医院医疗费呢，他们上面的撕破了脸无所谓，我怎么办？”
对于沈南进，他现在也是有些心情复杂。
说他是工厂的福星也不错，但是惹出来的事也不少。
“这样啊...”沈南进恍然大悟的同时，好奇道，“你不怕张部长记住你胳膊肘往外拐以后给你穿小鞋啊？”
“怕什么？今天的事不是更加应该记住你吗？有几个人敢一次骂了两个部长的？”杨卫国耸耸肩，不屑一顾道。
我特么...
沈南进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了。
真相如此残酷的吗？
难怪前面当鹌鹑的的杨卫国突然雄起了，感情是因为自己发飙了。
所以他在后面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的原因是前面有自己挡子弹？
果然剖开上层人物的心，里面都是黑的。
“咯咯咯...”吴羞月已经笑不活了。
她觉得在沈南进身边真的太快乐了，比在部委里面对着那些高级干部有趣多了。
“厂长，你做个人好不好？”沈南进看着杨卫国得意洋洋的表情，无奈道。
“没事，你以为今天张部长来是真的要和周部长打架吗？”杨卫国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
“不然呢？”这一次，连吴羞月都好奇了。
“小子，你还嫩着呢。”杨卫国哈哈大笑，没有理吴羞月，却对着沈南进道，“卫生部想要调你已经一年多了，你说张部长知道不知道？”
“嗯，然后呢？”沈南进开始觉得自己对于上面这些大人物的政治思维真的一点都不懂了。
“你的档案在我们这里，这可不是当初的街道办，只要工业部不同意，谁能够放你走？”杨卫国提醒道。
我去！
是啊，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回事了？
现在可不是后世那种自由择业的时代，什么人的调动都要跟着档案走的。
“所以，周部长他们想要的是让你同意，然后看看工业部留不住你的心时会不会松口。”杨卫国递给沈南进一支烟，老神在在地让沈南进给他点着了，深吸一口道，“张部长要的是赚卫生部的一个人情，不管你愿不愿意去，反正这一回卫生部都是理亏的。”
“这有什么用呢？”沈南进好奇道。
“废话，我一个轧钢厂欠了协和医院多少医疗费，那工业部在全国会欠多少？经过这一回，至少一个月卫生部不好意思来催款了。”杨卫国翻了一个白眼。
卧槽！
沈南进和吴羞月都是目瞪口呆。
杨卫国似乎很享受他们这样的表情，补刀道：“所以说，今天你的表态让张部长既没有失去一个人才，还大赚了一笔。而周部长呢，本来也就是尝试一下，好歹你愿意把自己的手艺教给医疗系统的人了，也不亏。”
沈南进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顿时脸都黑了。
所以，最后受伤的只有我自己？
杨卫国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你说得对，你确实安安分分当个工人比较好。”
看着他施施然出门的背影，沈南进咬牙切齿地生着闷气。
“沈南进，我去办公室了。”吴羞月“噗呲”一笑，逃的飞快。
这一回，她倒不要跟着沈南进了。
下午，沈南进还在办公室里检讨自己。
一直以来，自己都有些骄傲自大了。
总觉得像林若怡、吴羞月这样的人被自己一眼看穿就很了不起，却忘记了这个时代的人身上的特征太明显了。
是不是读过书，是不是出身不凡，看谈吐和穿着都是一目了然的。
偏偏自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
现在看起来，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更重要的是，上一世自己只是车间工人，眼界真的差了一大截的。
“啪啪啪...”
敲门声响起。
沈南进打开办公室的门，吴羞月俏生生地站在门口。
“方院长让你去一趟医务室，他把四个学生送过来了。”
“这么快？”沈南进话一出口，立刻脸一红。
刚才还在反思自己，结果遇到事情还是有些藏不住事。
他疾步往医务室走，这一次吴羞月没有跟过来。
看起来，这帮混蛋早就准备好了，至少方德希是有准备的。
这是和自己玩“拆屋效应”呢。
急匆匆走进了医务室，就看见三男一女四个年轻人正在和林若怡、顾芫花聊天。
看到沈南进进门，为首的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站起身道：“是沈老师吗？我是医学院的齐东生。这是我的同学童林、何仁杰、傅玉婉。”
“你们自己来的？方院长没有送你们过来？”沈南进诧异道。
“是的，方院长说不过来了，免得你找他算账。”齐东生一本正经道。
“噗呲...”林若怡和顾芫花都笑开了。
四个新来的反而有些沉稳。
不过沈南进估计他们是路上就笑过了。
他对这些学生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只好按捺住性子问道：“你们都是学中医的？”
“我们都是，就是傅玉婉从去年开始偏向妇科一些。”童林凑过来回答道。
沈南进点点头。
中医一般都是从基础学起的，傅玉婉这么早就确定了专业方向，估计也是因为妇女普查让医疗行业的很多人看到了这个赛道上缺乏人才。
“对了，方院长说让你的三名学生明天上午去医学院找他办手续。”齐东生道。
“好。”沈南进点点头。
这件事自己还没有和程秀秀几个人说呢，不过她们大概只会高兴，不会有什么意见。
“老师，我们要去医学院吗？”林若怡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兴奋道。
“是，你、芫花还有秀秀，红薇还要先上学，所以这一次没有她。”沈南进解释道。
“哇，太好了。”林若怡一下子高兴地蹦了起来，“我去厂办给秀秀打电话去。”
她拉着顾芫花一溜烟地就出了门。
沈南进笑了笑，果然阶层不一样就是不同。
林若怡这么简单的一个女孩，也知道学历的重要性。
这就是认知的问题了。
“你们先看看这些东西，然后写出自己的诊断来，我明天来讲评一下再决定你们学什么。”沈南进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医案出来。
这都是从妇女普查开始自己积累的一部分医案，放在医务室给林若怡她们学习的。
四个人已经过来了，但是对他们现有的水平沈南进还一无所知。
所以，只有摸底之后才知道教他们什么。
至于他们现有的年级和学科，沈南进并不在意，这和水平没有关系。
他没有想到的是，半个小时以后，程秀秀直接冲了过来。
“你今天休息？”沈南进有些疑惑。
如果是休息在家，林若怡怎么通知到的。
程秀秀家里可不像林若怡，是没有电话的。
“没有，老师，我请了假的，医院离这里也不远，所以直接过来了。”程秀秀兴奋的脸都红了。
这种直接上大学的进修名额整个红星医院一年也没有几个，没有想到自己老师一下子就拿到了三个。
她一来，沈南进倒是有些改变主意了。
正好，通过实操看看自己三个学生的进步，也摸摸新学生的底。
毕竟实操要比理论强得多。
“事情你也知道了，医学院那边方院长已经安排好了，你们挂在他的名下，但是还是找我学习就可以了。”沈南进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转头道，“正好，我来看看你们这阶段学的怎么样。”
他直接上了诊疗床，对着林若怡道：“若怡，你先来。”
“啊？”林若怡张大了嘴巴，没有想到把程秀秀叫过来还有这样的作用，顿时后悔不已。
没有办法，林若怡嘟着嘴去洗了手，开始给沈南进推拿。
“力度可以，手法还是有点问题，对穴位的判断还不够准确。”沈南进闷着头感受着林若怡的手法道。
“噗呲...”程秀秀和顾芫花顿时忍不住笑了。
林若怡这个大师姐都学了快三年了，如果力度都还掌握不好，那才奇怪呢。
林若怡生气地瞪了两个拆台的师妹一眼。
“来吧，换芫花来。”沈南进摆摆手。
虽然自己让顾芫花学的是药理，但是推拿这些基本功也在教。
“嗯，穴道认得很准。”沈南进客观地评价着。
这就是出身中医世家的优势，可能从小都在看穴位图。
“力度还不够，你这样子一天做不了几个人就累瘫了。看起来，不会打架也有缺点。”沈南进一本正经地道。
“咯咯咯...”顾芫花立刻笑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林若怡嘴巴翘的更加高了。
老师这是在影射谁呢？
不过她没有坚持多久，自己也“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能够让老师当做评价标准来衡量的，不也说明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嘛？
沈南进头一歪，看了四个新学生一眼。
这几人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他索性坐了起来，指了指他们道：“秀秀，你给他们几个来推拿。”
在他看来，这是中医最基本的能力，有助于对穴位经脉的理解。
果然，经过程秀秀给他们亲身体验的学生立刻脸色都变了。
这种感受，只有自己经历了才有感觉。
原本他们过来之前对方院长说的沈南进的中医水平还有保留，现在却有些相信了。
林若怡骄傲地看了几个人一眼，得意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了。
这才哪到哪啊？
老师一定是故意要展示一下的，彻底征服他们。
果然，就听沈南进问道：“秀秀，你现在鬼门十三针可以施展几针了？”
“我还只能施展三针，主要是针对妇科的疾病的。”程秀秀不敢吹嘘，老老实实道。
眼看沈南进的目光转移过来，林若怡才如梦方醒，心虚道：“我只能用一针。”
“老师，我也是一针。”顾芫花同样心虚。
“来吧，让他们当病人，给我展示一下。”沈南进点点头，瞪了林若怡一眼。
林若怡顿时郁闷不已，凭什么就批评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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