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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关心

作者:尔礼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说得如此顺便,就像她心中只有东宫的树,没有东宫的殿下一般。但瞧见裴灵渊的脸色,她忽然怀疑,殿下是不是在故意逗她。


    不,她不该如此想一位正人君子。


    罗棠棣于是轻咳一声,强调:“殿下,是您说我可以来东宫,并且是正门。”


    这话没什么问题,裴灵渊应了声。


    于是罗棠棣理直气壮,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裴灵渊身边。青年端坐如常,仿佛并未察觉到她的偷偷靠近,只是不着痕迹收回了落在她身侧的手臂。


    罗棠棣大约以为,他一无所知。


    少女似乎屏住了呼吸,然而身躯却散发着热气,凝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灼烫。越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就越是如被蛛网束缚。


    裴灵渊眼睫轻颤,随手拂开少女的衣袖,淡声道:“今日为何而来?”


    “……”


    罗棠棣还在憋着气。


    她抬起手掌,在裴灵渊眼前轻轻挥动,眼眸黯淡无光。因为靠得近,她几乎可以看清楚裴灵渊每一根纤长的睫毛,以及眼皮褶皱处藏着的一颗小痣。


    裴灵渊是她见过长得最清隽俊美的人,尤其眉眼温润慈悲,仿佛神仙。


    这本该是最温柔多情的一双眼眸。


    只需一眼,建康城那些鲜艳婀娜的女郎们,尽数为他的风采折服。她们看她的目光,仿佛是看败兴的牛粪,因为殿下便是那朵鲜花。


    罗棠棣没由来有些难过,心口酸涩至极。


    裴灵渊等了片刻,没等到她的回答,不得不隔开她凑得太近的胳膊,“不过来得倒也好,孤方才让平安煎了药,喝了再走。”


    “……?”


    罗棠棣果然脱口而出:“不要!”


    但随即,少女温热绵长的吐息喷洒在他面颊上,带起一阵令人不习惯的酥麻。裴灵渊眉梢微动,下意识避开几分,却又被她攀住了胳膊。


    罗棠棣总是这般喜欢贴着人。


    如今大了,也不改。


    裴灵渊道:“……那便先松开。”


    “哦。”少女的语调慢了一些,能够听到明显的鼻音,她却努力压抑着鼻音,若无其事,“若是喝了药便走,我还是不喝吧。”


    她佯装无事,语气天真欢快。


    裴灵渊有些想看一看她的眼睛,只是他此刻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他只当不知道,温声与她说:“并非催你走。只是料想天色将暮,你待在东宫不合适,何况孤还有些事要托县主,又要耽搁许久。”


    许久,少女都没出声。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裴灵渊疑心她在哭,袖底的手轻颤一下,却又搁下。他凭着记忆取来案上的糕点,往她手边推几分,语气寻常,“孤记得,你上次爱吃糕点。”


    罗棠棣知道他这句话是在客气。


    但裴灵渊语调这么温和,她不由听出几分关系,原本快要忍住的眼泪还是溢了出来。


    她默不作声接过糕点,咬一口。


    真的很甜,罗棠棣喜欢吃甜的。她没一会儿就吃完了一块糕点,心情也好了一些,毕竟殿下的眼睛虽然还没好,但仍是东宫万众瞩目的太子殿下。


    举国之力,还治不好他的眼睛吗?


    她语气恢复如初,与他说:“殿下直说就好啦,任何事情,我都会帮殿下去做。”


    “县主出宫之后,替孤去一趟西市。”裴灵渊从袖中取出一方私印,送至她面前,语气变得比以往都要认真,“去往西市明夷书肆,说是孤的意思,要取回抵押在此处多年的书卷。”


    罗棠棣不算聪明。


    可看到这只裴灵渊的私印,心口阵阵发麻,眼眶发烫。


    他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说明他是真的相信她,那日在摘星楼所说的话并不是糊弄她。


    她一定会办好的!


    无论如何。


    “好,我必然办到。”罗棠棣小心收下私印,拿帕子仔细包裹好,才收入怀中问他,“殿下,这件事急吗?可有时限要求……我的意思是,我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去?”


    裴灵渊略思忖了片刻,才道:“不算急,只别弄忘了。”


    “我绝不会忘记。”


    裴灵渊似乎有些失神,没有回答。


    青年单单这般坐着,便若谪仙一般,仿佛随时乘风而去。罗棠棣在安静中坐了会儿,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但她却不想离开裴灵渊。


    她又往他身边挪了挪。


    自顾自找话说:“我昨晚做了一夜的噩梦,都怪王息!”


    若不是王息,上辈子天下怎么会大乱,殿下怎么会冒险西下荆州。而她和竟陵城的百姓,又怎么会流离失所,最终惨死在混乱之中。


    还有昨日,王息也真是讨厌透了。


    “他如何得罪你了?”裴灵渊问。


    罗棠棣脱口而出,却又忽然卡了一下,才结巴道:“总之,他就是很坏啊。不光不忠不孝,甚至还敢冒犯我,真是怎么死都应该!”


    少女这般欲言又止的扭捏,加上过分却又说不出具体理由的厌恶,令裴灵渊有些不大好的猜测。只是昨日试探过后,她言行无异,他便并未深思。


    如今想来王息此人野心勃勃,虽然谈不上好色,自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此人志大才疏,却又野心勃勃,迟早自取灭亡。”


    裴灵渊脸色冷了几分,却叫人瞧不出什么端倪,只越发多了储君威压,叫人不可逼视。


    只是很快,他便恢复了温润神情,似乎是信口问她:“想必昨日城西大火,是王息连夜出城,你在摘星楼上可瞧见了火光?”


    少女应了声,迟疑道:“我还瞧见……”


    罗棠棣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了片刻。


    裴灵渊似乎并未多想,也未追问。


    只说:你昨日见他之事,可密呈陛下,却不可对外稍有泄露。此事过后,前朝后宫诸事,都不要再插手半分,更不要再做持灯之事。”


    罗棠棣觉得,近来的裴灵渊有些不对劲。


    他从前从不说这些劝告。


    对她不会如此,即便是对十七殿下,也不会如此。裴灵渊并不是个好为人师的人,也甚少干涉旁人行动举止,但类似的警告,却对她说了许多遍。


    罗棠棣忍不住反驳他:“这些,陛下不会怪罪我。”


    裴灵渊道:“京都并非只有陛下。”


    这一刻,他仿佛是能看到一般,无法聚焦的眼“看”着她。罗棠棣恍惚之间,竟觉得裴灵渊极其在意关心自己,但很快,她就放过了这个念头。


    除却她死皮赖脸,两人当真没什么交情。


    裴灵渊好心说这些,也许是实在对她的不学无术看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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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提点她一二罢了。


    如此想着,罗棠棣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


    她捧着下巴,就这么瞧着裴灵渊,也觉得心下安稳。殿下即便与她没什么交情,也愿意施下几滴雨露给她,日后定然也会保护好天下江山。


    前世、梦里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知道啦,我以后不会再胡作非为,整日嚣张跋扈。”罗棠棣这么说着,手脚麻利地给裴灵渊倒了杯茶,递给他认真道,“殿下,我会改过自新,你不要不喜欢我。”


    裴灵渊眉眼微垂,接过茶盏。


    “无须改过自新。”


    罗棠棣微愣,看着他。


    青年眉眼温润平和,透着天生的悲悯祥和,语气更认真几分:“孤从未不喜欢你。”


    罗棠棣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动起来,仿佛是有一串七彩小人在跳舞,又好像是树梢的叶子被风吹得叮咚响。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口一片喧嚣,以至于忘了说些什么。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飞快收回了端茶盏的手,并且往角落里挪了挪。


    “哦!殿下您很有眼光!”


    “……”


    裴灵渊仿佛是轻笑了一下,自顾自搁下茶盏。


    罗棠棣黏着裴灵渊,一直黏到天色渐晚,才依依不舍离去。不过在离去之前,她被灌了一碗难喝到要晕过去的药,还被殿下盯着让陈医官将剩下的药包全给她拿上。


    不过她怀中揣着裴灵渊的私章,还是心情十分愉悦,脚步轻盈。


    倒是一夜好梦。


    一觉睡醒,罗棠棣简单梳洗,便去寻陛下。


    当今陛下裴毓即位已有十余年,惯来勤政,最是仁爱不过,对罗棠棣这般忠烈之后更是十分厚爱。闻说她有事拜见,当即唤了她进来。


    罗棠棣规规矩矩行完礼,便高高兴兴唤:“皇伯伯!”


    “这么高兴?”裴毓笑。


    “是见了皇伯伯高兴。”


    罗棠棣是真的高兴,见到每一个活生生的亲人,她都觉得很开心。不过今日前来,她要说的事情大约会惹皇伯伯忧心,于是她稍稍正色。


    皇帝知道她是真心话,又见她面色,便道:“你性子直,无须虚礼,有什么事说清楚就行。”


    于是罗棠棣将昨日见到王息,还有在摘星楼瞧见王息买通禁卫,以及城西失火的事情,全部和皇帝说了个清清楚楚,半点没有藏私。


    皇帝面色沉下来,却算不得太难看。


    此事他已有了风声。


    只是还没到算账的时候,这张筹码,便安然放在了桌面之下。


    但罗棠棣将此事告知他,一可见罗棠棣忠君之心,二可见罗棠棣对他全然的信任。毕竟这么大的把柄,罗棠棣用在其他地方,能换来的利益可远比直接上报给他来得多。


    皇帝看向罗棠棣的眼神,更多了几分慈爱。


    慈爱之余,则是伤怀。


    罗契之镇守荆州多年,硬生生消磨掉了北人一举南下、并吞南北的雄心,才有了如今十数年的安宁。罗家夫妇死在战场上时,罗棠棣才四岁,甚至也险些折在了荆州。


    如今罗棠棣长大了,仍如父母一般忠孝。


    皇帝略思忖片刻,抬手招她上前接旨,说道:“昨夜你将祈福灯呈于朕,让朕与百姓同心,天下咸服。朕今封你为东阳郡主,棠棣,跪下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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