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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猎物

作者:Dawnload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大众帕萨特从江南大学行驶离开,后头紧跟着一辆银白色凯迪拉克凯雷德ESV。


    徐诗莹坐在后座,低头垂眸,默不作声,视线紧紧盯着手指;闻过在驾驶座架着胳膊肘开车,南观在副驾驶座,略微侧头,微不可查地往后座隐秘一瞥。


    闻过的属下,少见的铬刚部队女性成员,姓楼名抱琴,高额圆脸,身量很高,双手落在膝上,沉默而可靠地挺拔坐在副驾驶后座,像一座平静温吞的高墙,有种令人安心的感觉。


    秦军和楼抱琴紧急受命,一同从铬刚驻地赶过来,前者被差使去开他老大的豪车,临走时的眼神是如此的一步三回头,又是如此的狂喜而疑惑;楼抱琴则和徐诗莹、闻过、南观一同乘载有屏蔽与反追踪装置的特种公务用车,为的是让这位女军人陪着惊慌不安的姑娘,安抚她极度紧张的情绪。


    “别紧张啊学霸,看你紧绷的,”闻过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向后扬声道,“你今年多大了?你家在哪儿啊?听你口音不是金康本地的吧?”


    徐诗莹说了个江南大区北部县城的地名,紧张地伸了下脖子:“我今年十九,在、在临床读大一,下学期大二。”


    闻过了然地“哦~”了声,视线往后视镜轻轻一掠:“你是咱们区的啊!现在读书可卷了吧!你是考多少分进来的?”


    “七、七百零五。”


    “这么厉害!”闻过毫不吝啬地大加赞扬,“高低也得是个市状元吧!你爸妈不得大摆宴席,让乡里乡亲的都沾沾学霸之气?”


    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徐诗莹细声细气地回答,声音闷闷的:“……不,其实我考砸了,我妈妈还……失望了好一阵。”


    她听到前座的铬刚队长“嗐”了声,语气浑然自若:


    “你们当学霸的确实压力大,爸妈要求也高。姑娘,如果我高考有你三分之二高,我爹妈就不是挂鞭炮或者摆流水席的问题了——他们会带我去寺庙开光,求得道高僧做法把我身上的脏东西赶走!”


    徐诗莹的唇角弯了弯,凝重沉闷的情绪瞬间驱散大半:“您夸张了……”


    闻过嘴角颧骨含笑,锋利英俊的眉眼却稍稍压紧,余光一偏,恰好撞上南观清明沉思的眼神。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想法不约而同:


    家教严苛,成绩优异,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礼貌。


    这样的女孩子,是怎么被张冼民盯上的?


    一路上,闻过和徐诗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看似漫不经心,实际句句连拐带弯,把这姑娘的家庭信息套了个大概。


    徐诗莹,19岁,江南铜山人,江南大学医学院临床大一在读,家里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和她都相差了十岁以上,二胎政策放开之后生的。


    她父亲在车企上班,早年炒股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从此一蹶不振,每天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她母亲是大厂的会计,性格要强,对子女非常严格,但平日忙于工作奔波。


    因此徐诗莹上学时就得照顾两个弟妹,还得小心地和她爸说话,应付她母亲严厉的期望和叮嘱。看得出来这个姑娘性格相当早熟,甚至有些敏感和缺爱,以至于和闻过说话的时候总是反复斟酌,有所保留。


    “停车,请出示证件——闻队!”门哨唰地敬礼,视线往后座转了一圈,又落到副驾驶,不知为何倏地收回视线,脸瞬间涨红,连舌头都打了个结,“准、准入许可……”


    江南大区铬刚部队总部前,高耸的铁门吱啦一声左右拉开,闻过指指后头的ESV:“你们秦副队过会儿来补。先放行。”


    “是!”


    两辆车并排停下,闻过转过脑袋,语气中略有揶揄:“学霸,你跟我们‘南队’先去找后面那辆车的小哥,让他给你们办个准入许可。我和楼抱琴先进去,一会儿集合,可以不?”


    徐诗莹茫然点头。


    ‘南队’瞥了闻过一眼,那目光有点意料之外的惊讶,又向一路上一句话没说的铬刚女兵楼抱琴颔首一点,推门下车。


    车门呯呯两声关上,闻过立刻半个身子扭过来,眼中光芒大作:


    “琴!”


    楼抱琴保持着那个雕像一般的姿势,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闻队。”


    “你觉得我怎么样?”闻过正色道。


    “……”楼抱琴显然非常镇定,客观而委婉地回答,“您很专业。”


    “那你觉得你堂哥怎么样?”


    楼抱琴说:“闻队,前两天您和我们几个分队长喝酒,一边喝一边大骂楼行是傻叉、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伪君子。如果我不揣测顺服圣意,是不是要被就地格杀?”


    “琴啊,你的幽默细胞还是那么独特。”闻过脸上有点挂不住,咳了一声,道,“我是认真的——你和楼行熟吗?你家跟他家交往多吗?”


    “一般。您想知道什么?”


    闻过把他结实的臂膀往车座中间挤了挤,神色凝重:


    “他是不是在京北待过一段时间?”


    楼抱琴点点头,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是。大伯父当时在京北工作,楼行小学在京北念的,初中才回西南大区。”


    “中心小学?”


    “不太清楚。”楼抱琴说,“您应该自己就能查吧?您不是京北人?需要问我?”


    “有些事情,粗查一遍是查不出来的,细查容易引起楼行的注意。”闻过沉思几秒,“你知道他在京北上小学的时候,曾经加入过什么组织?培训营?团体?”


    楼抱琴凝视着闻过,半晌缓缓道:“您是认真的吗?”


    “……”闻过拧起眉头,少顷摁了摁太阳穴,盯着车后窗外的瞳孔微微缩紧,倒映出烈日下南观远去的、挺拔发光的身影,“……只是猜测,但或许很重要。”


    楼抱琴没有多问:“我会去询问一下的。”下一刻,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合唱团’。”


    儿时的记忆翻涌而上,那简直是浮光掠影般的存在,像一道纤细的闪电、一帧飞掠的影片,在闻过的脑海猝然出现,紧接着如同游鱼滑入汪洋,泛起混沌的细浪。


    闻过脱口而出:“什么?”


    “连大总督,”楼抱琴顿了顿,纠正,“老连大总督的合唱团,连成毅亲自担任指挥。当时楼行被臻选了进去,大伯父一家非常引以为傲,以至于过年回家的时候反复提及。我想您不可能不知道,当年京北核心区凡是稍有头脸的大家族,都会把自家小孩子带进去。修养身心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互通和交际。”


    ——又是连成毅,因心脏病而在任上意外去世的第一任大总督,南观的导师,现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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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督连衡的父亲。


    当年的小南观,是否也在那支合唱团里?


    “……我的确知道。”闻过喃喃道。


    可那已经太久远又太短暂,以至于他往时光的那头望去时,只能想起那栋典雅木制的高顶屋子,那扇透亮的方格白窗,金色阳光射入玻璃,圣母颂的钢琴声如水一般的流淌。


    窗格之前,穿着白色顺褶长裙的小姑娘在那里站着,面无表情地望向自己,脸和水洗的瓷一样清透雪白,以至于当时大喊大叫着要走的、顽皮好动的自己居然呆住了,踢腿蹬脚的挣扎声慢慢地变小,满眼都是那个仿佛泛着弧光的剪影。


    “您知道就再好不过。”楼抱琴点头,神色平静,“至于其他,我会去问问的,但不保证一定有结果。”


    “多谢多谢,”闻过猛地回神,“——琴!太靠谱了!”


    “没关系。闻队,秦副队发信息过来,问我们是否现在去审查室。他们登记好了。”


    “我第一次遇到张冼民,是去年十月,大一刚刚开学一个月的时候。”


    审查室内,闻过、楼抱琴与徐诗莹面对而坐,女孩手边放着一杯热水;隔壁监控室内,秦军和另一个铬刚队员左右调试着画面、录像和录音,南观正坐在监控台前,紧盯屏幕中徐诗莹的脸。


    “当时有个杰出企业家颁奖仪式,学校招志愿者。我为了挣志愿学分去报名,被选作礼仪组成员。在颁奖典礼的现场,我端着那枚象征着杰出企业家的别针……恰好站到了张冼民的面前。”


    “当时他看了我一会儿,对我笑了笑,就移开了视线。嘉宾颁完奖,我也就跟着队伍下台去了,和张冼民的接触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没想到就是这短短的两分钟,恶魔的獠牙伸展而出,紧紧地攀咬住了这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孩儿。


    “活动结束之后,我走到场馆外面,恰好我妈妈给我打来电话。她指责我为什么不接电话,又不断地质问我有没有认真学习、积极参加各种比赛,有没有和老师打好关系、抓紧各种机会,又说学医要提前打算、考研、考博,一刻也不能放松……我当时站了四五个小时,累极了,开学那会儿又看到周围的都是人中龙凤,而我只是一个从小县城出来的普通人,心理压力很大。”徐诗莹的声音低低的,泪水在她眼里打转,“于是我就忽然爆发了,和我妈吼了几句,说自己没关系没钱,没有积淀没有见识,连生活费都吃紧,还要攒钱给弟弟妹妹买书,没等她说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其实我说完就后悔了,只是那个时候心情未平,又觉得非常委屈。就在这时,有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我。”


    “我回头,看见张冼民诚恳而忧心地看着我。他看起来是准备离开,见我满脸泪水又狼狈地去擦的样子,没有多说,只是问旁边的助理要了包纸巾,塞到我手里,说,别担心,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对我安慰地笑了笑,挥手走了。”


    闻过无声地吐出一股浊气,眉宇冷肃。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张冼民这样的人。


    可能就在那时,徐诗莹,这个面容姣好、家境困难、单纯漂亮的姑娘,就已经变成了张冼民的猎物。


    ——但除非契约双方彼此自愿,否则契约无法达成。


    为什么徐诗莹,这个坚定早慧的姑娘,会和张冼民契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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