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死了,死于八二五事件。
这一消息如同当头棒喝,震悚了闻过身上每一寸血管与神经,甚至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晕眩感,握住方向盘的食指神经质地一紧。
车屁股后头的喇叭鸣笛此起彼伏响起,闻过猛地回神,勉强定了定目光,一脚油门,银色越野瞬间窜到五档,飞驰汇入茫茫的车潮。
八二五,发生于五年前的核心区暴乱事件,与第一任大总督连成毅任上骤然去世,第二任大总督沈子纬蛰伏篡位的权力斗争息息相关。
——当年六月,闻过刚刚毕业于“煅火”训练营;LIN作为主教官,亲自出席结业考核。
仅仅两个月之后,LIN就在八二五事件中殉职身亡!
“如果你不相信,如果闻上尉将来高升拔擢调回京北、上任铬刚总司令,会有权限亲自查看LIN的殉职报告。”南观平静地说。
南观……LIN……明江……葬礼和骨灰……
闻过耳畔嗡嗡直响,刹那间一道电流窜过脑髓,南观话中的蛛丝马迹如同勾线般倏然串联起来!
南观和LIN的高度相似难以忽略,不管是眉眼、身形还是气质。
LIN是明江人。
南观……也是明江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难以忽略的可能性浮上心头!
难道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亲缘关系?兄弟?
闻过的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他有种野兽般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些推测都太过顺遂、直白和理所当然,有种隐约的诱导性、奇异的违和感,让他总感觉哪里不对。
他余光瞥向南观。
昔日位高权重的南大总督正伸手放下太阳光挡板,下睫毛以上沉入阴影,眼珠子剔透纯黑、深不见底,优美的薄唇、酒窝和侧颊,在剧烈的阳光下折射出白釉玉器的质地。
这可能吗?南观有兄弟?
闻过暗中查过南观。南观的母亲、江南大区区长的亲妹妹,孔霖,也是从事于人类学和玩家田野调查研究的著名学者——此生只育有一子南观,于六年前车祸意外去世。
等等,孔霖……霖?
LIN?!
闻过那瞬间简直感觉血从脚底板直涌到头顶!
他知道自己进入“煅火”的那年,也是LIN成为教官的第一年。当年很多高层对年轻的LIN不服气,闻过听了许多的流言蜚语,只不过后来都被LIN的铁血手腕和骇人成绩,渐渐地压得销声匿迹了。
闻过的生日在七月中旬。高中毕业后还没等高考成绩出来,他就在昏天黑地的报复式通宵肝巫师3中越打越火热,走进浴室准备冲把澡降降温,对镜一脱上衣,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分化成了黄金级别的玩家!
第二天,他光着膀子从房间里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出来觅食时,正在吃早饭的闻父闻母看着他满身黄金铭刻,下巴双双砸到了地上。
虽然闻过是个标准的学渣加网瘾青年,但他爹妈其实还带着点“唯读书论”的思想,纠结要不要让儿子上个正常大学。
过几天成绩一出来,这对中年夫妻两眼一黑,查了一宿的志愿填报书,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几把,最后决定接受事实:把学习一窍不通的自家儿子塞进“煅火”,走军队这条路,顺便治治他那惹事刺头、不服管和打游戏的毛病!
因此,闻过进“煅火”比同批次新兵早一到两年——他18岁当年入营,今年芳龄快要跨越25岁大关,算来恰好六年!
也就是说,LIN也是六年前成为“煅火”教官的。
南观的母亲孔霖去世的当年,LIN进入“煅火”……这真的是巧合吗?
矛盾、端倪与疑点犹如纠缠的树枝般缠绕在一起。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只会在心头生根发芽,疯狂生长,难以遏止。
南观的履历非常干净漂亮,学业生涯和生平信息乍一看、一查,没有什么问题。
但闻过知道,那样的资料和档案是做出来的,往往经过了精巧的伪装,目的是掩盖深层的真相。
闻过压紧眼梢,张扬桀骜的英俊眉眼划过一丝近乎冰冷的坚定。
南观像一团布满着迷雾的秘密。那张脸是如此的惊艳绝伦,却始终戴着一层朦胧的面纱。
——如果想要了解这个人、以至于走近他的心,必须要耐心地、抽丝剥茧地揭开他的伪装,一步步地、温和而强势地逼迫他自白真相。
因为LIN在程序上已经殉职,所以几乎可以肯定南观就是LIN。
或者说,他曾经就是LIN。
虽然还有很多自相矛盾和难以自洽的问题。但没关系。他会一点点地剥去他的面具。
头脑渐渐冷静,闻过从未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如此坚定、有力,像终于将船锚沉在海底的巨轮;他的灵魂因为久别重逢的陌生和熟悉,而在激荡地咆哮着。
没关系。
总有一天,他会在我面前,亲口承认。
滋滋滋滋——
闻过狂振的手机总算扮演了一次识相的角色,打破了车内致死量的、近乎凝滞的尴尬气氛。
闻过长出了口浊气,摸出手机,瞄了一眼。
陌生号码。
“喂?我是闻过。”
“闻……队?”对面是个犹疑而怯生生的女声,声音有些发抖,却竭力保持着声线的冷静,“您是闻队,是吗?”
“是的,徐诗莹同学。”闻过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沉声道,“你出来了?你还好吗?你现在在哪儿?”
“我回宿舍了,现在在楼梯转角。号码是我的舍友郭琪提供的,这是郭琪的手机,我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徐诗莹咽了口唾沫,“我觉得大学校园里相对安全,但、但是,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有没有警察向你说了些什么?”闻过敏锐追问道。
“是,是的!我签完名之后,有个警察小哥亲自把我带出去,让我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小声和我说张、张冼民半小时之后才会被释放,”徐诗莹提起那个名字时舌头明显颤了颤,轻轻吸了口气,颤抖道,“他让我千万别担心,让我回学校或者去绝对安全的地方待着——会有人来帮助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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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信任我。我隶属于铬刚部队,对一切玩家事件负责,”闻过以尽量缓和的语气立刻说道,左手立刻反打方向盘,凯雷德ESV猛地掉头,朝着反方向驰骋而去,“我们现在来找你,你就在宿舍待着不要动,和舍友在一块儿!我们到了打这个电话,你立刻下来,好吗?”
话筒对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这个饱受磨难的姑娘终于憋不住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咽着:“好,好的,好的!我,我会等着你们,谢谢,谢谢您,闻队……”
二十分钟后。
徐诗莹和郭琪一同出现在宿舍楼脚,前者换了套衣服,卸了妆,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女孩见到并排站着的闻过、南观,以及五步远之外忧心戚戚的孔静璇,下意识攥紧了双手,深吸一口气,几步上前,对看起来面相更柔和的南观开口:“闻——”
南观立即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放到唇间,眉头微微蹙起,轻轻摇头。
——不要说话,他比口型道,手机,带了吗?
徐诗莹一愣,从裤子口袋前后环摸一阵,颤巍巍拿出手机,交给南观。
南观接过手机,递给闻过;闻过用袋子一封,打开后备箱,把徐诗莹的手机扔了进去。
“可能有窃听器,以防万一。”南观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会有种镇定而肃杀的压迫感,“你好,徐诗莹,我是南观……闻队的同事。”
闻过锋利的眉毛颇为意外地高高挑起,嘴角隐秘一勾。
“南……南……南队您好,”徐诗莹纠结了半天,索性破罐子破摔,“闻队您好,现在我该怎么办?”
南观心思比较细腻周全,扫了眼她身后的郭琪,轻声问:“你舍友陪着你,介意吗?”
——那意思是说,你介意你舍友知道这件事吗?需要保密吗?
徐诗莹犹豫半晌,还是点了点头,瓜子脸尖得瘦削憔悴:“嗯……”
“我的女同事两分钟就到,”闻过竭力轻松地微笑了一下,发挥着铬刚门面这张帅脸的实际性作用,“别紧张,有我们在,你很安全。我们一会儿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安静地聊一聊,好吗?”
徐诗莹搓着手指,忽然抬起头,急促道:“不,不,我是想问,你们有没有那种审查室、隔离室?就是专业性质的那种,正规的,我愿意去那里交代!”
闻过和南观隐秘地对视一眼,电光火石间,心中有了共同的判断。
——这女孩非常缺乏安全感,甚至有些过度的恐慌。
“当然,当然,如果你同意的话,”闻过安抚着徐诗莹的情绪,“姑娘,别想太多,警方释放是案件的程序问题,并不是不追究或者偏颇。你看,我们铬刚不就接手了吗?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还你一个公道,相信我,好吗!”
“我相信您,”徐诗莹的泪水渐渐地溢出眼眶,她哑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又大又圆的杏眼发颤地望着闻过。
“也请您,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
“您可能会觉得很荒谬,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请您务必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