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过看到南观的眼睛里流出了柔和的笑意,与之前任何一种官僚式的、标准而冰冷的笑容都不一样。
他的侧脸绽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像白玉瓶上细巧的颈吻,和孔静璇嘴角旁伶长的酒窝高度相似,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静璇,”闻过迈着长腿下了车,棕色西裤配草绿尖领T恤,溜溜达达亲亲热热地贴到南观旁边,和衣着简洁调适的南总督形成了鲜明惨烈的对比,后者默默地向右挪了五厘米,顿了顿,“这位是闻队,江南大区铬钢部队队长。”
孔静璇咽了口口水,紧张地扶了扶眼镜,镜片底下漂亮的黑眼珠飘忽乱窜,强压嘴角,尴尬正色道:“闻……闻队,您好。”
“妹妹你好。”闻过完全不知怯场为何物,顺手捞过南观的肩膀,笑眯眯地把人往自己身边一揽,“不好意思啊,还不是嫂子,让你失望了!希望你哥下次努力!”
孔静璇的眼睛唰地一下睁大了——南观几乎都能从她厚厚的镜片后面,捕捉到堪比超新星爆发的热烈光芒。
南观:“……”
南观左手拎起闻过手臂,干脆利落往下一甩。别看他这个动作做的轻巧,闻过刹那间简直感觉肘骨被冷夹子狠狠钳住,整个手臂神经瞬间麻痹一痛!
“南总督,你下手好重啊。”闻过嘶地抽过手臂,贴近南观小声抱怨。
“……闻上尉,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手的话,我很荣幸代劳。”南观面无表情地在闻过耳边扔下一句话,顺手优雅拍了拍肩上的灰。
闻过:“……”
孔静璇……孔静璇已经完全惊呆了。
如果思维可以投射的话,她眼前已经从兵王铁汉柔情演到官场双强相爱相杀,从霸道总裁豪门纠葛播到先婚后爱以下克上,粉红泡泡咕噜噜地疯狂往外冒,忍不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哥,”她强行摁下不由自主浮现的蜜汁微笑,勉强哆嗦着找回一丝理智,颤抖着推了推眼镜,“呃,你们找我……找我,有什么事?”
南观回头瞥了闻过一眼,示意他稍等一下,随后带着他妹往外迈了几步,轻声交代了一番。
这对表兄妹长得确实非常像,骨相清丽,面容挺秀,尤其是下颌收紧、嘴角抿起时,他们脸颊的酒窝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闻过叠着双腿,叉着腰,靠在车门上,肌肉健美的肱二头肌懒洋洋地枕着后脑勺,视线在二人间转来转去,不时向路过情不自禁偷瞄南观的男女大学生们回以爽朗英俊的笑容。
南观和孔静璇交流时表情和肢体动作非常自然,显然非常熟悉——至少比闻过和他那些过年坐同一个沙发面面相觑低头玩手机的堂兄堂弟、无聊了才想起来发信息问闻过有没有铬钢单身帅哥可以介绍的表姐表妹——关系好多了。
闻过眯起形状锋利的眼睛。
这姑娘姓孔,南观的母亲也姓孔。
江南大区区长孔云,是南观母亲的亲姐姐。这并不难查。
——孔家的人?南观的表妹?
话说回来,为什么忽然觉得孔静璇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徐诗莹?”闻过听到孔静璇惊讶地重复道,“我认识她。她是我直系学妹,‘5+3’医学本硕的学生。”
南观没料到居然这么巧合,蹙起眉头:“你认识她?”
孔静璇点头:“对,我们还是一个实验室的。”紧接着她敏锐地追问道:“她怎么了?上礼拜四我们才开完组会。我还和她聊过天呢。”
——上礼拜四,7月6日,也就是徐诗莹口中的lab report验收日。
“她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庭状况如何?”闻过的声音沉沉响起,“最近有什么异常?”
闻过一旦收敛那副含笑的面容,深邃的五官给人带来的压迫感是极富压力和威胁性的。
孔静璇被问得一愣:“我们私交就那样……毕竟在不同年级,只在组内见面,还没到相互交底、分享生活的地步。如果硬要说的话,她人挺要强的,领悟能力很好,能顶着压力摸数据做实验赶论文,导师对她挺满意。我听说她学习成绩相当不错,绩点在她们年级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学霸啊,”闻过喃喃道,“照理说,这么优秀的姑娘,应该相当自信才对……”
裘必进不能再跟进这个案子,还得花功夫应付亲自莅临喝止的笑面虎楼行。但闻过和南观临走时,裘必进的副队何宇振悄悄追了出来,给他们传了份简单的口供,显然是裘队亲自授意。
——张冼民一口咬死,说徐诗莹和他是你情我愿的朋友关系,最多出来吃吃饭聊聊天,偶尔给女孩转个帐关心一下对方生活,还放言说不信可以去查他们的通讯聊天记录,甚至可以去验徐诗莹的处|女膜!
闻过当即冷笑一声:“这孙子有多厚的脸皮才说得出这种话!”
要不是7号晚上裘必进接到举报,突击围查茶馆,那姑娘就估计真要回不来了,晚上发生什么都是不好说的!
如果按孔静璇所说,徐诗莹是个相当要强和优秀的女孩,甚至加入了实验室做科研,平时也积极地卷绩点,那么她是怎么和张冼民认识的?又为什么和张冼民保持着这种相当奇怪的往来关系?
——要知道江南大学是著名的C3高校之一,江南大学医学院临床八年本硕的分数高得离谱,区内学生高考不到六百九根本摸不到门槛。
孔静璇抿唇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说:“我知道她的班级和寝室,或许可以问问徐诗莹的舍友。”
“如果这样的话就帮大忙了!”闻过一振,“妹啊,你真靠谱!”
南观眉毛一斜:“谁是你妹?”
“南总督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啊!”闻过大义凛然、理所当然道。
孔静璇没有说话。
表妹的表情彻底凝固了,内心无声尖叫冲破天灵盖窜上云霄,在洁白的云朵间穿梭起舞,飘飘欲仙。
十五分钟后。
一个黄裙子、丸子头的女大学生啪嗒啪嗒地穿着拖鞋跑了过来,神色茫然紧张,手里攥着的手机还亮着聊天界面,显然是被导员紧急叫来的。
闻过啪地亮出皮夹,出示了铬钢部队身份证明证件:“同学你好,我是铬钢的闻过。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我们想问点问题。”
女孩一见到南观眼睛就直了,又被闻过亮身份吓了一跳,哪见过这阵仗,嘴巴开开合合半晌,弱弱道:“我我我我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好的,良民同学。”闻过说,“别紧张,你没违法也没犯罪,不是来抓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郭琪。”女孩回答。
“徐诗莹是你舍友,对吗?”
郭琪紧张地摸了摸她的丸子头:“对对对,是的。”紧接着忽然“啊”的一声:“莹莹她这几天都没回来,今天也没来上课,发她信息也没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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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闻过敏锐地挑起一边眉毛,“你和她关系挺好的吧?她几天没回来,你不上报老师吗?”
郭琪吞了口唾沫,努力克服紧张:“……礼拜五实践周,刚好把课冲掉,我们班好多人都趁着三天假期出去旅游了,夜不归宿的话也不奇怪,我还有个舍友也出去玩儿了……但今天早上有节生化,她没来。”
闻过南观对视一眼:难怪了!
张冼民约徐诗莹出去的日期刚好是7月7日礼拜五,8、9号又是周末——大学生周末出去玩不回寝室也是正常的事。
“都七月了,你们还没放假?”闻过奇道。
“小学期。”郭琪语气幽怨,“期末考完休了三天,接下去得上到25号才放暑假呢。”
南观定定地盯着郭琪,纯黑的眼睛黑曜石似的,开口单刀直入:
“徐诗莹经常像这样夜不归宿?”
郭琪看起来很想问点什么,但被南观看得汗毛根根竖起,又把话吞了下去:“……没有吧?她很少不回寝室睡觉的。其实我也很奇怪,莹莹她向来很节俭,这一年里没听说过她旅游或者出去玩,平时不是泡实验室就是泡图书馆,早出晚归的……这几天还是她第一次夜不归宿呢!”
“徐诗莹没说为什么出去?”
“没有。”郭琪摇头,“礼拜五休息嘛,我睡到十一点才起床,醒来她人就不见了。”
“她家庭状况怎么样?”
“家庭状况……?莹莹没和我主动提起过,但我觉得应该不算很富裕吧。”郭琪想了想,“哦!她说过,每个礼拜都要去当家教。”
“家教?”闻过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汇,“去哪儿当家教?”
郭琪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莹莹和我闲聊的时候说过一嘴,家长人很好很和善,给的家教费也很多。”
那种离真相更进一步的感觉从心中冒出尖来,闻过沉思半晌,问:
“这家长是不是姓张?”
郭琪努力回想了半天:“好像……好像是?莹莹确实说过张叔叔什么的,但我不确定她讲的是不是同一码事……我也不会特意去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没事,你已经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闻过肃然道,“你和徐诗莹朝夕相处,有没有觉得她最近有什么异常?或者性格上有显著的变化?”
“异常?变化?”郭琪疑惑地重复,“没有吧?其实徐诗莹一直算是话很少的人,她人是很好的,但总有种……总有种把自己的真实思想闷在心里的感觉。她最近越来越不爱说话了,回来的时候也总是很疲惫、很麻木,可能是因为她那个科研团队上压力的缘故?”
“很麻木?”南观立刻问,“什么叫做很麻木?”
“哎呀,就是一种感觉。”郭琪说,“我们期末月备考的时候人人都是这种状态,不爱说话不爱笑,对别人的搭话也没什么反应,整个人都有点僵僵的、丧丧的……呃,我是不是说得太抽象了?”
“不,”闻过严肃道,“你的感觉很敏锐,郭琪同学,谢谢你的告知。”
郭琪瞪大双眼:“天啊……那个,两位长官叔叔……哥哥,莹莹她不会出事了吧?”
“并不是很严重,徐诗莹今天应该就会回来。”闻过从皮夹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郭琪。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见到徐诗莹,麻烦联系我……就说,我们愿意尽全力帮助她,请她务必相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