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秋风萧瑟,许多花草都过了季,小片的竹林淅淅索索往下飞叶。院子里的几株茶梅耐寒,反倒长得枝繁叶茂,月光投下幢幢树影。
其下泥土并不平整,参杂草叶的气味,是新翻过的痕迹。
浣清溪在后院散了一圈,确定无异样后才回屋。
梳洗完毕,她坐靠在床栏上,在识海中敲了敲邓林剑。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确定邓林剑将识海连接断了,浣清溪从袖口掏出一团灵力。
这是她在史翊收回灵力的前一刻偷偷藏的。
前世浣清溪就能熟练操纵灵气煞气等物。
当时史翊的灵力一接触到灵脉,她便敏锐地感受到一股阴邪之气,于是提前启动了藏于经脉附近的灵力,而本应藏于灵脉末端的灵气只能更冒险地被藏在袖囊中。
所幸吐出的那口血转移了史翊的注意,后来噬灵兽的死更让他无心注意这些。
浣清溪闭目调息,眼前一片漆黑,但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更加清晰。
一小股躁动的能量从空气中剥离,她将其缓慢纳入眉心,本就受损的灵脉刺痛更甚。
浣清溪睁眼,深棕眼瞳中流光一闪,转向掌心的灵力团。
本洁白如棉团的灵力上此时现出一圈暗红色丝线,宛如蠢蠢欲动的血线虫穿插其中。
那是,业障!
她还想着哪来的术法可以传输修为,原来是用了转移业障的邪术顺带了一丝灵力过去。
转移业障的对象须是血脉至亲,虎毒尚不食子啊……
难怪浣清溪一进宗门,史翊便急着传她过去,他的一身业障只怕快压不住了。
这样重的业障,史翊究竟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浣清溪把玩着手里的灵力团沉思,暗红的业障因寻不到寄体逐渐消散,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识海向外的一条链接传来动静,是浣清溪方才留在主楼的纸人替身,她对其下了跟踪史翊的指令。
天旋地转之后,浣清溪的部分灵识转移到了小纸人身上。
一块石壁映入眼帘,纸裁的脑袋左右旋转。
此处是一条狭长阴暗的隧道,而史翊的气息就在石壁之后。
浣清溪小心翼翼地找掩体沿着石门周围移动,终于发现一处漏洞。
纸人扁平的四肢哼哧哼哧地往门内挤,小小的圆头最先挤进去,五五分的身体还卡在门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撅趴着往里看。
石门之内,数具干瘪枯瘦的尸体双腕被向上捆束,悬吊于半空,头颅无声息地低垂,心口处皆开了个小洞,血珠淅淅沥沥地往下掉,落入一个冒着黯淡光辉的灵阵。
灵阵中央,一堆松松垮垮的衣物上支着一坨凌乱的白线,勉强才能分辨出个人形,丝毫看不出几个时辰之前那副慈善仙气的模样。
黑色的煞气和白色的灵气相互缠绵又互相抵触,交织着往阵中人体内钻。
“呕!他们在宗门内供养魔修?”
邓林剑缩在浣清溪的识海里也跟来了,被浓重的血腥气冲得干呕,一时也忘记了和浣清溪冷战这回事。
“不完全是。”浣清溪看着史翊耷拉眼皮下的隐隐红光,语气如含冰:“他应当是想钻入魔期间修为大增的空子,用那阵法里的灵气压制体内的煞气,避免了完全入魔。”
随着血液的渗入,灵阵光芒愈盛,纯净的灵气从中逸散出来,将煞气压得萎靡不振。
史翊像一只无骨蛞蝓趴伏在地,贪婪地吸收着阵法中冒出的灵气,满足地长叹出一口气。
人的全身血液不过十大碗左右,转眼便被阵法吸|吮了干净,灵阵光辉又逐渐转暗。
“人血化灵,好邪气的阵法。”邓林剑瑟瑟发抖。
这下知道史翊的业障从何而来了。
隧道远处传来轱辘声。
有人来了。
浣清溪收着动作从缝隙里挤进密室,蹑手蹑脚地往阵法处靠近,一溜烟滑进了矮几下。
咔吃咔吃——
机关运转发出闷响,石门缓缓打开,一阵气流贴着地面卷过。
浣清溪倒贴在矮几底部,探出半个圆头往外瞧。
灰色麻裤跟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红木箱子移到矮几前,遮蔽了浣清溪部分视野,也让她得以更好隐藏。
红木箱子上贴着隐匿符和封禁符,从外窥视不见里面的动静。
灰衣人没立刻揭开箱盖,而是在矮几上摆弄着什么铁质的物件,偶尔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浣清溪方才溜进来时匆忙地瞟过一眼,受海拔局限,看得不大仔细,像是现世手术用的精巧的工具。
“还剩多少存货?”史翊掀开眼皮。
“回宗主,余十三。”灰衣人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话。
“如今阵法的灵力源越来越弱,又找不到合适的聚灵物来替代,只能如此麻烦地次次替换人血。”史翊语气辨不出喜怒,似乎只是简单的感慨,“还没找到那魔修吗?”
“属下无能。”膝盖骨与地面碰撞,灰衣人为自己找补:“但属下已派人外出继续收集上等人牲,此次寻来的灵根十分难得。”
灰衣人半跪着撕下木箱上的符咒,掀起盖子,箱内事物在昏暗光线下一览无遗。
“一个孩子?”
浣清溪眼皮一跳。
“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灵根发育完全且剔透无瑕。”灰衣人解释道。
此前寻来的人牲,要么是虽有灵根但无机遇的凡人,要么是没什么背景的散修,但都是成人,因为灵根发育得更好。
纸人脱离矮几底部,轻飘飘贴上了揭开的箱盖,缓慢下滑几分,怼上铰链处的细缝。
透过一线罅隙,一个小孩蜷缩在箱内背对着浣清溪,普通月白锦袍,发髻微散贴在脸侧,隐隐透出婴儿肥的轮廓。
灰衣人站起身,一只手贴向小孩脖颈处,确定手下的脉搏平稳起伏。
路上防止小孩闹腾引旁人生疑,他下了些迷药,但第一次对小孩下手不确定是否下重了,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没醒也好,也能少受些罪。
灰衣人仁慈地想到。
手刚刚脱离脖颈处的肌肤,那小孩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还自己解开了绳索,双手钳上他腕部,张嘴就是一口。
那一嘴牙毫不留情,剧痛之下,灰衣人下意识甩手把人丢开。
小孩撞在箱子边缘,脊骨与木板碰撞发出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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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沉闷的声响,他却忍住痛,立马顺势扒住边框往外爬。
箱子径深不小,加上迷药效果未褪,小孩刚翻过半个身子,便被人掐住后颈丢了回去。
小孩摔得翻了个面,一个熟悉的脸庞闯入浣清溪眼中。
应翟?!他不应该好好呆在客栈吗?!!
浣清溪对自己设下的阵法很有把握,那里面加了她藏着天道元力的精血。
双手抵在箱子内壁,缓和了些许冲撞,沈濯抬头,正好对上缝隙里小纸片的黑影,一声轻若鸿毛的“嘘”传入耳中。
沈濯长睫扑棱两下,而后看不出异样地移开视线,唾出一口血沫。
浣清溪知道对方明白她的意思了。
灰衣人捂住鲜血淋漓的虎口,灵力一闪却没完全止住血,那一口直接留下两个深深的洞,只差薄薄一层就可将其洞穿了。
他没再管这伤口,探手去取矮几上的小型锥形锤。
砰!
对角的烛台倾倒,蜡烛咕噜噜滚到地衣上,迅速燃起火来。
浣清溪趁着沈濯闹出动静时,放出了一缕灵力去推了一把烛台架。
房间内其他人的视线皆转移了过去,浣清溪趁机操纵起灰衣人方才要去拿的锥形锤,直直凿向他后脑勺。
史翊空荡荡的袍袖一挥,将那簇火苗扑灭了,又听见另一侧接连传来两声闷响。
他猛回头,灰衣人已经笔直地倒在了地上,从头部蜿蜒出一道血流,红木箱子也不知怎的重新被合上了。
木箱内,纸人踹了一脚箱盖后,从缝隙溜了进去,啪地一下贴上沈濯的额头。
“史贰!”史翊知道被人耍了,咬牙切齿唤人。
一个几乎察觉不出气息的黑袍男子从石门外现出身形,听令蹬地而起,带起猎猎疾风,五指成爪抓向木箱。
庞大的灵力带着凌冽杀气而去,直接将木箱逼得炸裂开,其中的小孩已不见人影,只剩一张小纸人。
浣清溪将沈濯传送走后,黑袍人的攻击已至面门,她紧急将分神撤回本体。
纸人失了灵气依托,轻飘飘地倒下,而后从底端开始自燃,瞬息便成了一堆灰烬,只余点点火星夹杂其间。
史贰将余灰捧起,呈至史翊面前。史翊拨弄一番,发现不过是普通的替身术。
灵力在史貳的手心炸开一层血肉,灰烬扬扬洒洒地飘落。
“自己去领罚。”史翊收回手,语气阴冷。
史貳自知失职,单膝跪地,脊背肌肉瑟缩一瞬。
“居然放进来了小老鼠。”一道寒光从史翊眸中划过,“只希望不是天一宗的那群麻烦……”
浣清溪抽回灵识,左手重重地向后撑在了榻上。
灵识转移得过于急促和突然,眩晕感在这具借用的躯壳上表现得格外强烈。
她挺直腰背,坐正平息。半晌,感官才恢复正常。
“应翟”局促地站在床前,警惕地注视浣清溪调息,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扣弄衣脚,额上还留着方才纸人替身不收力拍上去造成的浅淡红痕。
说不出的可怜。
浣清溪却不为所动,眼神凌厉地看向沈濯,换回自己的原音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