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娟看张少华虽然生气,但还是能听她讲话,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眼珠子一转,期期艾艾道:“我爹真被抓到了公安局,是我亲爹,死的那个只是我名义上的亲爹;这个被抓的才是我真正的生父;你也认识他,就是在这不远处开赌扬的黄大胡子。”
张少华的目光扫过她胳膊上的瘀青,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黄大胡子?”
他想起来了,自己还曾去过他的赌扬里赌过几次,赢过一点钱,当时他也是在赌扬里认识的赵美娟,没想到她竟然是黄大胡子的亲女儿?
想起赵美娟结婚后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心里那股滔天怒火竟莫名泄了半截。
可当他瞥见地上赖德泽昏迷的脸,那股被羞辱的恨意又猛地窜上来,抬脚就想再踹过去,却被赵美娟死死抱住。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赵美娟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得完蛋!”
张少华甩开她的手,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人,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就在这时,地上的赖德泽突然哼了一声,眼皮动了动。
赵美娟吓得往后缩了缩,张少华也瞬间绷紧了神经。
赖德泽慢悠悠地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随后聚焦在张少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摸了摸自己还在流血的头,眼神鄙夷地看着张少华:“哟,这不是我们的大英雄吗?怎么,捉奸捉成这样,是来给我磕头谢恩的?”
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不屑,“看到自己老婆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特别光荣?绿王八当得挺称职啊,还帮别人养着老婆,真是辛苦你了。”
张少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怒火直冲天灵盖。
他冲过去一把揪住赖德泽的衣领,拳头雨点般落下:“你个畜生!我让你胡说!”
赖德泽虽然刚醒,力气却不小,挣扎着还手,两人扭打在一起。
“你打啊!有本事打死我!”
赖德泽一边格挡一边狂笑,“你就算打死我,也改变不了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的事实!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绿王八的名声!无能的男人,老子就是要玩你老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张少华,他猛地一拳砸在赖德泽的头上。只听 “噗通” 一声,赖德泽再次倒在地上,额头的伤口裂开,鲜血汩汩地流出来,很快在地上积成一滩。
张少华喘着粗气,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赖德泽,还有那越来越多的血,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赵美娟尖叫着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赖德泽的鼻息,然后猛地缩回手,脸色惨白如纸:“他… 他还有气… 可是流了这么多血…”
张少华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不能送医院!绝对不能送!”
赵美娟不解地看着他,他声音发颤:“你傻啊?不送医院?他是什么人?他是税务局的科长!他醒了能放过我们吗?他肯定会报复我们,到时候我们俩都得进去!”
赵美娟浑身一震,眼泪再次涌了出来:“那… 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他死在这里吧?”
张少华眼神闪烁,突然站起身,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他的目光落在墙角的麻袋上,眼睛一亮:“先把他藏起来!等天黑再说!”
赵美娟犹豫着:“藏起来?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张少华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你想不想活命?想不想救你爹?要是赖德泽醒了,我们什么都完了!他来你这里,想来是避着人的吧?”
赵美娟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看看张少华狰狞的脸,心里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对赖德泽被打的恐惧,另一方面是对人命的敬畏。
可最终,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她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蝇:“我… 我听你的。”
两人合力把赖德泽拖到床底下,用破旧的棉絮和木板挡住。
做完这一切,他们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心头发紧。
“我们…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赵美娟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恐惧,“他要是真死了,我们就是杀人犯啊。”
张少华双手抱着头,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狠厉:“等天黑透了,我们把他弄到附近那条小河里去。那里偏僻,平时没人去,等有人发现,早就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赵美娟浑身一颤,连连摇头:“不行!那是杀人啊!我们不能这么做!”
“那你说怎么办?”
张少华猛地提高声音,“送医院?让他醒了报复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被人发现?” 赵美娟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停地掉眼泪。
张少华看着她,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美娟,我知道你害怕,我也害怕。可我们没有退路了。只要过了这关,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等风头过了,我想办法救你爹。”
赵美娟抽泣着,心里充满了矛盾。
她也害怕闹出人命。
但张少华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响,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她缓缓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他们来说如同煎熬。
每听到一点动静,他们都吓得心惊肉跳。屋子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们只能打开窗户通风,又怕被邻居发现,只能开一条小缝。
张少华来了大半天,赵寡妇都没回来。
天黑透了,外面一片寂静。
张少华看了看表,深吸一口气:“时候到了。” 两人再次把赖德泽从床底下拖出来,他依然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他们用麻袋把他装起来,捆紧口子。
张少华扛起麻袋,赵美娟拿着手电筒在前面照路。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地往河边走去。
到了小河边,张少华把麻袋解开,两人抬着赖科长,把他扔到了河里。
赖科长没被他们扔到河里,只扔到了岸边,离河里还有一点距离。天太黑,他们两人又紧张,没看清楚,就拿着麻袋跑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解脱,有恐惧,还有一点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