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聿洲故作轻松的开着玩笑。
希望能够缓和桑楚枝的情绪。
结果桑楚枝哭得更凶了。
她肩膀一耸一耸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不能要了,太笨了,笨得跟猪一样……”
“嘘。”
商聿洲点住她的唇:“谁敢说你笨?”
“我自己说自己。”
“不笨。”商聿洲回答,“知道逃跑,还知道在这里等我找到你,我们楚楚已经很厉害了。”
一路上,商聿洲都在轻言细语的安抚桑楚枝。
对那些遭遇,一句话都没问,只字不提。
现在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最为重要。
然后就是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宝宝。
急诊室。
桑楚枝在里面做检查。
商聿洲在门外等候。
门一关,商聿洲柔和的表情眼神迅速消失不见,格外的冷硬。
“抓到那伙人了吗?”
保镖点点头:“抓到了,商总。您看要怎么处置?”
“先关着。”商聿洲面无表情,却透着强烈的杀意,“玩得差不多了,再丢进监狱。”
“是。”
商聿洲问:“他们供出了什么没有?”
保镖回答:“只说是沈知景吩咐他们的,给了他们一笔钱。结果中途夫人逃跑,他们没找到夫人。”
“沈知景呢?”
“也和这些人关押在一起。”
“嗯,”商聿洲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好好看着。”
保镖应下:“是。”
商聿洲挥挥手,转身面朝着检查室的门口,双手负在身后,指腹无意识的揉搓着。
如果孩子没保住……
他一定要沈知景血债血偿。
等待是焦灼的。
商聿洲内心烦躁,气血翻涌,却又只能压抑着。
在面对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沉着冷静。
唯独……唯独在桑楚枝的事情上,他容易乱了心神和分寸。
等啊等,终于,护士打开了门。
“怎么样?”他当即上前一步,询问道,“孩子……”
他不敢往下说。
“见红了,动了胎气,”护士回答,“需要住院安胎保胎。”
算是个好消息。
起码,孩子还在。
“能完全保住吗?”商聿洲问,“会不会出现意外?”
“正常情况下,是没问题的,我们会尽力保胎。但是这个事情谁也无法做出保证,孕妇的心情情绪,还有身体素质都非常的关键重要。”
商聿洲“嗯”了一声。
检查室的门完全敞开,桑楚枝躺在病床上,唇色比被子还要白。
她看向商聿洲。
什么都没说,但是商聿洲看懂她的眼神了。
“孩子还在,”他快步上前,弯腰俯身在病床边,紧握住她的手,“楚楚,你很棒,在那样的情况下还保住了孩子……接下来你只需要住院休养调理一段时间就好了。”
桑楚枝轻轻点点头,眼角滑落一颗泪珠。
这是欣慰的眼泪。
如果孩子有事的话,她真的……
真的无法原谅自己,也无颜面对商聿洲和商家人。
“好好睡一觉,我就在你的身边。”商聿洲吻了吻她的额头,“一直一直陪着你。”
桑楚枝反握住他的手。
她也确实撑不住了。
太困太累,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支撑着她保持清醒的唯一动力,就是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没事,她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很快,桑楚枝就进入了梦乡。
回到病房里,商聿洲坐在病床上,微微掀开被子。
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伤,他真恨不得这些伤,他替她受了。
商聿洲护桑楚枝,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捧在手里怕飞了。
含在嘴里怕化了。
落到别人手里,却变成了这样。
每一道伤口,他都要加倍的从沈知景身上讨回来!
确保桑楚枝已经睡熟之后,商聿洲起身,轻轻的离开了病房。
门口的保镖立刻站直身体打起精神:“商总。”
“车钥匙给我。”
保镖双手奉上。
“看好了,谁也不许进去,”商聿洲吩咐,“天亮之前,我会回来的。”
“是,商总。”
商聿洲抓过钥匙,脚步生风。
他,要和沈知景算算账了。
一笔一笔,慢慢算。
算到太阳升起。
………
地下室里。
阴暗,潮湿,发霉。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空气中都是刺鼻的味道。
任何一点点的动静,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蹬蹬蹬——”
脚步声从入口传来。
沈知景抬起头,看见商聿洲的身影时,脸色变了变。
他知道,商聿洲找到桑楚枝了。
所以才会有如此从容不迫的步伐。
如果没找到,商聿洲根本不会有闲情逸致来这里见他。
“你想干什么,直接点痛快点,”沈知景说,“反正我就这么一条烂命。”
商聿洲走到他面前,脚步顿下。
“我来,第一件事是想告诉你,我和楚楚的孩子,安然无恙。”
沈知景脸上的血色丧失了一大半。
“第二件事,是想告诉你,楚楚被那群混混包围着的时候,成功跑了,所以她只受了皮外伤。”
“第三件事,我放了桑梦诗。”
在商聿洲说完之后,沈知景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
“为什么放了桑梦诗?”沈知景问,“因为,桑楚枝替她求情了?”
“怎么可能。你觉得,楚楚是那么圣母心的人吗?”
桑楚枝心软善良。
但绝对不是软柿子任由拿捏。
沈知景不解的望着商聿洲。
他以为,商聿洲对桑梦诗,也会下狠手。
为什么就这么放了?
而他却要承受所有的代价?
因为他是主犯么?
“我要桑梦诗活下来的每一天里,都看着楚楚是过着怎样的幸福生活。”商聿洲一字一句,“我要桑梦诗活下来的每一天里,都只能孤独终老。”
桑梦诗不是爱沈知景爱得要死要活么?
那,就让桑梦诗永远都见不到沈知景。
这才是最痛的惩罚。
商聿洲太会杀人诛心了。
如果把桑梦诗和沈知景关在一起,只怕桑梦诗还觉得能够做一对苦命鸳鸯。
而两个人明明活着,但是一生一世都不能再相见……
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啊。
“桑梦诗不会知道你的情况,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她都一无所知,她只能猜。”
“而你,”商聿洲看着沈知景脸上的十字架伤口,“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