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藤原行久每天都要擦拭他,用特制的油脂涂抹刀身,偶尔还会对着他絮叨几句。
说年轻时路过京城,见过贵族腰间的名刀;说某次锻造失败,心疼了半个月的好铁;说山下的樱花快开了,往年这个时候总有人来求他锻打赏花用的小刀……
晚江行久听得昏昏欲睡,却又忍不住记住这些细节。
原来史书上只字未提的藤原行久,是这样一个爱唠叨的老头。
直到第七天,藤原行久拿着一块磨石坐在院中,要给刀开刃了。
磨石摩擦刀身的沙沙声格外清晰,每一次打磨,都像是在剥离他身上最后一层凡尘。
晚江行久能感觉到刀刃变得越来越锋利,一种冰凉的锐气从刀尖蔓延到刀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金属里挣脱出来。
“好了。”藤原行久拿起刀,对着晨光举起。
刀身映着朝阳,寒光晃得晚江行久差点“睁”不开眼——刀刃薄如蝉翼,刀纹在光线下流转,竟像是他oc设定里那把“晚江行久”的复刻版。
是碰巧吗?鬼才信啊!
晚江行久算是明白了,合着都是这把刀惹出来的祸,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
“去试试吧。”老者把刀递给空气,“顺着你的心意走,想去哪,便去哪。”
晚江行久一愣。他能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刀身突然轻得像片羽毛,竟真的自己飘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着要去看看山下的样子,刀就带着他飞出了院子,掠过竹林,落在一片樱花树下。
树下站着个穿狩衣的白发红挑染少年,正对着花瓣出神。
听到动静,少年猛地回头,眼里闪过惊艳:“好漂亮的刀!”
晚江行久刚想得意,却见少年伸手要抓刀柄。
他赶紧调动意识,刀身“嗖”地一下飞到半空,绕着少年转了两圈——想碰我?先问问我这灵魂同不同意!
少年被逗笑了,仰头望着空中的刀:“你是有灵的刀吗?我叫源赖光,你愿意跟我走吗?”
源赖光?!晚江行久差点从半空栽下来。
具有极高的军事成就与文化成就的那个?还是阴阳师那个?
不过我都会飞了,应该是后者吧。
刀身猛地转了个方向,朝着藤原行久的小屋飞去。开玩笑,跟大反派走?他宁愿回炉重造!
身后传来少年的笑声:“我会再来找你的!”
晚江行久一头扎进老者怀里,刀鞘“哐当”撞在门框上。
藤原行久摸着刀身笑:“这就遇上有缘人了?看来你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晚江行久在心里哀嚎——何止不无聊,这简直是太糟糕了,百鬼盛行,千里无人烟可不是闹着玩的!
或许是这次飞行灵力用的太多了,晚江行久又沉入了深深的睡眠当中。
等他再次醒来时,藤原行久已经卧病在床多日了。
他的床榻前烛火摇曳,手里还紧紧撰着晚江行久的本体。
塌下跪着一个中年人,腱子肉格外紧实,一看就知道是个打铁的好把式。
藤原浩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淌,水滴落在老人的手上,顺着布满裂痕的指甲流淌下来。
那是四十年锻造生涯留下的印记,是他追求的技艺极致的证明。
“别...别哭,我大限就是这了,神明也改变不生命轮回,你还有一身天赋与极好的未来,我不担心。”
藤原行久的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指节因为攥紧刀鞘而泛白,却仍努力抬了抬手腕,似要去拍藤原浩的肩。
“可这孩子...它是我锻造出来的最后一把刀剑,还没有找到主人,之后就拜托你了……”
藤原浩哽咽着点头,粗糙的手掌覆上老人枯瘦的手背,那上面的裂痕比他打铁的砧子还要深。
“我知道,我知道...您教我的,刀有灵,遇有缘人便活了。”
老人费力的点点头,最后一件事交代完,手便捶了下去。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映得藤原浩的影子在墙上抖得不成样子。
晚江行久躺在冰冷的刀鞘里,忽然觉得刀身一阵发烫。
他能感觉到藤原行久最后一丝灵力顺着刀柄渗进来,温温的,像老人锻造他时烧起的火炉。
“喂,老头...”他在心里嘟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明明记忆中前几日还在抱怨这老头总用布擦他擦到发亮,此刻却连他咳嗽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藤原浩把老人的手轻轻放回被中,目光落在那把刀上时,忽然红了眼眶。
“晚江...晚江,以后就剩你我了。”
“爹,您放心。”他抱起刀,指腹抚过冰凉的刀鞘,“我会看着它的。”
晚江行久没再说话。
他的灵识缠绕着藤原行久的躯体,等一缕青烟冒出,他立即上去擦了干净。
一些小恩小怨被擦掉了,剩下的,就是纯正的灵魂。
“这样你下地府,也不用遭受跋涉之苦了,自有鬼差带路。”
晚江行久喃喃自语道,狠心将灵识缩了回去,不再去看藤原行久的遗体。
由于日本古代平民地位底下,遗体只得以一张草席一卷,丢入墓中完事。
藤原行久的葬礼也不例外,白天逝去,晚上藤原浩就挖好了坑埋了进去。
藤原浩跪地磕了两个头,简单摆放了点贡品,就带着晚江行久走了。
铁匠铺的灯还亮着,炉子里的火早熄了,只剩些余烬在暗红地跳。
他把晚江行久放在锻造台上——就是那块被老人敲了四十年,凹下去一小块的铁砧旁。
然后转身去翻工具箱,翻出个木盒,里面是些零碎的银片,边角还带着锤打的痕迹。
“爹说你刀鞘上该镶点东西,说这样‘有精神’。”藤原浩拿起银片,笨拙地往刀鞘上比量,“我手笨,没爹的巧劲,你……别嫌弃。”
晚江行久没动。他看着男人粗糙的手指捏着细小的银片,好几次被边角划破,血珠滴在刀鞘上,像极了老人开刃时溅上的火星。
这血,是热的。
忽然间,刀身轻轻颤了颤。
藤原浩一愣,抬头时,见刀鞘上那些暗纹竟泛起微光,把他滴在上面的血珠吸了进去,顺着纹路漫开,像活了的红丝线。
“这是……”他惊得后退半步。
晚江行久也懵了。
他能感觉到一股暖意从刀鞘蔓延开来,不是藤原行久留下的灵力,是眼前这个男人的血,带着铁与火的气息,正一点点和他的灵识缠在一起。
“爹没骗我……”藤原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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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里突然有了哭腔,又带着点笑,“你真的有灵……”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晃了晃。
锻造台上的刀轻轻跃起,落在藤原浩手边,刀鞘上的银片被那微光托着,竟自己嵌进了该在的位置,严丝合缝。
晚江行久在心里叹了口气。
算了,反正也不知道怎么回去。
他借着微光,让刀身在男人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像在拍他的肩。
藤原浩怔愣了一下,下一刻,飘在半空的晚江行久被紧紧拥入怀中。
你一身的汗!离我远点!!
晚江行久刀鸣不止,藤原浩还以为是对自己的安慰,将他拥的更紧。
反抗不了就只能躺平呗。
他摆烂的被肌肉夹着,一动也不动。
“我一定会给你找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当主人的!”
大可不必啊孩子。
晚江行久刀鞘上镶嵌的银片闪烁了一瞬,又重新黯淡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藤原浩一边锻炼着自己的锻刀技艺,一边游走于各大权贵之间。
他带着被素绢裹着的晚江行久挨个挨个敲门,愿意见他面的也不过数人,其中能称为英雄的更是寥寥无几。
藤原浩的脊梁越来越弯曲,除了长期躬身打铁的原因外,还有他一次又一次俯身跪拜那些所谓贵族的原因。
“没关系的”他粗粝的手抚摸着晚江行久的刀身,不知是说给晚江行久听还是自己听,“好事不怕多磨,你是我爹生前最后的杰作,以后也一定会跟随大人物征战。”
京都的枫叶红透时,藤原浩站在平氏宅邸朱门前。
扣响门栓不过几息,就有内侍过来开门。
此时的藤原浩已经打出了几分名堂,当的住一句“藤原大师”。
报出自己的来意后,内侍示意他稍等,要去通告住家。
不过片刻,便大开朱门,一位小少年站在门后,着眼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规矩已学得像模像样。
少年身着藏青狩衣,领口绣着暗金色的平氏家纹,见了藤原浩,略一颔首:“父亲在正厅等候,请随我来。”
他步子迈得稳,不疾不徐,倒比寻常同龄孩童多了几分沉静。
晚江行久被素绢裹着,贴在藤原浩胸前,能听见少年衣摆扫过地面的窸窣声,还能闻到他发间淡淡的梅香——是贵族常用的熏香,与铁匠铺的铁锈味截然不同。
正厅里燃着炭火,暖意烘得人发懒。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靠坐在主坐上,开口便是高高在上的感觉。
“听说你有柄好刀?”
藤原浩忙将晚江行久捧过头顶,素绢滑落的瞬间,刀身映着炭火的光,竟泛出一层温润的红。
“此刀名‘晚江行久’,是家父藤原行久临终前的收官之作。”他声音发紧,膝盖几乎要弯下去,“恳请大人品鉴。”
中年人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刀上时,瞳孔微缩。他示意少年:“去,拿过来。”
少年上前接过刀,指尖刚触到刀柄,晚江行久突然“嗡”地一声震颤起来。
不是抗拒,是一种奇异的共鸣——这少年的灵力竟带着几分清冽的水意,像极了藤原行久院子后面那条流过竹林的小溪。
“哦?”中年人挑眉,“倒是柄有性子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