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断不能再让,青白想也没想便自后一计手刀劈下!
严必行一点没有防备这几个孩子,剑才刚抽了一半,后颈一痛又一麻,两眼一翻,被劈晕了。
春悯看着软倒在地的严必行,再看看周遭惊惧的眼神,只觉得此事越来越难办,干脆硬着头皮道:“先进去找人,其他的再说!”
说着把那晕倒的可怜少年拎到树荫下躺着,一言不发地往楼里快速走去。
周围的修士目瞪口呆地瞧着,见严必行躺了,他们一时又拿不准主意该不该进去,待回过神该来去报官时,春悯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门之后了。
唯一一个跟了进来的是宫芍。此人在严必行晕倒之后发出了惊天的大笑,随后就这么朗笑着跟进来了。
院门一关,春悯迅速铺开封令。封令的种类繁多,效果各异,但他只会最简单的一种——死门令,除了用他指定的行宫解咒或者他散魂以外,任何仙,人,祟都不可进入封令之中。
封令越复杂,效果越多,也越难掌握。所以从使用的封令上通常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境界。
宫芍对着春悯的死门令嗤笑了一声,手上转着腰间的玉笛,愉悦道:“没曾想那严必行竟有一天会折在这么不入流的修士手上,就这样还敢自诩当世第一天才修士,真不嫌丢人。”
春悯布好封令便兜袖往楼里走。楼下的门前也画着同天上那座一模一样的封令,他不认得,便侧身问三镜仙:“这是什么封?”
三镜仙未答,那宫芍已开口:“那是合令,施术人设下阵法,定好条件,符合条件的可以进,不符合的便出不去。我五岁时便会的令咒,没曾想这世上还有修士会不认得,真叫我开了眼。”
春悯没理睬他话里的讥讽,接着问:“可看得出来是什么条件?”
“这哪里看得出来?”宫芍翻了个白眼,“找施术人去。”
春悯又看向三镜仙。
小白盯着那封令看了一会儿,随即道:“衣衫褴褛者不可进,饥肠辘辘者不可进。但这合令已经失效了”
宫芍皱眉:“装什么装,合令的条件又不是写出来的,是其上的灵力书画而成,这点灵力哪里能看得清?”
没人理他,春悯确认了封令的内容,揭开那封令的一角,随手一撕,而后推开了门。
宫芍被人无视,心里登时窝了火,刚要发作,耳边却忽然传来丝竹音。
乐声袅娜传来,靡靡霏霏似春雪落下。
暖香袭人,他们像是浸润在一处温汤里,抬眼望去,十二扇页云母屏风立在压金抹绒四如意氍毹之上,金玉香炉之中细烟拂面,曼妙的人影在屏风后飘动,间杂着银铃般的笑声。
那暖意带着酒香,他们沉在温好的酒坛之中。春悯回头望了望已合上的门,再转过来时,便见一个雌雄莫辨的美人抱琴膝行至他们身前,颈子柔软而乖巧地垂着,露出白皙的皮肤,娇笑道:“几位爷,要听什么曲啊?”
“这是……”宫芍退后一步,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盯着那乐师跪在绒毯上的洁白的膝头,“什么祟物?”
三镜仙见此情景却纷纷以袖掩面,小青无不嫌弃道:“臭死了。”
他们是不曾为人便直接成仙的灵物,至纯至净,置身这魔障之气里,几乎被熏得快背过气去。
“这是归乡梦,一种恶咒。在这种恶咒里待久了,容易心境大跌,灵台混沌。”春悯抄着袖,看着那乐师盘里的酒盏,“妖善化形,魔善御祟,鬼善杀生,怪善诛心,怪是自人的怨气里诞生的,虽然不聪明,但天然更晓得人心的空洞处在哪儿——小兄弟你若是再盯着看,怕是要跌境啊。”
这最后一句里,春悯掺了点灵力进去,震得那宫芍浑身一颤。迷离的目光霎时清澈了起来,那宫芍连忙自袖中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镯子,慌乱地套在手上。
套好了辟邪的法器,周遭那晕乎乎,甜腻腻的空气才似乎散了些。宫芍一身冷汗,后怕的同时狐疑地看向春悯:“倒是小瞧你了,如今怎得连拐子都这么见多识广?”
春悯斜眼看他:“小兄弟既然觉得我是拍花儿的,怎得不和外头那小兄弟一样冲我发难?”
宫芍的手在他的笛子上找位置,小吹了一曲清心咒,而后才不急不慢道:“修士是除祟辟邪的,又不是办差的衙役,你是不是人贩与我何干?而且那三人比你穿着体面多了,哪路的人贩把孩子抢回来,自己缩衣减食供别人的孩子的。”
“最要紧的是。”宫芍顿了顿,脸上又浮现出笑意,俨然是想到了开心的事,“你把严必行气得要死,还当众把他敲晕了,为着这个,我也乐意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不知这二人究竟有何仇怨,能叫人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春悯回过头,绕过那乐师,往屏风后面走,可一走过去,屏风后面空空如也,只那屏风上的影子还在晃动着,似是在瞬息间便有一群欢歌宴饮之人从正面跑到了背面。
那群人影看得也并不分明,许多影子像是生多了手,又像是生少了脑袋,分不出男女,也看不出穿得究竟是什么,似是一团烂泥在流动,描摹不出准确的轮廓,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奢靡沉醉。
影子中,只有一个男子的轮廓是清晰的,那迷蒙的乐声和笑声里,只那个男子醉醺醺的吟诗声听得出字句来。
“琼树玉堂朱门开,画楼叠翠玉如盖。”那声音喃喃道,“银销骨来铜臭盖,金玉……嗝,金玉其心……无人猜……”
再略略低头,那乐师也已经跪在了他们脚边,柔柔弱弱地举着那盘子。
春悯的视线落在了二楼的楼梯上,在百文京时,方果踏上二楼楼梯的一瞬那狂语真君的神像便一斧子劈过来了,它想了想,开口问那乐师:“能上二楼吗?”
乐师闻言便笑得越发谄媚了:“自然可以,二楼雅致安静,每位爷只需多给二两银子,便能上去那清净处,喝楼里最上等的好茶了。”
春悯:“……”
又看看三镜仙,便见三个摇得叮咚响的脑瓜。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别说是足足二两银子了。
“您这儿什么金子做的楼梯?”春悯忿忿道,“二两,何不去抢呢?”
听到他们没钱,乐声却忽然停了。
不是渐弱,而是在一瞬间被罩子捂死了的寂静。
窗门紧闭的屋内凭空刮起了寒风,那暖香倏忽间便散了。
春悯看着乐师,那张血气充盈,带着些许胭脂色的脸,转眼就白得似纸扎的一般,空洞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干枯的长发在那寒风里摇曳。
空气涌动着杀意。
“区区二两?”宫芍哼了一声,自袖里一摸,“啪”一声,便砸了个金元宝下去,“看在你放倒严必行的份上,我请了。”
随着金元宝落下,乐声再度响起。暖香依旧,歌舞依旧,连那乐师的面色也再度红润起来,喜气洋洋地接了金元宝,让出了楼梯,谄媚道:“几位爷,快请,快请——速速看茶,有贵客!”
一切如旧,仿佛春悯方才感到的杀意不过是错觉。
几人从楼梯往上,踏上楼梯也不见有半点异动,一楼的歌舞声也眨眼便。
“你们行走江湖,怎得连银子都不带?”宫芍对方才那暗流涌动一无所知,只知这几人连二两银子都掏不出来,想来不是什么名门修士,“推酒门都不至于这般寒碜。”
春悯闻言侧目。
“小公子说笑了。”青白觑着春悯的神色,忙解释道,“推酒门门内向来克勤克俭,如何能说是寒碜?”
宫芍不以为然:“呵,没钱就是没钱,那推酒门门主把自己那儿当作收留外头孤儿的地方,不挑根骨,又养一群一群没爹没娘吃饭的嘴,其他门派的资助也一概不收,几百年了,没穷垮我都觉得倏山仙庇佑,谁知道还能撞狗屎运出个严必行这样的——哼,不提也罢!”
没曾想在这里竟也能听见自己的仙号。春悯略微歪了歪头,想起了些什么,又问:“说起那严必行——方才我与他提到你们跟我说的人,他做什么那样生气?”
宫芍在外面没听到他和严必行说的话,闻言饶有兴趣道:“哪一个?”
“就是那个十二岁轻芽,十五岁成瓣,十七八岁就——”
“爹!”青白忽然大喊一声,“您快瞧这二楼!”
说话间,几人已行至二楼。
这层比一层确实安静,只有几张陈旧的桌椅和茶壶。
桌椅边飘着些人形的黑影,似是在此落座的茶客,没有实体,似拓下来的剪影。
二楼的窗被支了起来,夕阳的余晖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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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将窗框的影子打在了桌边的人影上,乍一看,像是一根长杆刺穿了人的脑袋。
他们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这一两黄金买来的雅座十分货不对板,一应桌椅都分外陈旧,残缺的椅子脚上绑了麻将,坐上去晃晃悠悠的。“好茶”更是无中生有,那茶水分明带着一股油渍味儿,周遭人影簌簌,虽只有影子看不分明,却能隐隐听见他们的对话。
“欸,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赵家啊。”
“哦,赵文清!”人影如烛火微微晃动,“知晓知晓,说是一夜成了穷光蛋,连房子都当出去了。”
“可是赌成这样的?”
“不知道,谁问他也不说,我昨个儿见他在铺子前买饼,掏了半天的兜儿都没凑齐三文钱!”
周遭的人影纷纷笑了起来,独角落里盘坐的一人不动。春悯斜眼望去,那人是此间幻象中唯一清晰的剪影,正坐在桌边,手里捧着茶杯,颤颤巍巍地往嘴里送了那满是油渍味儿的水。
宫芍也认出来了,惊异道:“那是疏怀圣者?”
或许是头回喝这样次的茶,那影子转过头,像是想吐。可又不得吐,于是只默默咽下,袖子扫过嘴边,分不清擦得是嘴角,还是眼眶。
飞升前的事,春悯都只从旁人嘴里提起过。
狂语真君陆不苦曾与他说,当年中青被围,春悯等人想尽办法混出了城,向最近的风镜城求援。
风镜城彼时也已混入了诸多妖邪,他们避人耳目找到了赵文清,请求对方向中青供粮草和灵石。
来回风景城和中青乃九生一死的险路,持续的支援是行不通的,中青能撑多久,端看春悯那一趟能带回去多少。
本以为最多只能求到半月的粮,灵石都不曾奢望。没曾想这赵文清闻听此事,竟毁家纾难,变卖了整个赵家的家财。
他家三代单传,他父母早逝,他又未婚,不必顾及家室,除了些活命的薄产以外什么都没给自己留,硬是让春悯他们凑够了能烧整整三月的灵石,叫春悯的乾坤袋都险些装不下了!
中青的守卫战打了三月,这三月里,若论首功便是守城的狂语真君陆不苦和后续驰援的无上尊君。
可陆不苦一直主张,没有她,中青不一定沦陷,没有尊君,中青不一定撑不到下一次支援,可若没有赵文清,中青早就是一座死城。
无论是不是客套话,赵文清都当得起这“疏怀圣者”的功德。只是春悯忽然想起陆不苦屡屡说到这时,眼里便会流露出的悲痛。
春悯望着那黑影沾了茶水的手在桌上写画,桌子上有木刺,一下便划出了个口子。
黑色的血液流出,影子依旧写画不停,直到最后一个字写完,他才将杯中的茶水饮尽,揣着袖离开了。
待那黑影消失,春悯走上前,看那桌上未干的水痕。
【中青风雨闻言怪,西南天变见尸棺。
疾风冷雨猢狲散,少年卧榻呓语颤。
人道商贾重利心,千金散去不必还。
我自拔刀拨雾霭,愿天长地久安在。】
小青也凑上来瞧,约莫是字丑诗烂,他皱眉看了好一会儿:“相传疏怀圣者飞升前那一年过的很不好。离了万贯家财,他才发现自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珠算的水平都不算高超,很快罗金楼也保不住卖了出去。又因为他此前与风镜城里许多富人交恶,商行和城里的帮派都与他和处处为难,到了最后,已沦落到要行乞的地步。”
宫芍从方才便一直发愣,到了这会儿终于缓过神来,扶着一旁的木桌,险些瘫软下去:“且、且慢……这……这这这这当真是疏怀圣者?”
春悯纠正道:“只是疏怀圣者旧日的幻象而已。”
“那也是圣者的幻象!”宫芍咆哮道,“什么邪祟能拟出圣者的形来!这还是在圣者的地界,圣者住过的旧楼里啊!”
“嘘。”春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窗。
几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罗金楼自窗边延伸出了又一座楼梯,通往上层。
一个跑堂的伙计站在那儿,低眉顺眼地摩梭着手掌。
“三楼顶座。”伙计欢天喜地道,“可眺远景,四面通风,正合适几位贵客,只需二两黄金,几位爷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