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不后悔什么的已经由不得他了,因为仙玉弟子像鬼魅一般从旁冒了出来,一左一右地架起付梢瑞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将他朝长老那里拖。
“夙长老,我们招到了一个金灵根!夙长老你快看啊!”
为首的弟子兴奋地向前招手吆喝,只见几筐翠绿的大白菜中,站起一抹月白色的身影。
那位长老——付梢瑞本以为会是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却不曾想对方这么年轻。
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像一块瑿,包裹着无暇的美丽。
眉宇如同云岚生烟,哪怕就是抱着一颗大白菜,都有股松山漱玉的清华气,遥遥望来,整个人温和儒雅,娴雅至极。
“夙岚。”岁煋沉缓缓念出他的名字,语气谈不上熟络,“修仙之人不乏好相貌,但他这般容色也算少见。今日再看,他比那时更……”
它左思右想都没挑出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当下的感受,付梢瑞倒是“嗯”了一下回过神来。
这个“嗯”是二声,充分表达了他的疑惑:“这白菜怎么可以这么绿?!”
岁煋沉:“……”
纵然这厮失去了龙傲天时期的所有记忆,纵然这厮的高冷不复存在,但这目中无人的态度且重点永远跑偏的感觉与当初如出一辙!
真是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过去到现在,它依旧这么认为!
“如此鲜艳,我从没见过这么绿这么大的白菜!”付梢瑞大开眼界:“我原先也在地里栽种过,但是长出来也就这么一小点,还没我的巴掌大。”
“作物生长依赖光照、土壤及水分,若日夜灵气滋养,过程中再悉心照料,施肥捉虫,方才可以茁壮成长。”
夙岚下意识回答完,才抬头看见被挟持的付梢瑞,急忙对弟子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把他放开!我们是招生,可不是绑架。”
“长老,他是自愿加入我们的,”弟子委屈,“不信你问他!”
付梢瑞刚想否认三连,岁煋沉平静提醒:“我看了,云阙宗刚走,你已无退路。”
“……”
付梢瑞只好咬牙点头,“嗯!”
夙岚诧异地打量面前人,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就像一个没有架子的长辈,让人心生好感。
“近几年来宗门都没新人加入,没想到会等来一个你,这是一个好消息,想必大家都很开心。不知为何,我看到你就有一种莫名的亲近,这一定是种奇妙的缘分。”
几句场面话表达了欢迎之后,夙岚说待他分发完手里的大白菜便带付梢瑞回宗,请他在旁稍作歇息。
望着夙岚忙碌的身影,一口凉茶下去,付梢瑞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煋沉,我们以前见过他吗?或者说,我和以前区别大么,会不会有人把我认出来?”
区别大不大的它不想评价,免得开口就是吐槽。
“准确来说,是他见过你。那时的你是万人敬仰的存在,也许对他没什么印象。”岁煋沉言简意赅,“交换气运后,世界陷入了一场奇怪的轮回,每到百年,时间就要重走一遍,除了我和魔君,其他人都没记忆,在他们眼中,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已经嫁接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所以,这世上唯二记得他的,一个就是身边的神兵,一个就是试图取代他的魔君,这种感觉还真是奇特。
付梢瑞抿了口茶,又开始担忧起来:“等等,如果魔君认出我该怎么办?”
“且不论够不够格,你见得到他么?现在的他忙得很,忙着寻找你的神兽呢。”
仿佛想到一件很逗的事,剑里传来一声轻笑,似薄云拂过淡月,疏懒清寂:“我路上细细想了想,估计无数次重启就是差了这步,只要没找到神兽,他就无法取代你,无法掌控这个世界。所以,现在的他迟迟不肯飞升成仙,多半也在寻找你当年遇见神兽的机缘。”
“是什么神兽啊,这么难找?”付梢瑞下意识地追逐他的话。
“上天入地,下海难寻。”
岁煋沉意味深长地卖了个关子。
奇怪,明明无法看到神兵的表情,付梢瑞却觉得对方在笑。
“可惜,假货就是假货,魔君不是你,做不出相同的抉择,自然而然就无法找到。”
付梢瑞似懂非懂。
从这话来看,应当是龙傲天时期的他做了什么才在机缘巧合下遇见神兽的吧,那么……
“你呢?”
他突然问道,“我是怎样遇见你的?你说我渡劫失败掉进了海里,你一直都在那儿么?呆了多久?可不可以详细说说?”
付梢瑞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岁煋沉不说话了,他轻轻拍了拍剑身,怀疑他们断开了链接:“喂喂喂?听得见吗,喂喂喂?”
“别吵!”
岁煋沉说道,听不出是急了还是不耐烦,“你问题太多,我累了!在到仙玉宗前不许打扰我!”
它的声音是有些疲惫,付梢瑞想起神兵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从海底飞来寻找自己,不知耗费了多少精力,不仅如此,它还让自己回到了十五岁,看来是灵力透支,撑不住了。
“好。”
付梢瑞放轻了声音道,“你先睡,到了我再叫你。”
岁煋沉没再回答,与此同时,付梢瑞看到剑柄上的一个纹路黯淡了下去。
他这才知道这是岁煋沉存在的标志,它清醒时这里会散发浅淡的光,沉睡时则完美融入锈斑。
付梢瑞仔细辨认了半天,都看不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说是花纹又像是个符号,上面是个歪曲八扭的“王”,中间又是个张着獠牙的嘴,下面拖着一条长而弯曲的尾……
蝎子?蝮蛇?
总不能是……
王……王八吧?
付梢瑞打了一个寒噤,赶紧甩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将剑重新系好,牢牢拴在腰间,转头继续看夙岚分发大白菜。
“谢谢啊谢谢,这是宗门自己种的,绿色无公害,食之可以强身健体,美容养颜。”
那些仙玉弟子脱下了白衣外套,露出了原本穿着的粗布麻裳,此刻正排起了长队等待领取,而那位最初推荐宗门的白衣弟子也混迹其中。
付梢瑞走过去,茫然问道:“兄弟,你们这是?”
“领工资呢。”弟子随口道。
“工资?”付梢瑞不解。
“哦,我们是编外弟子,俗称……临时工。”那人淡定道,“仙玉梵申人手不足,便请了我们来帮忙招生,实际我们并不完全是宗门的人。”
“什么?”
付梢瑞显然没想过还有“虚假的繁荣”这一可能性,不免大惊,“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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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卖力地宣传,还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有绩效嘛!”那人拎起手上的一篮子的蛋,喜滋滋地道:“看见了吗,这是溟鳌龟的蛋,仙玉宗自己饲养的奇珍异兽,只有拉到了人亦或是分发许多手册才能有,普通宣传只能领取大白菜。”
说罢,他还用一种羡艳的语气道:“你入宗门之后就能天天吃到,多补点营养吧,你看你这么瘦。老实说,大宗门也不全是好处,听说那些个排名靠前的宗门卷的要死,每次都是准时放饭,跟训狗似的,还要在规定时间内吃完。不仅如此,晚上还要头悬梁锥刺股,睡觉只睡两三个时辰,我见过天衍宗的底层弟子,一个两个眼袋吊得老长,可吓人了。”
“……我谢谢你。”
对方的安慰很实在,付梢瑞心情平复了些,倒不是说他萌生了偷懒的想法,只是听到普通人都这么勤奋,他更要付出千百倍的努力,去夺回自己的一切。
“现在仙玉梵申还有多少人?”付梢瑞问道。
那人犹犹豫豫,直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这当然不是夸赞他的意思,付梢瑞顿了顿:“六百?”
那人摇了摇头。
“六十?”
但凡有点实力的宗门弟子数量均以千计,天衍宗更是上万,作为天衍宗旗鼓相当的对手,即便弟子散了个七七八八,也不会这么凄凉吧?
那人拍了拍付梢瑞的肩,语重心长道:“小兄弟,你可曾听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不对,是既来之则安之,多少个人你去了便知,相信我,你不会失望的。你瞧,你们长老叫你呢。”
付梢瑞回头,果不其然看到夙岚在对自己招手。
那人笑着与他告别:“少年未来可期,我等着你功成名就的那天。”
如此美好的祝愿,倒真让他生出几分希冀。
夙岚唤出了自己的剑,扶着付梢瑞站了上去,“一会儿不要害怕,抓紧我便好。”
以前只在地上仰望过别人,这还是他第一次体验御剑飞行,当人与景在眼中逐渐缩小,遥不可及的云伸手便能触碰,付梢瑞一时有些恍惚。
“紧张吗?”夙岚十分照顾新生的情绪,“用不用减速?”
付梢瑞摇了摇头。
他只是在沉思,曾经的自己真将这个世界攥在过掌心?
正想着,视野突然开拓,他蓦然看见云海之巅延绵万里,极目处,夕阳斜坠,西天熔金,祥云缭绕,神辉不散。
重峦叠嶂之上,流瀑从半空垂落,仿佛天宫洒下的帷幔,隔绝尘嚣。
忽有浑厚清越之声,自极遥远的天际渡来。
那是傍晚的梵钟,一声声,一层层,穿透千山暮霭,拂过林梢,掠过深涧,仿佛无形的经文在天地间低诵,引人神思俱清。
绚丽的金光在蜿蜒如带的河流沉浮,半江瑟瑟半江红,有叶孤舟正归向烟波深处。
舟影翩然,常有白鹤驻足停留,素羽点染金波,长喙啄碎满江胭脂色。
原来,仙玉梵申真的不是咸鱼翻身,它分别对应了宗门的四个景象:流云,玉树,梵钟与申蒲江。
发呆之际,剑已经稳稳当当停在了山门口。
夙岚先下一步,回身朝他伸出手,柔声浅笑:“欢迎来到仙玉梵申。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