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白衣弟子会就此翻脸，没想到对方哈哈哈几声尬笑后，对付梢瑞竖起了大拇指：“小兄弟你很有意思，非常符合宗门要求的精神状态！”
他说着，将一本手册塞进了付梢瑞怀里，诚恳道：“不想来也没关系，了解一下，万一改变主意了呢？我们宗门真的超~级好的！”
“好。”
付梢瑞接过翻了翻，真是一本可爱的小册子，除了有着宗门的介绍外，里头还画有许多小人挥剑打架，边上还躺了只奶牛猫和三花猫。
一个大爷凑过来拿了一本，说是自家茅坑没厕纸了。
“终于送出去两本了。”
白衣弟子也不介意，喜滋滋地转身离开，“今天业绩达标，拜拜咯各位~”
付梢瑞望着白衣弟子远去的背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岁煋沉道：“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什么。”
付梢瑞把册子揣进怀中，跟了上去。
岁煋沉想让付梢瑞加入的是云阙宗，那是排名前十的门派，光是用肉眼都能看出云阙弟子的不同。
他们训练有素，目不斜视不苟言笑，背脊也是挺得笔直，看着就让人倍感压力。
这里排起了长队，都是等着参与灵根测试。
付梢瑞亲眼看见一人因为扰乱秩序而被逐出了队伍。
“不就插个位置怎么你了！你还赶我，知道我是谁嘛！”那人叫嚷道：“我是土木双灵根，听清楚了吗土木双灵根！我再说一遍，是双灵根哦！你确定要赶我走？！”
云阙弟子满脸漠然，友好地将这人“请”出老远，才鄙夷道：“无视秩序，目无法纪，飞扬跋扈，傲慢无礼。这样的人不配进我们云阙宗！”
“我、我……”
那人涨得脸红脖子粗：“你以为你就是个好东西，不是照样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不收我是你们宗门的巨大损失！你们给我记着，以后我一定……”
几句狠话后就是一串不堪入目的咒骂，素质极差。
那人破罐破摔地拽去了仙玉梵申宗，结果仙玉的弟子奇怪道：“不儿这位大兄弟，你凭什么觉得云阙宗不要的垃圾我们就要收呢？仙玉也是有底线的好吧？！”
把那人气得够呛，没一会儿就灰溜溜地跑了。
付梢瑞小声嘀咕：“这云阙宗也太严格了吧。”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排名靠前的宗门都是这么管理弟子的。”岁煋沉倒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付梢瑞一惊，确认排在前后的人都没有注意他后，才压着嗓子对腰间的岁煋沉道：“你说话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笨死了，他们不会听见的。”岁煋沉道，“我们签过契约，我的话只对你生效，别人看我就是一块破烂的铁。”
付梢瑞严肃地纠正：“你不是破烂的铁，你是我最宝贝的剑。”
“……”
岁煋沉懒得搭理他奇怪的关注点，没有回答。
没等多久，就轮到了付梢瑞测试灵根。
台上长老白色的袖袍一扬，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请！”
付梢瑞心里一紧，脑海中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三十年前也是这样的灵根测试，测出他是八灵根的废中废，那些嘲笑言犹在耳。
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剑柄轻轻拍了拍付梢瑞的腰，“别担心，我在。”
仅仅五个字，付梢瑞奇迹般地镇定下来，他吐出一口浊气，并伸出了手。
与此同时，一缕青色的灵力自剑身悄然抽出，如初春苏醒的游蛇，如海底轻盈的尾鱼，绕过付梢瑞的身侧，缠绕上他劲瘦的手臂。
付梢瑞一顿，动作继续，那灵力亦不曾停歇，它顺着虎口蜿蜒而上，光华流转间，点点星辉如流萤飞舞，温柔地勾勒、凝聚，直到成为一只骨节清癯、修如梅枝的手，带着温凉的灵光，静静覆于其上。
付梢瑞心念一动，下意识想要扣住它的指尖，但灵力无形，一碰就散了。
“别闹。”
岁煋沉斥责了一句，付梢瑞顿时不敢动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摸一摸。
灵力牵引着手，触碰上了水晶球，霎时，一道绚烂的金光呈破空之势，照亮了所有人的眼。
长老直接惊呼：“好纯净的金灵根！五年以来，未曾出现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少年真是未来可期啊！”
人群喧哗，付梢瑞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发问：“这是你的灵根吗？”
“不是，这是你当年在传音珠给我留下的力量，我只是沾了一丝气息给你。”岁煋沉道，“但你肯定不能与之前一样引人注目，所以我想了办法，根据你的自身现有的情况自动匹配最合适的灵根。”
付梢瑞其实不太关心自个儿，“那你呢，你是什么灵根？”
岁煋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才道：“……我没有灵根。”
“没有？”
“因为我是剑灵。”岁煋沉难得停顿了一下，“只会法术。”
云阙宗的人围上前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长老道：“你既来这里进行灵根测试，想必是要加入我们宗门吧？”
“我……”
付梢瑞转头，只见外边一群仙玉梵申的弟子闻声而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站着，眼巴巴地望着他。
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就像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猫小狗，充满了渴望与艳羡，尤其是最初向他推荐的白衣弟子，目光更是可怜委屈，就好像付梢瑞是那个玩弄他的渣男……
付梢瑞良心一痛，支支吾吾地挡开长老的手，踉跄着挤出人堆：“那什么，我我我考虑一下，我我我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跟谁商量？
长老匪夷所思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一时竟忘了阻止。
付梢瑞跟做贼似的遮遮掩掩躲到角落，原地转了半天也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
其实付梢瑞屁股一撅岁煋沉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但它就是不说，就想看看顶着昔日那张冰山脸的他还能多么搞笑且抽象，“过了灵根测试怎么不进？”
“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付梢瑞认真道，“你要我进云阙宗吗？”
“嗯。”
岁煋沉故意应了声，付梢瑞当即起身，一副下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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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模样，“好，那我就听你的。”
“欸等等。”
岁煋沉叫住他，好笑道：“怎么，你是想去仙玉梵申？”
“唔……是有一点。”付梢瑞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又怕神兵生气，于是又道：“但我肯定听你的话。”
“……哼。”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岁煋沉问：“想去的理由是什么？”
“理由？”
付梢瑞挠挠头，“不知道，就是有种感觉……至于那个丑闻，我总感觉不太对劲，你认为呢？”
岁煋沉沉默许久，才开口说道：“那时仙玉梵申的弟子一部分伤亡，一部分指认掌门，剩下一大半树倒猕猴散，只余少数弟子坚守，但精英流失伤及宗门根本，亦是无力回天。多年以前，我曾与仙玉掌门有过一面之缘……只觉他不大像是做出这种事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掌门无故失踪，至今杳无音信，便以最坏的打算，也只能说个死无对证。”
付梢瑞小心翼翼道：“那你的意思是……”
“想去便去吧。”岁煋沉没什么情绪，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晓得你进云阙不会这么顺利，却没想到是你的选择……也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那里与你也算适配。”
“喔！”
付梢瑞欢呼一声，举起剑来又抱进怀里使劲蹭了蹭，被神兵充满嫌弃地推开：“行了行了，真是烦人，不就一件小事……”
但付梢瑞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他认为是人生大事。
在把这个决定告诉云阙宗时，他们睁大了双眼，仿佛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选择一个垫底的门派，你脑子轴了？”
依旧是那名弟子将他请了出去，“眼高于顶，狂妄自大，自命不凡，不识好歹。这样的人不配进我们云阙宗！”
付梢瑞讪讪一笑，正准备离开，又被那名弟子拦住。
“付、梢、瑞。”弟子盯着他的脸，像是要把他的模样镌刻心底，“我记住你了，一年以后的宗门大比上我们一定会再见，希望那时的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付梢瑞问：“敢问阁下姓名？”
“吕文。”
“好，吕文。”付梢瑞也冲对方抱拳致敬：“我也记住你了。你是我的第一个对手，我会认真对待。”
云阙弟子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离去。
付梢瑞又去寻找仙玉梵申，看得出对方今日招生状况依旧惨淡，他站在白衣弟子身后，轻咳一声道：“你好……”
“今天是跟云阙杠上了是吧，怎么他们不要的人……”白衣弟子不耐烦地回头，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金、金灵根，怎么是你？”
“我想了想，觉得你们更适合我。”付梢瑞道：“你们还要吗？”
“要啊，他们不要我们要！”白衣弟子果断回答，随即欣喜若狂地边跑边通知：“长老，长老！有个傻……不是，有个金灵根被咱们忽悠过来了！”
付梢瑞本想纠正他不是云阙不要的人，听到后面半句不禁陷入沉思，然后非常严肃地问岁煋沉：“我好像有点后悔了，还能回头找云阙宗反悔吗？”
岁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