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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Chapter 10

作者:陈年明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压城,城市的灯光像一盏盏早已习惯不等人的灯塔,亮着,却不指引归途。


    夏知遥坐在车里,方向盘冰冷,指尖攥着皮革时几乎感受不到温度。她没开音乐,车内只剩下引擎低低的轰鸣声与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像深夜里压着喉咙的叹息。


    她把车开得很稳,连红绿灯都没有闯过,像是在用最后的力气维持那点体面。


    窗外街道两旁的商铺已经关门,霓虹牌闪着微弱的光,一路驶过,空荡荡的街道映在她的眼底,像这一天被抽空后的自己。


    她右转进小区,车停稳的一刻,她双手仍扣在方向盘上,没有动。


    她仰头靠着椅背,闭了闭眼,喉咙干涩得像吞下一块铁皮。那句“我今天真的很累”明明在心头翻滚,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一瞬间,她忽然很想拨一个电话,哪怕只是说一句:“我现在特别不顺。”可翻了半天微信,指尖停留在“周越”上几秒,又默默滑过去。


    他不该卷进她这一团又一团看不见底的风暴。


    最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推开车门,下车。


    高跟鞋踩在空旷的地面,发出“哒、哒、哒”的清响,每一步都像敲在心口,回音悠长,却无从回应。


    电梯镜子里倒映出她疲惫却一丝不乱的样子,妆没花,发丝规整,仿佛刚从会议室出来。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几秒,忽然低头笑了一下,笑意苦涩又冷淡,说不清是在自嘲,还是在自怜。


    回到家,屋里漆黑一片,她没开灯,鞋子一脱就扔在门边,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这一晚,她放弃了一段四年暗夜里维系的关系,终结了一场无望的等待,她也亲眼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晋升,在职场政治的刀光剑影里,悄无声息地变得遥不可及。


    可她连哭都哭不出来,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连情绪崩溃的机制都生锈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倒,她早就把自己锁进一个叫“高效、坚强、无懈可击”的壳子里太久太久了。


    可此刻,那层壳像极了一副冰冷的铠甲,沉重、锋利,却不能卸掉,卸掉就会失去战斗的能力,万箭穿心。


    她坐在沙发里,双腿并拢,背脊挺直,手里抱着一个浅灰色靠垫,像是只需要这样紧紧抱着,就不会散架。


    电视屏幕上闪过新闻片段,又切换成一部她根本没注意片名的剧集,半小时过去,画面不断切换,她却一动未动。


    窗外的风吹得树枝轻响,雨水顺着窗台滑落,滴滴答答,仿佛在滴答地提醒她:“你今天失去了很多。”


    她刚要关灯,却忽然听见玄关传来细微的“滴滴”声。她的动作顿住了。


    下一秒,门被缓缓推开,章路远站在那里,黑色的西装裹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外套被夜雨打湿,领口微敞,眉眼之间裹着风雨的疲惫与失控。


    “你怎么……”她下意识开口,声音略哑,眉间微蹙,“你怎么还记得密码?”


    “我从来没忘。”他声音低哑,眼神却极其清醒,“只是以前不敢用。”


    话音未落,他已一步迈入,夜风裹着他身上的凉意扑面而来,下一刻,他上前一步,突如其来地将她紧紧抱进怀里。


    “知遥,”他的声音低到近乎呢喃,却颤得几乎破碎,“求你……别离开我。”


    他的手紧紧扣在她背上,力道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揉进骨血,害怕再松手,她就会再也不见。


    她整个人一下僵在他怀里,没有推开,也没有回应,只站在那里,好似全身都被冰封。浴后湿润的身体贴着他带着风雨的衬衫,冷与热的温差在肌肤之间交汇。


    灯光洒在她的侧脸上,那张素净的脸平静得过分,眼神却空了一瞬。没有泪水,也没有震惊,仿佛她早已预知这一刻,只是静静地站着,等他完成这一次毫无分寸的恳求。


    沉默在房间里凝固了许久。


    章路远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像是终于从那股崩溃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却仍没有松开她,只是低下头,将下巴抵在她湿润的发丝间。


    “我知道你那边的事了。”他的声音低哑,像是从胸腔深处逼出来的,“我听沈总说了,项目出了问题……你被牵进去了,是吗?”


    夏知遥没有动,那一瞬,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还是没开口。


    章路远像是读懂了她的沉默,语气更低了一层:“你是最不可能出纰漏的人,夏知遥。我了解你。”


    她终于有了动作,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得近乎冷淡:“可偏偏,还是出事了。”


    “知遥……”他像是想靠近一步,又像怕她退开,声音压得很低,“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从来没和我说一句?”


    她静静地望着他,眼神里没有波澜,只有沉着的锋锐:“我没跟你说过吗?我怎么记得我说过的,只是你根本不在意,我说了也没有用,索性就不想再说了。”


    章路远怔住,像是被这句话哽住了喉咙。


    “四年了,章路远。”她酝酿了很久,想用最不在意的语气说出来,“你在你的世界里过得光鲜体面,而我呢?我在你能偶尔瞥见的缝隙里苟着,什么都不求,只求你别离开我。”


    她顿了顿,像是给自己也留一口气:“可我现在发现了,你从来就不属于我。”


    她的手从他怀里缓缓抽出,指节分明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所以现在,不要装作你回头,是为了我好。”


    她盯着他,声音不高,却如刀落地:“是我彻底没办法再信你了。”说完这句话,她像是被抽光了力气,站在那里,却比刚才更清醒。


    她走到茶几前,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冷光一下熄灭,屋子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心跳,背对着他说:“你走吧。今晚我太累了,不想再应付你。”


    章路远忽然开口:“别赶我走,我不是来吵架的。我是真的……想帮你。”


    “帮我?”她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听起来不尖锐,反而太平静,像是疲惫之后的一点讥讽,“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的工作这么关心了?”


    “我知道你现在的项目出问题了,”他语气急促了一点,“这事不小,那批数据一旦坐实是你泄露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猛地回头,眼神锋利得像一把隐忍太久的刀,“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像以前一样,等着你来提醒我会输,会倒,会被踩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声音紧绷,几乎要咬碎后槽牙,“我是说,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帮你找人……就算只是暂时压一压,也能让你缓口气。”


    “你觉得我一个人撑不住?”她像听见一个笑话,唇角却没带笑意,反而透着几分荒凉,“章路远,我夏知遥走到今天,哪一步,是靠你的?”


    章路远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一个字。


    “我早就不指望你了。”她的声音低,却越发冷,“从那个案子我一个人扛下来开始,从我一个人撑过所有质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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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你一次次说我很忙、这事我参与太敏感、等我空下来开始,我就明白了。”


    她看着他,一字一顿:“你从来都不是那个我能依靠的人。你只是在你方便的时候靠近,在我狼狈的时候退得干干净净。”


    这句话落地的那一刻,他的脸色瞬间失了血色,像是被一刀扎进了最软的一处。沉默堵住了喉咙,他张了张口,却连一句辩解都找不到。


    夏知遥静静看着他,眼神一寸一寸地收紧,终于低声开口:“那你现在来,是为什么?”


    她字字像针,“是良心发现?还是觉得我可怜?”她轻笑了一下,笑意薄得近乎冷意,“哦,我知道了,是因为我这次真的要走了,所以你又故技重施了。”


    她抬眼看他,眼神带着一种彻底看透的冷,“装作若无其事也好,装可怜也好,只要能把我哄回来,你什么都敢试一试。”


    章路远咬紧了牙,嗓音低哑而急切:“我是真的在担心你。”


    “可我不需要你这种担心。”她几乎是立刻打断了他,声音清冷如刀锋划破水面,“太迟了,章路远。”


    她转身,脚步毫不停顿地朝卧室走去,背影像拉上了一道门,她低声,却清晰地道出最后一句:“我不想再等了,等一个没有结果的未来。”


    夏知遥醒得很早,可能是昨晚太累,也可能是习惯了浅眠,她躺在床上愣了几秒,脑子里空荡荡的,一时甚至忘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披走出卧室,脚步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的视线落在了客厅。


    沙发上,章路远侧身蜷着,身形高大却被那张不够长度的沙发逼得缩成一团,整个人看起来别扭又憋屈。他的西装外套胡乱搭在椅背上,衬衫领口松开几粒扣子,袖子还卷到手肘,手腕压在脑后。


    沙发上的毛毯,被他半遮半盖地拽在身上,盖不住肩膀,也捂不热脚踝。他斜靠着沙发靠背,脖子微微歪着,像是一整夜没换过姿势,肌肉早已僵硬。


    一只手垂落在沙发边缘,手掌微张,指节泛白,仿佛在不自觉中等待一个本就不会落下的回应,那副模样,不是熟睡,而更像是一种疲惫到极致后的昏沉。


    那一刻,她站在原地,看着他。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屋内越来越明,沙发上的人却依旧没有醒,他的眉头轻蹙,脸色不见倦容,倒是透着一种说不清的疲惫与……脆弱。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早上。


    那时他出差回国,时差没倒过来,累得在她睡了一夜,她早起看到他睡得不踏实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那时候的她以为,只要他愿意靠近一步,她就可以等。


    咖啡香气飘散开时,章路远醒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一抬眼,就看见厨房里她,站在水汽缭绕里,眉眼还带着清晨的倦意。


    她转身,将咖啡倒入杯中,递过来,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轻声道一句:“喝吧。”


    他怔了怔,接过那杯咖啡,仿佛那温热的杯壁里藏着一场难以言说的和解,“……谢谢。”他嗓音沙哑,却出奇诚恳。


    夏知遥没看他,坐到餐桌边,打开平板,片刻后,她淡淡地说了句:“别误会。我没打算原谅你。”


    章路远指节收紧,但她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眼底悄悄泛起一点亮意。


    “只是……不想再吵了。”


    她语气依旧冷静,但眼神却没那么冷了,她没有再推开他,也没有逼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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