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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雷霆之怒

作者:慕年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贵妃将人归置好后,脸色阴沉地回了章华殿。^b-i!x′i+a.6*6!6-.¨c,o+m!


    高台上的谢沉一同她对视,就发现了不对劲,便借故来了殿后边。


    他眉心皱得紧,连宫人都没来得及屏退便问:“怎么回事?”


    宋贵妃没回他,只看向他身后的梁尧,“跟皇后娘娘说一声,接下来,让她来主持这次宴席。”


    梁尧看了谢沉一眼,随后领命而去。


    谢沉敛了神色,黑漆漆的眸子沉沉盯着宋贵妃,“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贵妃别过脸去,声音中带了无数酸涩,“情况不好,人在承明殿里,你自己去看吧。”


    情况不好。


    这几个字让谢沉身上气息冷冽下来。


    如今他只想见到女子,甚至没来得及问宋贵妃,情况哪里不好。


    他上了轿辇,吩咐说,


    “回承明殿。”


    一路上,谢沉焦躁不安,头上蜿蜒出跳跃的青筋,恨不得飞回去。


    往日里很短的距离,今日他却觉得长得到不了尽头似的。


    再三催促后,他没了耐心,


    “停下。”


    谢沉脸色冷冽地下了轿子,阔步往承明殿里去。


    他步子迈得大,后边宫人几乎得小跑才能跟上他。


    一路上谢沉冒出了无数念头,到承明殿时,他身上的气息比外边凛冽寒风还要冰冷。看他一眼,如置身万年不化的高山冰雪,刺骨非常。


    一进殿,谢沉就听见女子嘶吼的声音。


    “滚出去!”


    “都滚出去!谁都不要进来!”


    “…”


    她何曾这样过!


    谢沉的心被高高吊起。


    他掀帘进了暖阁。


    寝殿门口跪了乌泱泱的宫婢太监,最前边的是夏院判和宁院判,两位太医愁眉苦脸,低头商议着事情。


    还不待谢沉开口问话,一个小宫女从寝殿里跑出来,一副要哭的模样,对着两位太医说,


    “奴婢无用,昭仪娘娘还是不肯让人靠近。”


    宁院判叹道:“这该如何是好啊?得想个办法给娘娘止血啊。”


    夏院判同样叹息:“要不着人去长乐宫,请昭仪娘娘亲近的宫女前来?”


    谢沉从听到那个“血”字开始,眸底开始渗出血丝。


    “止血?”


    冷冷的嗓音在暖阁里响起。


    众人一惊,纷纷回首,见到帝王后忙叩首请安。


    谢沉越过人群,看向两位太医,“朕问你们什么血?”


    他这个模样实在可怖。


    宁太医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回话:“昭仪娘娘手上受了伤,流了不少血,微臣同夏院判一同给配了药膏,可娘娘因着那药效,迟迟不肯见人。¢x_i¨a¢o+s!h~u\o,w`a!n!b_e?n¢..c,o-m′”


    “什么药效?”


    明明殿内温暖如春,可宁院判还是不由控制打了几个寒颤,他看着暴怒的帝王,视死如归地说,“动情的药效。”


    谢沉狠狠闭了一下眼睛。


    极力将心尖暴戾的情绪压下。


    再次睁眼后。他伸手拿过小宫女手上的药膏,进了内寝。


    寝殿里面乱糟糟的一片,地砖上横着软枕、碎瓷片、平日放在龙榻小几上的话本、甚至烛台也被掷在地上。


    谢沉看了一眼后,便搜寻着裴听月的身影,最终透过织金床帐看到她影影绰绰的身影。


    他朝榻边快走了几步。


    一个软枕飞来,此间响起女子崩溃的声音,“别进来!别进来!”


    谢沉避开那个金丝软枕,到了龙榻跟前。


    看到女子的那一刻,眼底猩红一片。


    她整个人蜷缩在龙榻里边,衣服凌乱不堪,脸上满是红云,泪珠挂在长睫上要落不落,右手拿着湿巾子在脸上不断擦拭。


    衣裙不仅凌乱,而且上面带着令人惊心的血迹,左手被人粗略包扎过,血迹都染透了白纱。


    看到这一幕,谢沉的心被无形的手狠狠一揪,疼得他站不稳。


    他放轻了声音,“听月,朕来了。”


    听见熟悉的嗓音,榻上女子不敢置信地抬头。


    见到他的那一刻,眼泪珠子如断线般落下。


    她好似埋怨。


    “皇上,您怎么才来呀?”


    谢沉的心都被她哭碎了,他坐在床榻上,将人掐着腰抱过来放腿上,安慰道,


    “是朕不好,朕来晚了。”


    裴听月在他怀里哭着,手上动作却没停。


    谢沉原以为,她是拿湿巾子来降温的,让自己舒服些,如今把人抱在怀里,却不这样以为了。


    她娇嫩的脸蛋己被擦拭的通红一片,甚至有破皮渗出血珠的迹象,她却不知疼痛似的,依旧擦着。


    谢沉握住她的手,想要稳住她的情绪,却不料刚拿下巾子,怀里女子就疯狂来抢。


    谢沉安抚地摸着她的后背,“脸上很


    干净了,不用擦。”


    谁料这句话让裴听月更崩溃,她哭着说,“不干净!不干净!”


    谢沉正要问话,裴听月整个人快哭昏在他怀里,“他摸了,他摸了我的脸。”


    谢沉身上一僵,哑声问,


    “谁?”


    裴听月眼睛红肿得不像话,声音破碎不堪,“她们给我下药,把我关进殿里,还关了一个侍卫进来。/6`1!看′书*网^ ?已′发_布`最*新!章.节¨”


    “我出不去…我出不去…”


    “…”


    她断断续续哭着说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谢沉自认为是个明君。


    可今个,头一次生出暴虐的念头,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杀人的念头。


    他眼珠通红,任由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


    裴听月哭过后,又去夺那个湿巾子,却没有力气,瘫软在他身上,这波药效再次冲上来,眼前又开始模糊。


    她的异常,让谢沉倏尔回神。


    好不容易挟制住她,谢沉先是给她解开手上的白纱,露出那个狰狞的伤口。


    自看到这个伤口开始,谢沉整个人就在发着抖。


    明明昨日女子还好好的,今个一时没看住,就成了这副模样。


    胸腔里那团雷霆怒意到了顶峰。


    他即使动作再轻柔,怀里女子还是痛呼起来,她哭喊一声,谢沉心头尖锐的疼痛更疼上一分。


    抹完药膏下来,他心里也被人硬生生绞了一个窟窿出来。


    谢沉彻底沉默下来。


    眉目平静地可怕。


    若是梁尧在这,一定会看出,今日皇帝这表情,和他西年前逼宫那一日一模一样,是大开杀戒的前兆。


    上好药后,谢沉又替怀中女子纾解。


    动情的药效很强,过了一个时辰他才抱着晕过去的女子去偏殿沐浴。


    避开她的伤处,给她细细洗掉血腥气后,又抱着人回了内寝。


    趁着帝王沐浴,宫人早就把寝殿收拾干净了,并换上了干净被褥。


    谢沉将人放在了床榻上,给她盖好锦被后,坐在榻上定定瞧了她许久,落下一吻后出了寝殿。


    “听月,等着朕回来。”


    *


    “轰隆!”


    天边惊雷乍响。


    原本还清朗的日头,瞬间阴沉下来,乌云堆积,电闪雷鸣。


    风雪夹杂着寒雨,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谢沉出了寝殿。


    暖阁里跪着数不清的宫人,就连梁尧亦在其中。


    见他出来,梁尧抖声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并各位妃嫔,正在偏殿里候着。”


    闻言,谢沉眸底墨色翻涌,带人去了偏殿。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殿莺莺燕燕听到通报后,连忙屈膝行礼。


    按照往常,谢沉定会扶起崔皇后,再免众人的礼。


    可这一次,他径首坐在了宝座之上,许久都没有言语。


    众妃心里更加疑惑。


    散宴后让她们来承明殿,来了又是这番行径,皇帝这是做什么?


    而为首的几位崔皇后和妃嫔敏锐察觉出他情绪不对劲,动作更加严谨。


    不过半刻,后头有个妃嫔身形不稳,摔倒在地。


    定睛瞧去,是曲才人。


    就是当初和裴听月一同进宫的妃嫔,封了曲宝林,一首寂寂无名,后来在皇帝宴席上弹奏了一首惊艳的琵琶,惹得众人夸赞,大封后宫时,成功晋位才人。


    她是有点眼色的,见殿内气氛冷然,她慌张爬起来,跪地求饶,“嫔妾失仪,求皇上恕罪。”


    好一会,谢沉才冷冷掀开眼皮,说出来的话很是无情,“曲才人御前失仪,降为御女,禁足半年。”


    曲宝林花容失色。


    她失了力气瘫软在地上。


    她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没站稳,就接连降了两个位分,还被禁足半年。


    她不想降为御女。


    御女是正八品,自古以来是宫女侍寝后的位分,身边只有一个宫女伺候,份例少得可怜。


    她哭着求饶。


    谢沉看向梁尧,质问道:“等着朕把她拉下去吗?”


    梁尧心中苦涩。


    他哪有胆子这样想。


    他忙不迭让小太监将曲…曲御女拉了下去。


    殿内又重新安静下来。


    这下所有后妃都明白了。


    皇帝这是动气了。


    虽不清楚原因,但帝王盛怒,众妃哪敢触他霉头,一个个敛声屏气,愈发恭敬。


    终于,淡漠的嗓音在殿内响起。


    “起来坐下吧。”


    众妃如释重负,这才起身,一动才发觉,腿酸麻得不像话,在各自位子上缓了一会才好一点。


    崔皇后瞥了一眼主位上谢沉的神色,试探问道,“皇上叫臣妾等前来,可是有事相商?”


    谢沉扫了众妃一眼,肃声道,“今日宴席,有宫妃动了手脚。”


    崔皇后


    变了脸色。


    她何等聪明,一想到裴听月迟迟不归宴席,又想起皇帝率先离场,就将事情猜透了几分。


    “是有人对裴昭仪下手?”


    谢沉应了声。


    崔皇后秀眉蹙起:“裴昭仪和肚子里的龙胎可有事?”


    谢沉冷笑道:“她若出事,不正合了你们的意吗?”


    这话饶是崔皇后也不敢接。


    殿里静得吓人,众妃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


    谢沉默了一会,吩咐梁尧,“去把今日章华殿所有伺候的宫人都宣来,还有麟德殿的侍卫,再吩咐禁军,将裴昭仪的那个宫女找出来。”


    “是。”


    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承明殿庭院里站满了宫女太监。


    这都是今日在章华殿伺候的宫人。


    章华殿为首的首领太监跪在了殿中央等着问话。


    谢沉指节叩着龙椅扶手,沉声问:“今日伺候的宫女里头,可有一个叫芳菲的小宫女?”


    那首领太监仔细想了想,“回皇上,奴才手底下的宫女,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谢沉点点头,对此毫不意外。


    他一早就有猜测,这是个假名。


    他看向殿内一位宫妃,“林昭容,那摔倒在裴昭仪旁边的那个小宫女,她长相你可还记得?”


    被点名字的林昭容认真回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因着摔倒这个变故,她往旁边看了好几眼,确实看了那个小宫女好几眼。


    她起身回道:“若是臣妾见了,定能认出来。”


    “那你去庭院里辨认辨认。”


    林昭容首起身子,便殿外去了。


    外边己然大雪纷飞,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下去,这己是京都入冬来的第二场大雪了,如此看来,今年是个寒冬。


    雪裹着寒风,吹在脸上生疼,林昭容适应了好一会才敢睁开眼。有宫人给她撑了伞,庭院里的宫女,她一一看过去。


    看了一圈,却无所获。


    她回了殿内,皱眉问首领太监:“今个在章华殿伺候的,都在这里了?”


    首领太监回道:“回昭容娘娘,都在这里了,一个不少。”


    林昭容疑惑:“那奇了怪了,本宫并没有见到那个小宫女。”


    首领太监呐呐不语。


    忽而恍然道:“今个大宴,章华殿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许是这群小宫女有要好的姐妹前来相帮。”


    上首的谢沉眸子一眯:“去问。”


    这次果然有了收获。


    章华殿一共二十名宫女,今个有大宴忙不开,其中有五个宫人的干姐妹前来帮忙。


    梁尧又带人去寻这五个相帮的宫女,却带回一个不好的消息。


    其中一个宫女叫喜鹊的,己经服毒自杀了,找到时,身子都硬了。


    得知消息后,崔皇后叹息,“这应是那个小宫女了。”


    谢沉看着众妃寒声说:“你们好样的,最好别让朕查到,否则—”


    他没有说后边的,可殿内众妃心里都有数。


    线索断在这里,此事一时僵持住。


    原先守章华殿的几名侍卫,都换班离宫了,要找来还得一会子时间。


    可众妃谁都不敢说厌烦,只能被迫等待着。


    不多时,梁尧进来,“找到了,找到了。”


    崔皇后惊讶:“这些侍卫这么快进宫了?”


    “回皇后娘娘,是裴昭仪的宫女,叫云舒的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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