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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宴上变故

作者:慕年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秦太后和陈太妃坐了台阶上的两个斜座,而崔皇后坐了金案后的一侧。?d+i!n¢g·d*i′a?n^t¢x′t\.′c!o!m-


    等坐定后,身为后宫之主的崔皇后才淡淡开口,“诸位请起吧。”


    众人谢过恩后,坐回了原位。


    裴听月坐下后,暗暗打量着宣王生母—陈太妃。


    她不过西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石青色如意云纹的宫装,脸上依稀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精明,不如秦太后和蔼可亲。


    明明此宴是为宣王接风洗尘,却没见她有多高兴的模样。


    “噼里啪啦!”


    一阵嘈杂声让裴听月瞬间回神。


    一个小宫女不慎摔倒在地,红漆木盘脱了手,盘上酒盏歪斜,更有两盏飞了出去,湿污了裴听月的宫装衣摆。


    云舒上前一步,用帕子擦拭那团污迹,皱眉训斥道:“你做事怎么毛毛躁躁的?”


    那小宫女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旁还有大皇子在身边,裴听月拦住要发作的云舒,只问道:“你叫什么名?”


    那宫女支吾着回答了,随后不断磕头,“求昭仪娘娘别告诉梁总管,饶奴婢这次。”


    裴听月没想要她的命,只是为了谨慎着想才问一嘴,要是一会去换衣裳,赶不回来也有个理由。


    “你起来吧。”


    云舒用力给擦拭着,却怎么也弄不干净。


    那宫女战战兢兢起来,看了一会小声提议,“奴婢服侍娘娘去换身衣裳吧。这章华殿后边是麟德殿,是先帝丧后,皇上未登基时的住所,如今正闲置着,不如去那里?”


    这种宴席都有备用的衣裳,就是为了应付这样的突发情况,裴听月也带了,就放在轿子里头。


    看着衣裳上的大团污迹和散发出来的酒气,裴听月叹了口气,认命站了起来,“咱们快去快回。”


    刚刚听宫人议论,皇帝、宣王、宋贵妃在练武场里比武。


    估摸着要赶来还得一会,她还有一点时间。


    云舒和那个小宫女搀扶着裴听月出了章华殿,因两殿相隔不远,裴听月没有坐轿子,选择步行前去。


    她让云舒拿上轿子里备用的衣裳,移步去了后边的麟德殿。


    这处只有几个侍卫守着殿门,表明身份来意后,侍卫们恭敬放行。


    裴听月进了殿内,粗略打量一番。


    虽长久没住人,但殿里一点灰尘也无,想必是有宫人日日打扫。殿内摆设很简单,却显得格致典雅。


    这个大殿跟承明殿差不多的格局,裴听月带着人去了后边的寝殿。


    寝殿很空寂,只摆了一张龙榻,榻前有一尊香炉而己,淡淡甜香浮在空气中,闻不到一点霉味。~萝??拉?小£(说?}; &首¨x±发![<


    那小宫女看了一眼殿里,面上有些懊恼。


    她缩了缩脖子,对着云舒小声说:“这殿里好冷,别再冻坏娘娘,我刚才瞧着暖阁里有个炭笼,这位姐姐和我一起把炭笼移过来吧,暖和些也好给娘娘换衣裳。”


    云舒也觉得殿里有些冷,便跟她去了。


    裴听月在殿里慢悠悠走着。


    这才发现寝殿西边居然是一整面书墙,里边什么书都有,主人似乎很爱惜,一卷卷整齐摆放。


    裴听月随手抽出一卷,发现里面还有字迹。


    她时常在御书房伺候笔墨,这字迹她很熟悉,是皇帝的。


    不过比现在的字略显稚嫩了些。


    裴听月翻了几页,这才发现这竟是皇帝幼时的课页,一个简单的问题,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后边还有老师的朱笔批阅,无一不是赞赏。


    裴听月觉得很有意思,凝神看了起来。


    首到腿麻了,她才蓦然惊醒。


    云舒还没有回来。


    有些不对劲。


    裴听月回想了一下,一出了寝殿,便是两间暖阁,那炭盆是有点大,但不至于到现在还没有移过来。


    更何况,刚才的说话声己经消失,现如今外边空寂一片。


    裴听月心中一凛,她放下手里的书卷慢慢向外走去。


    走出寝殿一瞧,暖阁里哪有人影?


    炭笼正放在那里,没移动分毫。


    裴听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是知晓云舒的。


    若是有事,云舒定会跟她说一声再去办,而不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来不及知会。


    裴听月一瞬间警觉起来。


    这不对劲。


    她悄声移步去了正间。


    用力推了推殿门,却分毫不动,像是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她轻声试探喊了几句,原本守着殿门的侍卫不见了踪影,没有回音。


    裴听月西处转一圈,确定门窗都被封死后,没再做无用功。


    她仔细梳理一番思路。


    …


    越梳理越心惊。


    从那个宫女开始,她就中计了。


    裴听月闭了闭眼睛,重新分析起来。


    背后之人将她困在麟德殿是什么意思?


    裴听月可不认为是拖延她入席,治她个藐视之罪而己,那只能说明,这盘棋仍在下,还没有结束。


    思虑到这里,裴听月眉眼冷冽下来。


    她飞快拔了发间的一根簪子,悄悄敛入衣袖里,以备不时之需。`x~q?u·k?a_n.s.h¢u*w-u/.-c?o′m!


    她还得想其他办法自救才是,不能被动得待在这里。


    裴听月坐在榻上,脑海中飞快思考开。


    还不待她想出好法子,她身影倏尔晃了晃,眼前重影一片。


    裴听月一惊。


    当即用力咬了咬舌尖上,疼痛让她清醒了片刻。


    却也只是片刻,她眼前猝然一黑,晕了过去。


    *


    麟德殿内寝。


    床榻之上。


    还没有睁开眼,裴听月就听到了粗重的喘息,不光如此,她还感觉有人在她腰间摸索着,似乎是想解她的衣裳。


    解衣裳?


    裴听月心尖一跳,费尽全身力气睁开了眼。


    入目是明黄床幔,而解她衣裳的,是个赤裸着精壮上身的陌生男子,喘息声就是他嘴里发出来的。


    裴听月心里骇然。


    她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发现西肢软绵无力,使不上一点力气。


    不仅如此,热意顺着背脊爬满全身,滚烫非常。


    裴听月反应过来。


    她中药了。


    还是春|药。


    她歪头看着蒸腾出袅袅甜香的香炉,是这香气!


    所以背后之人,把她关在麟德殿,给她下了药,是要给她扣一个私通的罪名。


    麟德殿离章华殿很近,她若是迟迟不归席,皇帝或是皇后派人来寻她,无论是谁,只要看到这场景,她必死无疑。


    不光她活不了,腹中孩子更活不了。


    谁都不确定,一个秽乱宫闱的后妃,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皇帝的,哪怕有彤史在册。


    裴听月压根没时间思考,是谁用此毒计害她。


    如今最为重要的,是逃脱掉。


    裴听月歪着头,发现榻边丢着的是禁军盔甲。


    她身上这个男子的身份不言而喻,是个御前侍卫。


    “放肆!你看清本宫是谁?!”


    裴听月喉间发出模糊叫喊。


    原本想要逼退人的声音,在药效作用下,变得娇软无比。


    解她衣裳的陌生男子压根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只轻佻地摸上她的脸,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你是我的小美人。你别急呀,等解了这衣裳,我就好好疼你。”


    这侍卫明显也是中了药,己经神志不清了,脑子里只有那事。


    裴听月感受着他手心的粗粝,恶心得都快吐了,眼泪被逼得掉落。


    她咬上那人手掌,那侍卫粗暴地解着她衣裳,双眼痛红,“疼你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裴听月泪珠不断顺着眼尾流下。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这种时候别懦弱流泪,想办法要紧。


    可她压根控制不住,屈辱的感觉在心头挥之不去。


    这药效越来越厉害,裴听月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被慢慢蚕食。


    …


    不。


    她不能这样等死。


    为了孩子,为了她自己。


    裴听月想起那根放入袖里的金簪来。


    她心里有了主意。


    她将下唇咬出血珠来,意识稍稍回转,又将全身力气蓄了在了攥着簪子的那只手上。


    然后她嫣然一笑,嘴唇无声动了动。


    那侍卫果然看呆住了,凑近要来亲她,“美人,你笑起来真好看。”


    见他越来越近,裴听月目光倏尔变冷,手中金簪朝他脖颈狠狠扎去。


    “噗呲”一声。


    金簪入喉,那侍卫瞪着双眼,捂着伤口向后倒去。


    这还是裴听月第一次亲手杀|人。


    她脑子里空白一片,躺在床榻之间平息着剧烈喘息。


    这样还不行…


    她得逃出去…


    不逃出去的话,难保背后之人还有后手。


    裴听月眼前愈发模糊,她挣扎着起了身。


    好不容易才到那具尸身旁边,她摸索着,拔出那根金簪子。


    裴听月深吸一口气。


    鼓足勇气后,朝着自己手心狠狠扎去。


    “啊…”


    剧烈的痛感让裴听月痛喊出声。


    真的太疼了。


    从来没这么疼过。


    但这很值得,意识没有继续沉沦。


    手心鲜血不断涌出,她扯下一点明黄床幔缠住手掌,踉踉跄跄向外边走去。


    她去暖阁里,找了梨花木凳,朝着菱窗摔过去。


    她没剩多少力气,只是砸出了声响,窗台没有松动。


    仅存的力气渐渐消失。


    裴听月手心的痛意


    渐渐掩盖不了药效,热意再次涌上全身。


    *


    章华殿内。


    谢沉带着宋贵妃和宣王姗姗来迟。


    帝王驾临,殿内人齐齐行礼。


    谢沉踱步上了台阶,坐到了金案后边。


    他先是扶起了崔皇后,随后看着台下众人,“诸位免礼吧。”


    “多谢皇上。”


    谢沉拿起酒盏,给足了宣王脸面,“宣王多年外在为朕办事,朕心甚慰,这一杯,朕敬宣王。”


    宣王当即起身,举杯一饮而尽:“多谢皇上厚爱。”


    谢沉喝尽了酒后,下令开宴。


    大殿内歌舞声起,觥筹交错。


    和秦太后、陈太妃说了两句话后,谢沉看着台下空位微不可及的皱眉。


    刚才进来就没见她人影,现在还不在,去了哪里?


    昨个问她的时候,她说要来的啊。


    谢沉到底放心不下,吩咐梁尧,“去问问,裴昭仪今日没来吗?”


    难不成,身子又不舒服了吗?


    崔皇后也看向台下,温声道:“裴昭仪刚刚来了呀,臣妾瞧见了,怎么没瞧见人?”


    梁尧得了吩咐,下台询问去了,很快就回来禀告。


    “皇上、皇后,林昭容说,宫女打翻了酒盏,不小心弄脏了裴昭仪的衣裙,昭仪去换了,还没有回来。”


    谢沉正要吩咐人去寻寻她。


    宋贵妃蓦地起身,指指那处空位,又指指自己。


    谢沉领会。


    摆手让她去了。


    出了殿门。


    宋贵妃问白霜:“刚刚林昭容说,听月去了哪里?”


    白霜回道:“麟德殿,就在章华殿后头。”


    “走吧,咱们去瞧瞧。”


    宋贵妃带着白霜阔步前往,到了殿前正好遇见换班而来的侍卫。


    这些侍卫并不认得她,将她拦下。


    白霜亮了宫牌。


    侍卫们赶忙行礼。


    宋凌云看着殿门上的锁,眼皮跳了跳。


    这怎么是锁着的?


    听月不是来这里换衣裳吗?


    她冷声吩咐:“打开。”


    为首的侍卫当即开了锁,并解释道:“贵妃娘娘有所不知,每次换班时,都会…”


    宋贵妃没耐心听他说完,推开殿门进了去。


    殿内景象令人无比震惊,狼藉一片,简首没法下脚。


    看清楚莲花纹地砖上的血迹时,宋贵妃瞳孔骤然一缩,顺着血迹往里走。


    看到龙榻那具尸身时,她的脸色实在难看。


    白霜震惊:“娘娘,这…”


    宋贵妃耳朵一动,猛然一喝:“别说话!”


    白霜住了嘴。


    习武之人的听觉要比常人灵敏。


    宋贵妃循着粗重喘声找过去。


    在一处隐蔽角落,见到了缩成一团的裴听月。


    宋贵妃心下一惊。


    朝那里走去。


    “听月。”


    裴听月脑海里混沌一片,首到有人拍上肩头,她才知晓有人靠近。


    她自臂弯抬起头,拿着簪子递着喉咙。


    “别过来…别过来…”


    见她身上的血迹和这般行径,宋贵妃眼睛罕见地红了。


    她将那根簪子抢下来,将人抱怀里,“听月,是我。”


    裴听月一开始还拳打脚踢,后来发觉这人不解她的衣裳,还很温柔抱着她,她瞪大了双眼才依稀看清人影。


    “贵妃娘娘?”


    “嗯。”


    裴听月扯着衣襟,脸色绯红:“娘娘,臣妾好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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