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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回

作者:冻感超人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男人下去之后,便有人抬着桌椅上来开始布菜,卿云从旁瞧着,心下些许不安,齐王……他想起昨日李照同他说起丹州的事,难不成去赈灾的是齐王?


    卿云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却也知道太子和齐王一向不睦,总在明争暗斗,他生怕此时说错做错什么,触怒了太子,为齐王担了干系,便上前帮着人一块儿布菜。


    李照早坐在围栏处,一面打扇一面含笑看着卿云忙前忙后,“不错,出来倒是勤快了。”


    卿云不作声,只当什么都没听见。


    李照见状,以扇掩面,半靠在围栏上假寐。


    待到酒菜都齐全了,卿云方才过去叫,“郎君,酒菜都好了。”


    李照无甚反应,卿云此时已不觉着饿,只心中七上八下,提心吊胆,生怕今日不能善了,这可是在宫外,万一李照一怒之下,不带他回宫,他可真比来喜还要惨了,来喜至少还回了掖庭局,也算有个去处。


    其余人全下去了,这偌大的高楼亭上只有二人,卿云捏着手,又试探着小声叫了两回,李照都不动弹,似真睡着了,泥金扇上头黑金光芒交错,卿云心里紧张,抬了手想拿了扇子,却又不敢,便蹲下身从下头去窥探李照到底是梦是醒,可实也瞧不出,只瞧见李照嘴角平平,也不是在笑。


    卿云人蹲着,心里又怕又恨,恨不得将李照从楼上推下去,一了百了落个清净,念头方起,又把自己吓了一跳,想他怎么和惠妃那个疯子似的,净想些没着落的。


    又蹲着等了一会儿,卿云实在忍不住,抬手轻捏了扇面,扇面凉丝丝的,他一手轻轻抽着扇子挪动,方从李照脸上挪开一点儿又被李照抓了回去。


    卿云猜得李照未睡,手不放那扇面,和李照拉扯了两回,李照“噗嗤”一声睁开眼,“你好大胆,扯坏了这扇子,你拿什么赔?”


    卿云见李照笑,心情也未放松,“郎君偏爱逗人。”


    “只许你装听不见,不许我装睡逗你吗?”李照笑盈盈道。


    卿云道:“这话快别叫旁人听见,堂堂一个主子,跟奴才计较,没得失了身份。”


    李照笑道:“好个刁嘴奴才,照你这话说来,你以后便是犯了错,我也不好罚你了。”


    卿云一本正经道:“正是。”


    李照大笑着起身,顺手摸了下卿云的脑袋,“快起来,在外头蹲着,成何体统。”


    一桌酒菜,李照只略动了几口,浅酌了两杯,剩下的都赏卿云了,“你乖乖地待在这里,别乱跑。”


    卿云忙道:“郎君这是要去哪?”


    李照拿扇子轻敲了敲他的脑袋,随后打开扇子,轻摇着扇子下去了。


    他人一走,卿云便马上走到围栏处,手扶着围栏朝下看,见李照往里头院子里去了,怔了片刻后便又回到席上,浑身这才松软下来。


    卿云长吁了两口气,心中暗道好险,提了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冷酒饮下,浑身打了个寒颤,枯坐了许久,肠子绞动才方知饿狠了,胡乱捡了点饭菜吃下,心里一直想着齐王和丹州,总是又怕又不放心。


    及至日头渐渐下沉,卿云猛然清醒,站起身匆匆下楼,却被楼下的侍卫拦住。


    “郎君呢?”卿云心头砰砰乱跳,生怕李照把他忘在此处,自己回东宫去了。


    侍卫充耳不闻,只道:“主子交代,让你别乱跑。”


    卿云手按在胸口,脸色微微发白,心道难不成李照真要把他扔在这儿?莫不是要让他困死在这儿不成?脑海中一时思绪万千,想着自己今日有无错处,可偏又分辨不出,只想着会不会是因齐王的缘故,太子恼了,便拿他出气?


    卿云望着两个威猛侍卫和他们腰间佩的刀,一时也不敢冲出去,只扶着楼梯慢慢坐了下来。


    侍卫们见状便转过身,两人虽是后背对着卿云,却如铜墙铁壁一般。


    暑天闷热,卿云背上额上阵阵出着冷汗,他实在是怕,怕得不敢想,只双眼发怔地出神。


    李照从堂屋出来,转向亭楼,抬眼望去,亭楼空空,他莞尔一笑,心说到底还是没规矩,又不知野到哪去了,正要叫人去寻,便听一声短嚎,两个侍卫本正要让开,被那声粗嘎嚎叫吓了一跳,卿云趁机一推两人,直蹿了出去。


    李照瞧他那架势,忙张臂来托,叫卿云扑了个满怀。


    “这是怎么了?”


    李照一面笑,一面手抚了卿云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汗,他略一挑眉,“泪珠子挂头上去了?”


    卿云仰起脸,眼见着是没哭,只脸上全是委屈。


    李照禁不住笑,“哟,这到底是怎么了?”他望了那两个侍卫,“你们欺负他了?”


    侍卫惶恐下跪,“奴才不敢。”


    卿云抿着唇道:“我想出来找郎君,他们不让。”


    李照笑着看向他,“那是他们的正职,是我让他们提放着你这野猴子乱跑。”


    卿云脸色涨红,“我才不是野猴子。”


    李照笑道:“你若不是野猴子,怎么把主子当树爬呢?”


    卿云连忙放开手。


    李照瞧他形容,便知他为何如此,掏了帕子先擦了自己的手,又递给了卿云,“怕我把你丢下不管?”


    卿云自己也有帕子,本嫌李照的沾了汗水,未免触怒李照,也只能接了过来,意思意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既到了我身边,我也喜欢你,怎会随意抛下?”


    卿云捏李照帕子的手顿在额头,猛地仰起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李照微笑着瞧他。


    卿云望着他的眼睛,他依旧是分辨不出,但是……金口玉言,李照既这般说出了口,那便与他自个揣测的是两回事了,卿云喜不自胜,忙言语缠上去,“殿下这话可当真?”


    李照手点了他眉锋藏的那颗暗痣,“真是笨,说了在外头不许这么叫。”


    卿云也不恼,只管痴痴地笑。


    李照见他一时悲又一时喜,全不粉饰遮掩,只觉他可怜又可爱,又忍不住想再逗逗他,瞧他又会如何变脸。


    “怎么不问问我更喜欢你还是长龄?”李照戏谑道。


    卿云脸上笑容果然僵住了。


    李照大笑着向院外走去,卿云连忙敛了神色跟上。


    这一趟到宫外来“玩”,说是出来吃酒,结果却是既没好吃也没好玩,只得了李照的一句“喜欢”,卿云初时高兴,想在李照跟前撒娇卖痴许久,总算有了成果,待上了马车后渐渐又心灰下去,明白李照只是一时兴起,因他还有趣,若哪天倦了瞧他的小性,顷刻之间便又能将他丢下手去。


    李照想着丹州之事,自不会去管卿云一个奴才此刻所思所想,李照神情肃然,卿云也不敢造次,马车便这么静静地返回了东宫。


    侍从撩开帘子,李照下了马车,卿云跟上,一路小跑,跟到殿门口,李照手一挥,“回去吧。”便头也不回地入了殿。


    卿云脚步停在殿外,片刻之后慢慢回过了身。


    说是出宫玩,却只有路上瞥见外头热闹情形时最高兴,卿云不知为何竟感到了些许怅然失落,倒是比先前没出宫时更添伤感。


    玉荷宫里惠妃成日自伤自怜,卿云冷眼瞧着,很是看不上她那副模样,更不愿自己也如此,于是一路振作精神,回到屋中时已笑容满面,正巧长龄在屋中,见卿云满脸春风,笑道:“回来了,外头好玩吗?”


    “好玩,”卿云道,“好玩得紧,太子带我去吃酒,外头酒楼可真热闹。”


    长龄露齿一笑,眉眼露出些许疲态,“还吃宵夜么?”


    卿云肚子里只填了些冷酒冷菜,又一路担惊受怕,此时是饿了的,却又不愿在长龄面前流露,笑盈盈道:“不吃了,外头吃够了,正撑得难受呢。”


    “那我去打水,咱们洗洗歇下吧,出去了大半日,你也累了的。”


    长龄一面说一面起身,卿云道:“长龄,你脸色不好,我去叫人来送水,你别忙了。”


    长龄摇了摇头,对卿云微微一笑,“我没什么不好的。”


    真是天生的贱命!


    卿云悄悄冲着长龄背影啐了一口,神色鄙夷,不知他成日里这副做派到底装给谁看,显得他多贤良恭谨似的。


    卿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慢慢抿,思索着难道太子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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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


    可得了主子宠爱,还是过这事事都得自己动手的日子,那争得宠爱又有何用?


    卿云实在是看不懂长龄,也不多去揣摩,只心中仍暗暗提防着,正想着,肠子又绞了一下,他轻皱起眉,瞟了一眼几上的点心,正犹豫着吃不吃时,手已经先伸过去了,他挨得了什么,也挨不了饿,只是点心刚吃了两口,肠子却绞得更厉害,一股腻腻的恶心劲泛起,他放下点心,方跑出两步,就忍不住原地呕了出来。


    “卿云!”


    长龄提了水进来,正瞧见卿云跪在地上呕得厉害,连忙放下水过来搀他,卿云摆手甩开长龄,手按着胸口吐得五脏六腑都快一齐出来,呕到最后只觉喉嗓肿痛,头晕眼花,整个人向前一栽,后背又一紧,是长龄把他拉扯了回来。


    “这是怎么了?”


    长龄顾不上地上那一滩秽物,忙掏了帕子替卿云擦拭嘴角,卿云嘴里又酸又苦又疼,只不住摇头躲避,长龄干脆把人先抱到床上,立即又倒了茶过去。


    “来,先漱漱口,缓缓劲,没事,没事,别怕啊……”


    长龄一手扶着卿云,一手慢慢喂水,卿云满眼泪花地含了口水,长龄道:“吐在杯子里。”


    卿云便歪倒了脸将水吐回了杯子。


    长龄又换了杯茶来,如此反复三次,卿云才摆了下手,闭眼皱眉地想躺,长龄忙把人小心放下,他凝眉望着卿云煞白的小脸,轻声道:“莫不是在外头吃坏了什么?”随即脸色微变,“你先躺着别动,我出去一趟。”


    卿云正五内俱焚地难受,听长龄所言,又忙拉住他的袖子,喘声道:“……别惊动人。”


    “放心,”长龄轻声道,“我去打听打听太子那边。”


    卿云这才放心地撒开了手,他自己知晓不是吃坏了什么,是一日里惶恐紧张,到此刻才真正松懈了,便闭眼又躺了下去。


    长龄出去打探一番,知道太子寝殿那没什么异样动静,便又赶回来,见卿云蜷在床上发抖,便伸手探了探卿云的额头,倒是不热,“卿云,你如何了?还好么?”


    卿云慢慢摇头,“我没事,躺会儿就好。”


    “我去叫人来瞧瞧。”


    卿云立即睁开眼,他方才吐得厉害,犹如大哭了一场,眼圈还是红红的,“别,不是什么大事,若闹起来,又该惹人眼了。”


    长龄面露心疼之色,也不说什么,转身先去收拾清洁地面。


    卿云这才轻轻舒了口气,他倒不怕别人眼红,只今日他是陪太子出去“玩”的,玩了回来便闹病,这岂不是惹得主子不快,也再没下次机会了?况且太子便是喜他没分寸的野模样,要是令太子知晓,他其实成日都在演戏,时时都悬着一颗心,太子哪还会宠他?为了日后,他也须得忍了此时才好。


    卿云对自己的身子有数,玉荷宫里缺衣少食的,他多少次饿了病了冷了痛了,不也自己挨过来了吗?远的不说,就说在内侍省里他险些送了命,不也渐渐好起来了?


    卿云自嘲一笑,心说,他自个儿原也是贱命一条,正出神时,便听耳边道:“起来喝口热茶,也好舒服些。”


    卿云转过脸,长龄手里端着茶,正坐在他床沿,神情很是关切。


    卿云心中一动,有心想问长龄为何待他如此好,可是包藏了什么祸心,然这种话怎可说得出口,他低头略喝了口温温的热茶,果然舒服许多,当下也只道:“多谢你照顾我。”


    “我不照顾你,这屋子里还有谁照顾你?”长龄道,“再多喝几口,肠子里头暖了,人才松快。”


    卿云听了他的话,又喝了两口,实在嘴里苦涩,道:“喝不下了。”


    长龄放了茶,扶着他慢慢躺下,掏了帕子替他擦脸上渗出的冷汗,见卿云神色怔怔的,他不由也轻轻叹了口气。


    “长龄,”卿云忽问,“太子缘何如此宠爱你?”


    他这么愣头愣脑地一问,长龄被他问得呆住,片刻之后又莞尔,神色却是淡淡的,“宠不宠爱的,都是当差罢了。”


    卿云问出口便已后悔,又听长龄回避,一颗心便又冷了下去,轻轻“嗯”了一声,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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