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教你医术?”凌虚子又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你的医术分明不在我之下,为何还要向我求教?”
苏璃神情认真道:“道长,您方才救治陈婶的手法,精准有效。我虽能治伤接骨,但于脏腑气血、虚实寒热之理,所知甚浅。赵大哥的腿不过是筋骨之伤,若遇上今日陈婶这般急痛,我便束手无策了。”她顿了顿,目光坦诚,“况且,医术一道本就不应以高低论之,能寻得对症之法才是根本。”
凌虚子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你是说得对。”她收起银针,“既然你诚心求学,那我便教你。但丑话说在前头,我之医道晦涩,你若想学,那就须从识药辨性开始,其过程枯燥繁琐,莫要指望三五日便能登堂入室。””
苏璃郑重颔首:“道长放心,苏璃必定潜心钻研,不敢懈怠。”
自此,每日清晨,苏璃为王母娘娘奉上清香后,便一头扎进济世堂,跟随凌虚子学习岐黄之道。
凌虚子授业的方式与她的为人一般,冷硬直接,近乎严苛。
她不会因为苏璃是初学者就放慢教学速度,常常是苏璃还在奋力记忆前一种药材的药性时,她已经面无表情地拿起下一种药材开始讲解。
这样的节奏,倒是让苏璃恍然忆起白骨夫人教导她修炼的场景。
为了跟上进度,苏璃手边常备着一本厚册子和一支炭笔,凌虚子每讲一种药材,她便飞速地在册子上记下名称、性味和主要功效,一到闲暇时刻她便会反复翻看。
苏璃潜心向学,光阴飞逝。
赵大哥的腿痊愈后,便成了济世堂的活招牌,再加上他的儿女本就在城里做生意的,青阳观济世堂的名声也迅速传遍了附近十里八乡。
渐渐地,到济世堂求医的人多了起来,有些甚至是从远处的镇子上慕名跋涉而来。
这天,一个被家人用简易担架抬进来的汉子,脸色青紫,捂着胸口痛苦呻吟,几乎喘不上气。
他的家人急得满头大汗:“大夫!快救救我兄弟!他干活时从坡上滚下来,胸口撞到了树桩!”
凌虚子立刻上前,手指搭上伤者手腕,眉头微蹙:“气息瘀滞,肋骨恐有折损,压迫了肺脉。”
苏璃蹲下身,仔细检查着伤者的胸廓,轻轻按压几处关键位置,伤者立刻发出痛苦的闷哼。
“多根肋骨断裂。”她抬头看向凌虚子,“患者需要立刻固定胸腔,防止断骨移位刺穿肺腑。道长,可否劳您取些宽度合适的木板和干净的布带来?”
凌虚子点头,立刻起身去准备。她动作很快,回来时手里拿着几块削得光滑平整的木板和一叠干净的白色棉布带。
苏璃将伤者上半身衣物褪下,露出受伤的胸廓,她对凌虚子道:“道长,请稳住他的上身,不要让他乱动。”
苏璃的双手极其精准地落在伤者胸壁两侧,感受着断裂肋骨的位置和状态。她的手指稳定而有力,一边轻柔地按压复位,一边示意凌虚子将木板依次放置在断裂肋骨外侧的正确位置。
凌虚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处理的方式,她神情专注,依照苏璃的指示,动作利落地将木板固定好位置。
苏璃接过布带,动作娴熟而迅速,一圈圈缠绕下来,将木板牢牢固定在伤者胸廓上,力道均匀适中,既确保固定效果,又不会过度压迫呼吸。
随着胸腔被有效固定,伤者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苏璃又仔细检查了他的脉搏和瞳孔反应,确认没有更严重的颅内损伤迹象,才松了口气。
“暂时稳住了,但内腑震荡,气血瘀滞还需汤药调理。”苏璃对伤者的家属说道。
话音未落,凌虚子已经坐到诊桌旁写好了药方。
伤者家属千恩万谢地拿着药方去抓药,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抬回去静养。
凌虚子看着整理病床的苏璃,忽然开口道:“你这手法,看似粗莽,实则精妙。对筋骨位置的把握,非长年苦功不可得。”
苏璃微微一笑,并未谦辞。同为医者,自然明白对方是付出了多少艰辛才有如今这医术的。
“此技,倒是与古籍记载中的华佗先师有些相似,但却更加精妙。”凌虚子顿了顿,问道,“我能否冒昧一问,你师承何处?”
苏璃被问得一愣,随后垂眼笑了。
“我师承……苏秀兰。”她低声说道。
“苏秀兰?”凌虚子默念了一遍,在记忆中搜寻片刻,却毫无线索,“恕我孤陋寡闻,未曾听闻此位前辈名讳。”
“她啊……”苏璃望向远方,“不过个乡野间的赤脚大夫罢了,没什么名声。”
“能教出你这般的弟子,其医术必定超凡入圣。”凌虚子的语气带着敬意,“若有机缘,我亦当拜会求教。”
苏璃闻言,轻轻摇头,道:“她已经去世了。”
凌虚子微微一怔,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句;“节哀。”
-
赵大哥的女儿手脚麻利,没过几天,苏璃正在济世堂记着凌虚子新教的知识,就听见门外传来喊声:“苏大夫!苏大夫您在吗?”
苏璃闻声迎了出去,只见赵家女儿站在殿门口,手里捧着个叠得整整齐齐的包袱,满面笑容。
“苏大夫,您要的衣服做好啦!”赵家女儿将包袱递过来,“这是咱们店里手艺顶好的老师傅做的,衬里用的也是顶顶柔软的料子,您瞧瞧合不合心意!”
苏璃解开包袱,里面露出一件月牙白带暗纹的交领长衫。衣料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银线勾勒的暗纹若隐若现,领口、袖口和衣缘处都滚了同色系的窄边,针脚细密匀称,剪裁得体,既不过分宽大累赘,也无局促之感。
“真好看。”苏璃指尖轻轻拂过长衫,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骨夫人穿上这件衣服的模样,嘴角抑制不住地弯起一个弧度。
“您喜欢就好!”赵家女儿见苏璃满意,便也欢喜,“要是尺寸哪里不合适,或者您家夫人有什么别的想法,您随时来店里,我们再给您改!”
“已经很好了,多谢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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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笑着点头,小心翼翼地将衣服重新叠好,仔细系好包袱,打算先收到诊桌旁的柜子里,等下次回洞府时带给夫人。
此时,凌虚子正巧从正殿回来,抬眼便看到苏璃脸上那尚未敛去的笑意,以及她怀中那个装着新衣的包袱,走近问道:“这便是你要送她的衣衫?”
苏璃闻言,笑着应道:“是啊,这料子,我想夫人应该会喜欢。”
凌虚子也细看了看,点头道:“嗯,确实很衬你那道侣气质。”
“道……侣?”苏璃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哦,你们妖怪不叫这个?”凌虚子恍然,略作思忖,“你家娘子?”
“凌虚道长,您误会了。”苏璃哭笑不得,怎么总有人误会她和夫人的关系呢,连忙解释道,“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很重要的家人,但我们并非那种关系。”
凌虚子点头,并不深究。但她沉吟片刻又道;“既然你们不是道侣,那我便多嘴一句,你家夫人恐怕不是什么寻常大妖。”
“夫人她法力高强,自然不是什么寻常大妖。”苏璃理所当然道。
“不,她的气息很奇怪。”凌虚子眉心微蹙,但未能找到更贴切的形容,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罢了,或许是我多心。”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两人忘记了。
济世堂的名声越来越响,寻常的头痛脑热、跌打损伤自不必说,就连一些被其他郎中判了“没救”的病患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寻到青云观来,求“神医”救治。
一个医术高明的道门女冠,一个手法神异的兔妖大夫,苏璃和凌虚子这对奇特的组合,也逐渐成了方圆百里内“妙手回春”的代名词。
-
这天,门外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和惶急的呼喊:“大夫!大夫!救救我儿子吧!”
凌虚子与苏璃同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中年汉子抱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冲了进来。
少年面色潮红,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身体不住地抽搐。汉子旁边紧跟着个焦急的妇人,应是少年母亲。
中年汉子满头大汗,焦急地说道:“道长!苏大夫!快看看我儿子!他昨天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说浑身发冷,骨头缝里疼,我们村上的郎中瞧了,开了发汗的药,可汗是出了,烧却半点不退,反倒越来越厉害!这可怎么办啊!”
苏璃与凌虚子立刻上前查看。
凌虚子探指搭上少年腕脉,另一手捏开他的嘴,只见舌质红绛,舌苔焦黄干燥,甚至有些地方已出现细微的裂纹,如同干旱的土地。
与此同时,苏璃用手测了测少年额头,温度高得惊人,她心下一惊,迅速解开少年的衣襟,只见其皮肤潮红滚烫,汗出如浆,黏腻异常,绝非正常发汗。目光扫过,少年右腋近胸壁处,似有一块异常微隆。
她手指随即探向右腋,清晰地摸到了一个核桃大小、坚硬如石的肿块,苏璃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她和凌虚子对视一眼,两人神情皆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