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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旧衣破局,雨夜初会皇后

作者:棠木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手解开身上的系带,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身上的新衣便骤然落地,露出了里面的粗布麻衣。


    原来,早在翠微宫外被胥嘉刁难之时,阿柳就已预料到或许还会有新的危机在等着自己。


    所以在和云溪他们碰面以后,阿柳便又从包袱里取出了这件旧衣服穿在了新衣里头。


    她想的很简单,若自己的猜测只是虚惊一场,那自然皆大欢喜。


    但若果真如她所想还有人要对她出手,那这身旧衣,便是她制敌之关键!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秘密武器派上用场的时间,竟来得如此之快!


    脱下新衣后,阿柳抚摸着身上的粗布麻衣一脸怀念:“还要多谢四妹妹点醒我了,其实我也穿不惯这锦衣华服,就算是回到了宫中,也总觉得自己还是个山野丫头。我身上的这衣裳,虽不及大家穿的华贵,但对于我而言却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因为它是我收到的第一件新衣,也是从小到大穿得唯一一件新衣,除此之外,我所拥有的都不过是些旁人穿剩穿烂了的旧衣……但我心中无怨,毕竟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我早就习惯了……”


    阿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字字句句却如针尖般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她缓缓环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就连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胥弦月都不自觉地避开了视线。


    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他重重放下手中的玉箸,瓷器相撞的清脆声响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弦月,给你皇姐道歉。”


    胥弦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父皇!明明是她……”


    “朕说,道歉!”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毕竟他虽一向讲究平衡之道,不愿过多的掺和到儿女之间的小打小闹中,但阿柳不同。


    他侧目望向那张熟悉的脸颊,心里的某处忽然被触动,连带着对之前没有第一时间袒护阿柳的行为都生出了一丝懊悔。


    而胥弦月听罢咬着嘴唇,眼眶迅速便红了起来。


    她不甘心地转向阿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


    但阿柳却忽然退后一步,然后朝着胥弦月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四妹妹言重了,说来也是我的不是,明知自己身份尴尬,却还要回宫来给大家添麻烦。”


    皇帝心底一慌,赶忙唤道:“阿柳……”


    阿柳闻言又转向皇帝深深一拜,“父皇,今日这家宴儿臣实在是有些食不下咽,不知儿臣如今住在何处,儿臣想先行告退了。”


    单薄的粗布衣衫在满殿华服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莫名透着一股不容轻视的傲骨。


    皇帝的心骤然收紧,又缓缓放下。


    还好,还好,还好只是想休息休息,而不是像那个人一样,要离他而去。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皇后在身旁宫女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微微俯身向皇帝行了一礼,然后说道:“阿柳是我的孩子,就和嘉儿一样跟着我吧,臣妾今日也没什么胃口,便先带她回未央宫了。”


    皇帝神色微动,目光在皇后和阿柳之间游移片刻,最终颔首道:“也好,皇后费心了。”


    皇后勾了勾唇角,但笑意分明不达眼底,她仪态端庄的走到阿柳身边,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走吧,母后带你回去。”


    阿柳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仍由皇后牵着自己离开此地。


    皇后指尖的温度冰凉刺骨,刚出殿门便又不着痕迹地松开了阿柳,感受着被皇后抚摸过的地方依旧泛着冷意,阿柳的思绪也难得有些凝滞。


    她的这位母亲,似乎是太过冷淡了些。


    既是对她,也是对胥嘉。


    ……


    而在她们俩走后,皇帝望着那碗被打翻的羹汤,若有所思。


    胥昭云见状,轻声劝道:“父皇,弦月年纪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皇帝冷笑一声,“朕看她是太懂事了,只是不知这懂得,究竟是谁的事!”


    胥嘉心头一跳,明白皇帝意有所指,但此时此刻,她的身份又有些不便开口。


    所以她赶忙在桌下踢了踢太子。


    而太子收到她的提示,立马便起身说道:“父皇,弦月确实过分了些,但大妹妹今日也——”


    “也什么?”皇帝不等他说完,锐利的目光便骤然直刺过来,“也该忍气吞声?还是说,你们都觉得朕这个女儿不配做你们的姐妹?”


    满座寂然。


    皇帝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子女:“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再看到第二次,阿柳是你们的亲姐妹,谁要是再敢轻慢于她……”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就别怪朕不讲情面!”


    皇帝说完,目光沉沉地扫视一圈,见众人皆低头不语,这才稍稍缓和神色。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总管太监,沉声道:“张炳春。”


    张炳春立刻躬身向前:“奴才在。”


    “去库房取十批新贡的浮光云锦。”皇帝顿了顿,又补充道,“再添十套头面首饰,一并送到大公主宫中。”


    “是,奴才这就去办。”张炳春领命退下。


    皇帝又看向一旁似乎还有不忿的胥弦月,冷声道:“四公主言行无状,即日起禁足半月,并抄写《女戒》百遍,抄完之前,不准出宫门半步!”


    胥弦月脸色瞬间煞白,她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但却被身旁的胥昭云暗中拽了拽衣袖。


    她已经惹了父皇不快了,若在胡搅蛮缠,只怕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所以尽管不满,也只得含泪叩首:“儿臣遵旨。”


    胥阳丹见状,眉头紧皱,正欲再说什么,皇帝却已拂袖而起:“好好一个家宴闹成这样,朕也无心再用膳,今日家宴就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皇极殿上的家宴不欢而散。


    而此时的未央宫中,阿柳的处境也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因为带她回来的皇后竟然真的只是把她带了回来。


    没有冷言冷语,也没有温情脉脉。


    隔着一扇雕花小扉,无人问津,唯闻雨落。


    *


    申时,张炳春就带着一众太监宫女送来了皇帝的赏赐。


    十匹上好的浮光云锦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十套镶金嵌玉的头面更是精致非常。


    “大公主,陛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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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料子您喜欢什么样式尽管吩咐尚衣局去做。”张炳春笑眯眯地说道,“陛下还特意嘱咐,让您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阿柳恭敬地谢了恩,待张炳春退下后,她伸手抚过那些华美的布料,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阿柳,这是……”云溪欲言又止。


    阿柳轻笑一声:“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我阿柳,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欺凌的山野丫头了。”


    她拿起一匹月白色的云锦,在铜镜前比了比,镜中的少女眉眼如画,一袭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通身的气度。


    云溪忍不住夸赞:“这样看来你父皇对你也还不赖嘛,送你的东西都这么好!”


    阿柳将云锦放下,笑了笑没搭话。


    布料首饰确实都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只可惜她辛辛苦苦从北甸城回来,求得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廊下灯笼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在阿柳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她伸手,接了一捧被风吹进来的绵绵细雨。


    她所求的,从始至终,唯有真心而已。


    用过晚饭后,约莫酉时末,皇后总算是派了身边的大宫女香巧来唤阿柳。


    此时天际擦黑,暮色中的未央宫即便点满了宫灯也比白日更显幽深。


    朱红廊柱在宫灯的映照下如血般暗沉,檐角铜铃随风轻响,一声声敲在阿柳的心上。


    她跟在香巧身后半步远,望着她梳得齐整的发髻只觉自己恍如梦中。


    这么晚了,皇后才召见自己,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呢?


    直到和香巧一起停在小佛堂的门口,阿柳飘离的思绪才渐渐收拢。


    “进来吧。”皇后的声音比夜风还轻。


    香巧守在殿外,阿柳独自迈进殿门,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灯油与檀香的香火味。


    殿内摆设极尽雅致,阿柳迎面便见一尊白瓷观音像,佛像低眉垂目,在袅袅香烟中若隐若现。佛前的铜香炉里,三炷线香静静燃烧,青烟如纱,缓缓升腾,又无声散入梁间。


    供桌上铺着暗红绣金的桌帷,摆了几碟素果,青梨、红柿、佛手柑……果香清浅,混着檀香,生出几分禅意。


    这里的一切都静极,连尘埃的浮动都显得缓慢,时间在此处似乎凝滞,唯有香炉里的烟,还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皇后双手合十不知道在祷告着什么,看起来格外虔诚,阿柳在一旁看着,没出声。


    但没过一会儿,却听一直没有睁开眼睛的皇后说道:“磕个头吧。”


    磕头?给谁?


    阿柳有些错愕,但又瞬间反应过来,是给面前的观音像磕。


    毕竟皇后也板正的跪在这尊观音像的面前呢。


    所以她立马在一旁的蒲团上跪下,然后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需要儿臣上支香吗?”阿柳磕完以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


    皇后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看着阿柳的脸,阿柳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却始终没有乱动,而是静静迎着皇后的视线,看了回去。


    这场无声的对视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在皇后的离开下结束。


    她说道:“还不到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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