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联友被打得捂着脑袋乱窜。
李金书边打边想起了阮文东。
今天皮联友是无心说的,但是自己和阮文东到底是不清不楚的。
现在自己没求到他跟前,人家没什么把柄。
以后呢?
李金书心里有了决断,不能那么下去了。
得断了。
“金书,消消气,别搭理他,罚他,必须得重罚。”陈丰开解李金书,给赵拓使了个眼色把皮联友拽走了。
“陈厂,您派郭伟清去商管局拿材料吧,我留下和您对对整改的具体方案。”李金书已经开始下意识地避嫌了。
陈丰不知道李金书的心思,以为郭伟清去也一样:“行,郭,你去一趟。”
郭伟清更没多想,一口答应下来。
几个人分头行动。
李金书和焦立秋几个人进了陈丰办公室。
“都说说吧,大伙都怎么想的,这个改革法应该怎么改?”陈丰率先发了话。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头雾水。
“金书,你提议的,你说说呗。”说话的是副厂长杨锐。
这人和李金书年纪相仿,一直抓生产,别的事不怎么管。
李金书看着杨锐那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忽然想到了,真的改革,会牵扯到利益最多的人是谁。
无疑就是管生产的。
这次的事看似是皮联友牵头,但是实则背后主谋是谁可不一定。
李金书笑笑对着杨锐道:“杨副厂长,改革肯定是要改掉弊端,既然说到弊端,那你一定是最了解生产车间的一些问题了。”
杨锐听着李金书的话脸色微变。
才开始过招。
这姓李的小娘们就给自己扎上针了。
“我还真不知道,我们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哪还关注什么问题。”杨锐轻描淡写的把话圆了过去:“都是旁观者清,要不你说说。”
李金书听着杨锐石邀请自己说,实则话里满是机锋:“杨副厂这么忙,车间出工不出力,这等于白受累啊。”
杨锐一听李金书的话,脸色登时就变了。
众人听的也是心里一惊。
整个服装厂谁都知道车间最大。
明知道什么问题,但是大家从众惯了,都不愿意改变。
李金书这话无疑是一针见血,直接扎到了要害。
杨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这一句话,我们车间都成了偷奸耍滑的了。”
“杨副厂,您的功劳有目共睹,我们可不敢说您的过失,这不是咱们一个厂的问题。”李金书耐着性子解释:“改革以后,您管车间,就有权利对这种出工不出力的现象进行奖罚了。”
杨锐不傻。
听李金书这么一说,立马明白了,这不是要拿掉他的权利,这么以改革,他的权利还大了呢。
他心里服气,但是嘴上不服:“恕我没见识,真不知道这奖罚该怎么执行。”
“简单。”李金书顿了顿故意卖了官司:“得让工人们学会,由要我干,变成我要干。”
大伙没说话,但是听了李金书的话都觉得有道理,纷纷点头。
“金书说得好。”陈丰带头开口表扬:“年轻人脑子活泛。”
“您过奖,我也是瞎捉摸。”李金书不敢居功。
“既然这样,那就由李金书就把奖惩制度制定一下吧。”杨锐心里多少有点不服气。
这李金书不是爱出头,那就让她出个够。
“我要是起草出来了,您这个副厂长做什么呢?”李金书的话里也额带了火药味。
想拿捏她,没门。
杨锐气得咬牙。
心想一个小小的工人反了天了。
“奖金分配方案也不是你说了算的,起草完了是要商管局,财政、工业体改办通过的。”杨锐哼了一声:“你的方案要是能过,我甘愿让出我这副厂长的位置,如若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地听我的方案。”
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
他不信李金书有那么大的本事。
陈丰眼见着杨锐和李金书杠上了,眼眉直突突:“行了,有事大家一起商量着办,抬什么杠。”
“陈厂,您做个见证。”杨锐大手一挥:“三天为限,李金书,你敢赌吗?”
李金书知道这杨锐不会光是怕被夺权那么简单:“条件呢?”
“你的方案要没过,以后你别在厂子里发言,该管你的技术管你的技术。”
“一言为定。”李金书曲指瞧了下桌子,算是应下了赌约:“口空无凭,咱们白纸黑字下来吧。”
在场的人大气不敢出。
杨锐迟疑了一下,又怕被别人看不起:“写。”
他说着找了纸笔,咔咔写了军令状。
李金书看了一遍他写的,都和说的一致。
她在下面签了字,下了军令状。
这边的会才开完,郭伟清就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他一进门先灌了一大茶缸子水。
“怎么样,文件下来了吗?”李金书紧接着问。
“别提了,商管局的同志说领导同意是同意了,但是这是大事,说是相关部门的领导后天来咱们厂参加会议,正式宣布咱们厂成为厂长负责制的单位。”
陈丰一听就明白了。
这上面这是要是甩锅的节奏啊。
意思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干就彻底干。
他心里有些担忧。
李金书却没往心里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着看就是了。
众人在陈丰这屋又商量了一会如何接待领导的事,大家都散了。
李金书先当天就在厂子里各处走了一遍,转天又去了宏伟制衣厂,将答应人家的那批校服的单子给送了过去。
忙了一天到家才想起来,阮文东给她留话让她去她那。
李金书刚进门就看见阮妙妙和石姜曼两人正准备出门。
“干妈,我爸让人给我送了电影院的票,给了两张,让我喊姜曼姐一起去看,说是适合年轻人。”阮妙妙一脸兴奋。
李金书一听就猜出来了阮文东的安排。
这是故意把两孩子支开。
“那你们去吧,注意安全,晚上看完打车早点回来。”
“好嘞。”阮妙妙和石姜曼应了一声,兴冲冲地出了门。
李金书等人走了自己煮了口面,心里盘算好了,趁着人不在和阮文东把话说清楚也好。
正胡思乱想间听见了敲门声。
一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眉染疲色的男人。
李金书有一瞬间的心软,仅那么一刻立马就坚定了必须要分开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