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王府书房内灯火静静燃着。
褚元唐随意倚在案侧,手中玉佩转了又转。
柳枝跪在下首,将崔府今日的乱事禀报完,心中仍忍不住暗暗惊叹。
她为暗卫多年,自诩见过无数手段心机,可那位二小姐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却在那样的局中翻了盘,不露声色间,牵着所有人的鼻子走。
那箱子在床头放了许久,二小姐几次提醒桃枝不能动,原来那时她就算到了一切……
她犹豫片刻,低声道:“殿下,这位二小姐,不似寻常女眷,看起来……并不需要人庇护。”
褚元唐静静听着,面色沉冷无波,心中却暗潮汹涌。
前世,她被卷入王府的血雨腥风死得不值。他今生护她,不过是为了偿还那份愧疚。
可那个小心谨慎、任人践踏的姑娘,何时生出了这样的锋芒?先在宫宴中算计崔时,搅乱他的谋局,如今又当众扇了当家主母的脸。
她显然不再甘心做那个被踩进泥里的崔家二小姐。
愧疚仍在,他心底却泛起前所未有的兴趣。
柳枝见他久未开口,似不再过问崔二小姐的事,便转了话锋:“殿下,王府新进的下人里,不知藏了多少眼线。暗卫查了两日,已经清理出三拨来路不明的人。”
“盯紧他们,谁敢伸手太长,就先砍了。”
“是。”柳枝低头应声。
书房顷刻静了下来,只余烛焰摇曳。
褚元唐心思渐渐沉入前世的泥沼。
前世的这个时候,崔家已动手了。
一切都要从通州赈灾开始。
去赈灾的官员带回了一本账册,上面罗列的所谓贪腐证据,全是崔晋暗中操纵、精心伪造之物。
外人眼中,崔氏一族是文官世家的翘楚,几代子弟皆位列庙堂,可这荣光不过是镀着金漆的外壳,真正撑起崔家权势的是通州漕运。
崔氏族亲自通州起家,表面清廉守职,暗地里靠那一条漕运命脉吞银敛财,他们用银子层层打点收买权贵,一步步爬上高位,再以世家功勋的虚名掩盖肮脏手段。
所谓清誉,归根结底,不过是一堆银子堆砌出来的幻影。
为了守住通州这块宝地,崔晋无所不用其极。
想到这里,褚元唐唇角挑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崔晋,你上辈子借假账杀人,这回我看你还能翻到几分天。
-
雾色渐浓,国公府里安静得诡异。
白日闹了那么一出,张嬷嬷被拖出去的惨状历历在目,地上的血迹犹在,巡夜的小厮走路都不敢发出声响。
后院柴房里,张嬷嬷被绑在柱子上,头发散乱脸肿得连五官都快分辨不出,神志不清呓语不断。
桃枝被绑在另一边,手腕勒得青紫,脸上还留着白日惊慌时摔出的伤痕。她蜷缩着身子呼吸急促,张嬷嬷断断续续的低泣声,让她愈发心慌。
夫人连张嬷嬷的命都不在乎,怎么可能会管她呢?没人会救她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脚步声在柴房门外响起。
烛火透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等她缓过劲时,眼前已然出现那道纤细却瘆人的身影。
“二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被夫人哄骗,奴婢不敢了……”桃枝急得连话都说不利索,霎时间涕泪横流。
崔莞言静静看着,眼底没有一丝怜悯。
“我本不想脏了手,可你既敢跟着夫人乱咬我,也得付出点代价。”
“二小姐求您饶命,奴婢愿给您当牛做马!”
“饶你可以,我向来不养没用的人。给你一个机会将功补过。”崔莞言蹲下来靠近她,“二公子的事是谁传扬出去的,你可知道?”
桃枝愣住,眼泪止在脸上,嘴唇颤了几下,终于大喊道:“是夫人!就是夫人做的!”
“听说你和庄姨娘院里的丫鬟相熟,若能将这事一字不差地传到庄姨娘那里,我便饶你一命,若做不到……”崔莞言指了指角落里的麻绳,“那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说完,她眼神柔柔地笑了。
可这笑意落在桃枝眼里,无异于催命符,直把她逼得头皮发麻,呼吸都乱了。
她终于明白,这位二小姐比夫人更可怕。
“奴婢遵命!奴婢一定办到!”
“既然答应了,就去做。来人,把她松开送回房。”
看着桃枝被带走,崔莞言的终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张嬷嬷。
“泼醒她。”
小厮提来一桶凉水,重重泼下去。
哗啦一声,张嬷嬷猛地打了个激灵,咳嗽着醒了过来,看见崔莞言的那一刻,整个人像被抽了魂,瑟缩着想往后缩,却被粗绳死死勒在柱上,肩膀抖得厉害,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声。
“醒了?”
“二小姐,求您饶命,老奴再也不敢了!”
崔莞言蹲下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饶你不是不行,只要你能说出些有用的东西,也许我会考虑让你留口气。”
张嬷嬷抖着嘴唇,喉咙里像卡了石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
崔莞言耐着性子等了片刻,见她仍旧结巴支吾,眼底的温度一点点退去。这种人,怕死但也嘴硬,要么彻底吓破她的胆,要么直接废掉她。
她拿起角落里的麻绳轻轻拖过来。
“张嬷嬷。我再问你一遍,你可得想清楚了,别拿废话糊弄我。”她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将绳头搭在她肩头。
张嬷嬷浑身打颤,眼泪混着鼻涕流了满脸:“二小姐,老奴说!”
“当年夫人生产那天那个鬼鬼祟祟进出的小丫鬟,奴婢知道她去了哪……”
“你最好说得清楚些,一字一句都别漏。”
哆哆嗦嗦地喘了口气,张嬷嬷像是用尽全力才让舌头动起来:“那丫鬟是夫人亲自放出府的,很快就嫁了人。本以为这些年她早远走高飞,再无消息,可几个月前,我去西街买香料时,远远看见她和个男人一块,在街口新开了个茶水铺子。”
“你确定是她?”
张嬷嬷连忙点头:“她模样是变了不少,可我认得她左眼眼尾那颗小痣,错不了。”
“那丫头当年很得夫人喜爱,夫人亲自赏了她出府的机会。老奴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什么。”
见崔莞言神色不动,她心头越发发怵,急忙又补上一句:“二小姐,老奴只知道这些了。”
崔莞言终是认可似的点了点头,伸手去解绑在柱子上的麻绳。
张嬷嬷只觉浑身一松,像是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连忙磕头:“多谢小姐!老奴从此唯小姐马首是瞻。”
崔莞言扶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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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替她拂开额前那缕湿发:“瞧瞧,嬷嬷如今这副模样,就这样送你走,我倒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张嬷嬷怔了怔,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安,小心翼翼地问:“小姐送我去哪?”
崔莞言笑意未泯,缓缓贴近她的耳边:“送你上路。”
话音刚落,她猛地抓住张嬷嬷的头发,一把将她的脑袋往墙上撞去,动作狠绝。
“砰!”
沉闷的声响在柴房里回荡,张嬷嬷惨叫一声,额头瞬间裂开血口,整个人被撞得眼前一黑,晕晕乎乎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以为这样就能活命吗?前世的自己,多少次因为妇人之仁,被这些下人反咬。今生,她不会再犯这样的蠢。
张嬷嬷头刚抬起,就被更狠地撞了第二下、第三下……一连数次,直到墙面都被鲜血染红,张嬷嬷眼白上翻,最后一声微弱的哼声后,彻底没了动静。
柴房里死寂一片,只剩血滴顺着墙角缓缓滑落。
崔莞言松开手,如同甩掉肮脏的破布一般,看着满墙血痕笑了。
“等着吧,很快就会有人下去陪你。”
-
次日清晨,桃枝被释放、张嬷嬷撞墙而死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国公府。
下人们私下议论,说这位二小姐看似心狠,实则还是个心软的人,竟能放过背主的奴才。
而那张嬷嬷,从前仗着夫人撑腰,欺凌弱小横行惯了,如今一死让人拍手称快。
昨日随崔莞言去柴房的小厮,多是平日受过张嬷嬷压榨的,哪怕亲眼见过她那狠绝的一面,心里也只剩下敬畏与佩服,这真相,谁都不敢说,也没人愿意说。
消息传到佛堂时,李氏正跪在观音像前诵经。
“夫人,不好了,张嬷嬷……撞死了!”来报的王嬷嬷跪在地上,吓得声音都在发抖。
李氏一惊,手里的木鱼掉在地上,“你说什么?”
“昨日被关到柴房里,张嬷嬷夜里就撞墙自尽了,二小姐放过了桃枝,说不追究。”
她最信任的心腹,就这么死在那个小贱人手里!
张嬷嬷一死,她等同于废了一臂,崔晋又看她不顺眼,接下来……怕是更加举步维艰。
李氏气得狠狠一掌拍在佛案上,可不多时,她又冷静下来,唇边扯出一抹得意的笑。
“不过一个小贱种,翻得了什么天?我李含云是皇后生母,谁敢动我?”
想到这里,她心里那点压抑的气血终于顺了些。
“进宫一趟,把昨日的事挑些禀给华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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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正好,崔莞言倚在藤椅上,青禾替她剥着一盘核仁,“小姐,您昨夜那一手,那张嬷嬷可真是……”
崔莞言转眸看了她一眼:“吓到了?”
“刚开始是怕,可后来想想,她那种人活着就是祸害,被您收拾了倒也痛快。”
她抬眼偷偷看崔莞言,现在这样才像真正的国公府二小姐。
正说着,院门口急匆匆走来一个小丫鬟,行礼后抬头道:“二小姐,皇后娘娘有旨,请您即刻入宫。”
李氏的手,伸得倒快。
崔莞言眼底掠过冷意,长姐不像是非不分的人,可李氏毕竟是她的生母……
她站起身,抬手拂了拂衣袖。
“备车,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