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粮入仓那日,凤凰城来了位不速之客。
来人穿着玄色锦袍,腰间挂着枚龙纹玉佩,一看便知是京里来的贵人。他没去城主府,径直走到叶家粮铺前,看着正指挥伙计搬粮的叶阳,忽然笑了:“叶公子倒是好兴致,这乱世里还守着个粮铺。”
叶阳抬头,见对方袖口隐有银光闪过,那是皇家暗卫的标记。他放下手里的账册:“大人说笑了,百姓要吃饭,粮铺自然要开门。”
“陛下念叶公子护粮有功,特赐了些东西。”暗卫递过个锦盒,“还有句话让属下带给公子——‘凤凰虽小,可养真龙’。”
叶阳打开锦盒,里面是块刻着“护境”二字的玉牌,灵气流转间,竟与他的五灵根隐隐相吸。他合上书盒,指尖金灵气微闪:“替我谢过陛下,只是凤凰城太小,容不下真龙,只养得起百姓。”
暗卫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转身便走。赵虎凑过来,看着那暗卫的背影:“师父,他说的‘真龙’是新皇自己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叶阳掂了掂手里的玉牌,忽然将它塞进少年怀里,“这东西你拿着,往后若有人敢在凤凰城抢粮,就亮出来。”
赵虎攥紧玉牌,土灵气顺着掌心涌入,竟让玉牌泛起层淡金色的光。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土灵根不知何时已越发精纯,练剑时划出的“守”“护”二字,竟能在地上留一整天。
入冬时,北境传来急报,说是蛮族趁新皇登基未稳,举兵南下,已破了三座边城。消息传到凤凰城,粮价一夜涨了三成,不少人扛着银子来叶家粮铺抢粮,却被赵虎拦在门口。
“师父说,粮价一分不涨,每人限购三斗。”少年握着木剑,土灵气在门前筑起道无形的墙,“谁要是敢强抢,就先问问我手里的剑。”
闹事的人见他年纪小,本想硬闯,却被那道土墙弹得人仰马翻。众人这才想起,叶家这位小徒弟,跟着他师父学了半年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猛劈的愣头青。
叶阳站在二楼窗边,看着楼下井然有序的队伍,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叶宏端着杯热茶进来,眼里带着些犹豫:“阳儿,北境战事吃紧,新皇派人来借粮了,说是……要借走咱们一半的存粮。”
“借?”叶阳回头,五灵根同时微动,桌上的茶壶轻轻转了个圈,“还是抢?”
“说是借,可带着兵呢。”叶宏叹了口气,“三百精兵就扎在城外,李城主吓得躲在府里不敢出来。”
叶阳走到窗边,看向城外的军营。炊烟袅袅间,隐约能看到士兵们磨剑的寒光。他忽然笑了:“爹,去备十车粮草,再备二十坛醉仙楼的烈酒。”
“你要……”
“我去会会那位领兵的将军。”叶阳拿起墙角的木剑,剑身被土灵气裹着,沉甸甸的,“顺便让他看看,凤凰城的粮食,不是谁都能拿的。”
城外军营里,领兵的张将军正对着地图皱眉,忽闻亲兵来报,说叶阳带着粮草和酒来了。他挑了挑眉:“这叶公子倒有趣,知道送上门来。”
等见了叶阳,张将军却愣了——对方手里竟提着柄木剑,身后跟着个半大的少年,哪有半点怕惧的样子?
“张将军远道而来,凤凰城没什么好招待的。”叶阳将酒坛放在桌上,土灵气顺着桌腿蔓延,悄无声息地缠上帐内的梁柱,“粮草可以给,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些粮食,必须亲手交到北境守将手里,不许克扣一粒。”叶阳指尖划过木剑,金灵气让剑身亮得晃眼,“若是被我查到有半点猫腻,下次来借粮的,就不是我了。”
张将军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却发现自己的佩剑竟被什么东西缠住,拔不出来。他这才惊觉,帐内的梁柱上竟爬满了青藤,而那少年站在门口,正用脚轻轻踩着地面,每踩一下,地面就泛起层土黄色的光。
“你……”
“将军是个明白人。”叶阳拿起一坛酒,拍开泥封,酒香瞬间弥漫开来,“北境的兵在流血,凤凰城的百姓在种粮,谁也别糟践了谁的心血。”
那夜,张将军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一早,他带着十车粮草拔营起程,走前给叶阳留了句话:“叶公子的道,张某记下了。”
叶阳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去的队伍,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个人。赵虎仰着头问:“师父,咱们这样帮新皇,要是他以后又来找麻烦怎么办?”
“那就让他来。”叶阳望着北境的方向,五灵根在体内缓缓流转,像极了凤凰城的四季轮回,“只要凤凰城的粮仓还在,只要你手里的剑还在,天塌下来,咱们也能撑住。”
少年似懂非懂,握紧了怀里的“护境”玉牌。阳光洒在城楼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扎在凤凰城土地里的根。
远处的山岗上,那块无字木牌前多了束野菊。风拂过,仿佛有人轻轻叹了口气,又像是在笑。
乱世的棋局还在继续,而凤凰城这枚棋子,早已不是谁能随意挪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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