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登基的消息传到凤凰城时,叶阳正在后院教赵虎练剑。少年的木剑不再只顾着劈砍,剑势里多了几分沉敛,土灵气顺着手腕缓缓渗入木桩,竟也能留下半寸深的剑痕。
“师父,新皇要清算旧臣了!”小厮连滚带爬地闯进来,手里的布告被风卷得猎猎作响,“上面……上面有叶家的名字!”
叶阳接过布告,墨迹未干的字里写着“前叛将叶瑾余党叶宏,着即押解入京”。赵虎攥紧木剑,指节泛白:“他们要抓师公?”
“慌什么。”叶阳将布告揉成纸团,指尖金灵气一闪,纸团化作飞灰,“镇北王刚坐龙椅,最缺的是民心,尤其是凤凰城这种粮仓之地。”
他转身往前厅走,赵虎跟在后面追问:“那师公……”
“我去趟城主府。”叶阳脚步未停,“你守好家,记住‘守护’二字怎么写。”
城主府的狼烟还在飘,李城主正对着圣旨唉声叹气,见叶阳进来,慌忙起身:“叶老弟,这可如何是好?圣命难违啊!”
叶阳坐在客座上,指尖敲着桌面:“城主可知,凤凰城的粮草够北境大军吃几个月?”
李城主一愣:“少说……半年。”
“那就好办了。”叶阳抬眼,眸中五色灵气流转,“你给新皇写封奏折,说凤凰城刚遭鼠患,粮草需清点入库,叶宏身为粮商总领,一时离不得。再附一份账册,就说今年秋粮愿多缴三成。”
李城主面露难色:“可这……”
“城主是想保官位,还是想看着凤凰城变成无粮空城?”叶阳起身,“新皇要的是粮食,不是我爹这条老命。”
三日后,城主府的快马带着奏折和账册绝尘而去。叶家大宅的五色光晕依旧淡淡的,叶宏却还是整日坐立不安,总念叨着要给叶瑾建座衣冠冢。
“爹,大哥若真反了,哪配得上‘衣冠冢’?”叶阳正在翻检粮铺的账册,头也没抬,“若他是忠臣,史书自会记着,不用咱们费心。”
话虽如此,夜里他却悄悄去了城外山岗。月光下,赵虎正用木剑挖坑,旁边堆着块无字木牌。
“师父,我觉得……叶大哥不该连个坟都没有。”少年鼻尖冻得通红,“不管他是好是坏,总归是你大哥。”
叶阳没说话,只是挥手召来土灵气,将木牌稳稳嵌入土中。风穿过林梢,竟有几分像当年大哥训他时的语调。
半月后,京城传来消息,新皇准了李城主的奏折,不仅免了叶宏的罪,还赏了块“忠商”牌匾。叶宏捧着牌匾老泪纵横,叶阳却看着后院那两个“守”“护”字出神——土灵气刻下的字迹,竟比当初深了半分。
“师父,李家跑了。”赵虎气喘吁吁地回来,手里攥着张字条,“李老爷说要去南境投奔亲戚,把粮铺都留给咱们了。”
叶阳接过字条,上面墨迹潦草,显然是仓促间写就。他忽然笑了:“乱世里,跑未必是生路,守未必是死路。”
他转身走向粮铺,赵虎跟在后面,忽然想起什么:“师父,那新皇会不会再来找咱们麻烦?”
“或许会。”叶阳推开粮铺大门,晨光洒在堆积如山的粮袋上,“但凤凰城的粮食,得有人守着。”
少年握紧木剑,看着师父的背影。晨光里,叶阳的衣袂翻飞,隐约有五色流光闪过,像极了那日笼罩大宅的光晕,却又比那时更亮、更沉。
街角的酒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醉仙楼的曲子换了新调,凤凰城的人渐渐忘了京畿兵变的事,只记得叶家粮铺的门,每日都开得很早,关得很晚。
而皇城深处,新皇看着凤凰城送来的秋粮账册,指尖在“叶宏”二字上停顿良久,终是提笔批了个“准”。
风,还在吹。但有些东西,已经在凤凰城的泥土里,悄悄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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