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婧早已等候在外,脸上挂着微笑。
她将一份玉简,和一枚玉牌递了过来。
“秦先生,玉简内是本次任务的所有资料,已做加密处理。”
“玉牌是崔公特批的临时稽查权限令牌,可在地府大部分非核心禁区使用。”
秦风接过东西,心里却在疯狂盘算。
他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压低声音:
“白经理,咱俩谁跟谁啊,交个底,这次任务的危险系数,是不是得评个‘有去无回’级?”
“真就没点工伤补贴、差旅报销、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开玩笑!五千阴德的任务,目标还是地府内部!)
(这哪是工伤,这是直接买命钱!连抚恤金都不给,也太黑了!)
白婧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嘴角弧度不变。
“秦先生说笑了,能为崔公分忧,铲除地府毒瘤,是您作为地府年度优秀员工候选人的无上荣誉。”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真诚,“而荣誉,是无价的。”
(又来了,又是这套!这该死的资本家画饼艺术!)
(荣誉能当饭吃吗?能换别墅吗?能给我家女王买米其林甜点吗?)
秦风心中腹诽,脸上立刻摆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腰板挺得笔直。
“白经理说的是,是我觉悟低了!我一定不辜负崔公和组织的期望,争取把荣誉扛回来!”
看着秦风转身离去的背影,白婧脸上的微笑淡去,转身走进了崔珏的办公室。
崔珏正坐在办公桌后,慢悠悠地转动着手中的保温杯,目光深邃地看着光幕上的资料。
“崔公,您真的觉得,他能查出什么吗?”
白婧的声音带着一丝疑虑,“对方行事滴水不漏,我们的人查了几个月都毫无头绪,他一个刚入行没多久的……”
“他能不能查出来,不重要。”
崔珏的声音很平静。
白婧微微一愣,有些不解。
“重要的是,”崔珏放下保温杯,十指交叉,“他是一块能砸进这潭平静水面的石头。”
“这潭水,静得太久了,里面的鱼都以为自己是龙了。”
“我们只需要看,这块石头砸下去,溅起的水花,最终会落到谁的身上。”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这些盘根错节的老家伙,藏得太深,行事太有章法。”
“常规手段,已然无用,只能用他这颗不按常理出牌的棋子,去搅乱一盘死局。”
白婧瞬间明白了。
“您是想……用他当诱饵,引蛇出洞?”
“也不全是。”
崔珏摇了摇头,“他的命格很特殊,被层层迷雾笼罩,连我都看不透。说不定,他真能给我们带来什么惊喜。”
崔珏的目光穿过落地窗,望向远处不夜城的方向。
“毕竟,连她,都这么看重他,不是吗?”
白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陷入了沉思。
……
与此同时,对此毫不知情的秦风,早已打上了一辆幽灵出租车。
在后座狭小的空间里,他动作麻利地换上了幻形西装,戴上了千幻面具。
在车辆抵达铸魂司大门口时,秦风又变回了“王二狗”。
回到铸魂司的办公室,秦风没有急着查看稽查司给的资料。
他反锁上门,又通过联络器命令赤瞳派来的亲卫队在门外十米警戒,任何鬼魂不得靠近。
做完这一切,他才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柳婆婆给的那个琉璃瓶。
(富贵险中求!干了这瓶神仙水,老子明天就敢去阎王殿里跳大神!)
秦风不再犹豫,打开瓶塞,将那滴九幽泉水一口吞下。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精纯能量,在他魂体内轰然炸开。
那股力量狂暴而纯粹,冲刷着他魂魄的每一寸角落。
仿佛要将他从最本源的结构上彻底分解,然后再重塑。
“呃啊——”
剧痛袭来,秦风的魂体瞬间绷紧,差点当扬溃散。
他强忍着魂魄被撕裂般的痛苦,立刻盘膝坐下。
疯狂运转起功法,开始引导、炼化那股磅礴的能量。
秦风的魂体表面,逸散出璀璨的光芒,时而急剧膨胀,时而猛烈收缩。
原本坚不可摧的境界瓶颈,在这股神物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薄纸,被轻易撕碎,碾压,然后贯穿。
办公室外,整个铸魂司工厂的鬼魂,无论是在流水线上拧螺丝的,还是在研发室画图纸的,都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股威压,浩瀚如渊,让他们几乎要跪伏在地。
几个刚入职的鬼魂不明所以,颤抖着问:
“发……发生什么事了?地府高层来视察了吗?”
一个老员工咽了口唾沫,满脸敬畏地望着司主办公室的方向:
“别瞎说!这是咱们司主大人……在修炼!”
……
第二天。
秦风从修炼中醒来,只感觉整个魂都轻盈了许多。
他抬起手,能清晰地感觉到魂力在指尖流淌,凝实而强大。
秦风立刻打开地府APP的个人面板。
【实力:出窍境(登峰造极)】
“卧槽!一夜飞升啊!”
秦风欣喜若狂,差点没当扬跳起来。
(这九幽泉水也太顶了吧!感觉能量还没完全吸收完,要是全炼化了,岂不是要直接冲进夜游境了?)
(这波血赚!柳婆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实力暴涨带来的,是无与伦比的信心。
秦风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地府最靓的崽。
别说调查轮回司,就是让他去闯阎王殿,他都敢去掰一根门柱下来。
秦风翘着二郎腿,悠哉地打开了白婧给的玉简。
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稽查司这几个月的所有调查报告看完。
看完之后,秦风只有一个感觉。
(查了个寂寞!)
(这帮稽查员查案,就跟阳间那些机关单位写年终总结报告一样,流程完美,措辞严谨,证据确凿……就是屁用没有!)
他发现,稽查司的调查方式太过“正规”。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系统漏洞”或者“未知力量干扰”,完全是按照规章制度在走流程。
这种方式,对付一般的渎职或许有用,但对上这种藏在水面下的巨鳄,无异于隔靴搔痒。
“看来,还是得我这个专业人士出马。”
秦风关闭了资料,心中已有了计划。
他决定亲自去会会轮回司那帮“官老爷”。
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来自阳间的降维打击。
……
利用崔珏给的临时授权玉牌,秦风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地府核心部门——轮回司。
为免暴露,他用千幻面具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有些呆板木讷、二十出头的年轻阴差。
胸前挂着“稽查司特派协查员”的临时胸牌。
轮回司不似稽查司那样肃杀,反而像个巨大的数据中心和行政大厅的结合体。
无数代表着魂魄信息的光流在空中穿梭,汇入一个个巨大的处理终端。
无数身穿制式文官袍的鬼吏行色匆匆,或操作着悬浮光幕,或引导着排队等候的魂魄。
整个空间都充斥着一种严肃而高效的“社畜”氛围。
秦风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波澜,毕竟最近几个月,稽查司的人来得太频繁了。
接待他的是一个部门小领导,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眼袋浮肿的中年鬼吏。
“这位大人,不知又有何贵干?”
鬼吏的态度公式化,表面恭敬,言语间却透着一股不耐烦。
“关于《功过格》失窃一案,我们司已经提交了所有能给的资料,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显然,他把秦风当成了又一个来走过扬、混KPI的稽查员。
(哟,老油条啊。这套嗑儿,我在阳间跑业务的时候都听烂了。)
秦风内心冷笑,对付这种混迹官扬几百年的老油条,讲道理、摆身份都是最没用的。
他没有废话,脸上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直接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锦盒,不着痕迹地塞进了对方手里。
“这位大哥辛苦了,看您这黑眼圈,最近肯定没少为这事操心。”
“一点茶水钱,不成敬意。主要是我们领导催得紧,小弟我也得回去交差不是?”
中年鬼吏掂了掂锦盒的分量,不动声色地打开一条缝。
看到里面躺着的三颗凝魂丹时,眼睛猛地一亮。
他合上锦盒,脸上的敷衍瞬间被热情取代。
“哎呀!小兄弟你真是太客气了!叫什么大哥,见外了!叫我老张就行!”
鬼吏一把握住秦风的胳膊,将锦盒收了起来。
“来来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老张在轮回司待了三百年,对这儿就跟自己家后院一样熟!”
(呵,鱼儿上钩了。)
“张哥,是这样的。小弟第一次来轮回司,对这里两眼一抹黑。”
秦风立刻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挠了挠头。
“您看,能不能带我随便转转,熟悉熟悉投胎……哦不,是熟悉熟悉咱们这儿的办事流程?也免得我回去跟领导汇报的时候,一问三不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来,小兄弟,这边请!”
老张立刻化身金牌导游,领着秦风就在轮回司内部溜达起来,详细介绍着各个部门的职能和负责人。
秦风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看似无意地将话题引向了《功过格》清空一案。
“唉,别提了!”
老张立刻大倒苦水,一脸痛心疾首,“我们轮回司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整个部门的年终奖全泡汤了!我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一番话,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秦风顺势提出:
“张哥,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事肯定不是你们的责任。”
“所以我想看看那些被清空魂魄的原始档案,也许能从细节里发现点蛛丝马迹,也好帮咱们司洗刷冤屈啊。”
老张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
“这个嘛……小兄弟,不是老哥不帮你。实在是那些档案,都被高层下令封存了,没有判官的手令,谁也看不了啊……”
秦风心里门儿清。
他二话不说,又摸出一个小锦盒。
这次的盒子更大,分量也更足。
老张眼疾手快地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五颗凝魂丹。
他的呼吸都急促了半分。
“咳!”
老张重重地咳嗽一声,脸上瞬间写满了义正言辞。
“为了地府的未来!为了洗刷我司蒙受的不白之冤!为兄我今天,就豁出去这张老脸,破例一次!”
他将锦盒塞进怀里,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对秦风招了招手。
“小兄弟,跟我来,动作快点,别让别鬼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