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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孕反

作者:秋秋会啾啾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时光如流水,转眼七日已过。


    别墅里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在这七天里,温丹恪守着那份疏离的礼节,始终以“兰彻少将”相称,仿佛那夜的标记从未发生。


    雄虫偶尔会外出处理公司事务,但总会准时回来陪兰彻用餐。


    餐厅的餐桌上,香雪兰和风信子的那束花已经越来越萎靡了,而餐桌两端的人却始终保持着恰到疏远的距离。


    但是兰彻的孕反来得又凶又急,脸色愈发苍白。


    温丹经常亲眼看着兰彻刚咽下一口汤就冲进洗手间,纤细的手指死死扣着洗手台边缘,脊背绷成一道脆弱的弧线。


    哪怕是死蛋,但也是真真正正的怀了一个蛋,兰彻的身体正在发生微妙而残酷的变化。


    他的腰腹线条日渐柔软,曾经紧实的腹肌被一层薄薄的弧度取代。


    原来买的衣柜的衣服不再合适了,因为兰彻只能换穿宽松的居家服,所以又买了很多家居服。


    每当换衣服,兰彻的指尖都会在那处微微隆起的弧度上停留片刻,极地蓝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孕吐几乎折磨得他形销骨立。


    银白的长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松散地垂在单薄的肩头。


    原本就苍白的肤色现在近乎透明,连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都清晰可见,颧骨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突出,眼下挂着两抹淡淡的青影。


    一开始最严重的时候,兰彻连喝口水都会吐得昏天黑地,劲韧的腰肢痉挛着弯折,整个人蜷缩在洗手间冰冷的瓷砖地上发抖。


    吐到后来,喉间只剩下苦涩的胆汁,嘴角都磨出了血丝。


    这些是看得见的痛苦,看不见的折磨仍然有很多。


    温丹知道,兰彻半夜会因抽筋而惊醒。


    那双曾经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手,只能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地忍受着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好几天晚上,温丹会在门外听见兰彻压抑的闷哼,却只能站在原地,听着里面的人独自熬过这场漫长的折磨。


    其实怀孕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哪怕是,看起来也觉得很折磨。


    温丹尽力的去体谅一个孕夫的心情,他又去了几次医院,压了几罐信息素回来,但老是会对上兰彻的冷脸。


    虽然不明缘由,但是温丹也只能默默的受了。


    更为严重的是,兰彻根本就吃不下饭。


    温丹这周换了四轮菜谱,终于发现兰彻只能接受最清淡的料理,而餐前一颗酸梅竟能让兰彻勉强吃下半碗粥。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


    可对于兰彻来说,却全部都是坏消息。


    兰彻的心理防线正在被这场怀孕一点点瓦解。


    他的手掌总是不自觉地抚上微隆的腹部,指尖在那处弧度上轻轻画圈,仿佛在安抚一个真实存在的生命。


    明明知道里面孕育的不过是个死胎,兰彻却会在半夜惊醒时,下意识地用抱枕护住肚子,像守护什么珍宝。


    别墅的每个角落都渐渐染上兰彻的习惯。


    客厅的沙发要按照特定角度摆放,窗帘必须拉开三分之二,白天必须透光进来。


    连温丹常用的茶杯都被兰彻悄悄挪到离自己更近的位置——这些细微的改变无声地宣告着:


    这里已经是他的巢穴。


    而温丹,就是他默认的雄主。


    可兰彻的自尊心像道透明的墙。


    每当需要温丹的信息素安抚时,他只会僵直地站在书房门口,银白的长发垂落肩头,极地蓝的眼眸执拗地盯着温丹看。


    直到对方主动起身,他才会别过脸去,露出那段泛红的脖颈,却死活不肯开口说一个“求”字。


    但他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安抚,而是得到了一罐冰冷的雄虫信息素。


    兰彻很不高兴。


    但他没有办法说出来,他知道自己不占理,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谬了,绝对是是受了孕激素的影响。


    最难受的是用餐时分。


    明明闻到肉味就反胃,兰彻却偏要强撑着坐到餐桌前。


    而当温丹默不作声地换上清粥小菜时,他的睫毛会轻轻颤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那种被看穿的羞恼与被照顾的隐秘喜悦,在兰彻本就苍白的脸上交织成复杂的表情。


    毋庸置疑,温丹早已超越了绝大部分雄虫,对怀孕的雌虫已经足够体贴了。


    雄虫能在兰彻蹙眉前就撤走那盘兰彻不喜欢的炖肉,在兰彻难受时就递上温热的毛巾。


    当发现那道清蒸鲈鱼被多夹了两次,第二天餐桌上就会出现更精致的鱼羹。


    可,温丹是温柔的,


    却也是疏离的,残忍的。


    君山银毫的信息素被收敛得极淡,只在兰彻吐得直不起腰时,才若有似无地萦绕在洗手间门口。


    其他的时间,永远都是冰冷的压缩信息素陪伴着兰彻。


    兰彻很失落。


    但他同样也没有办法说出口。


    一切都只是怀孕的反应而已,等打掉这个蛋之后,等到他们离婚之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兰彻拼尽全力的说服自己。


    兰彻真的很失落。


    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以为,一切都只是假孕带来的错觉罢了。


    所以兰彻反复告诫自己,等这个死蛋取出后,等离婚协议签署后,所有不该有的眷恋都会烟消云散。


    长久训练的本能让兰彻习惯于斩断退路,他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就像当年在边缘星系死守时那样,除了前进别无选择。


    第七天。


    终端突然亮起提示光。


    兰彻点开最新检测报告,瞳孔微微收缩。


    孕激素水平终于达到了申诉标准,军事法庭同意重新审理他的案件。


    这是医疗中心的检测报告。


    那一页眼花缭乱的数据,是兰彻用尊严换来的通行证,上面冰冷的治标终于撬动了军事法庭紧闭的大门。


    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事,可兰彻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发抖,连简单的翻页操作都失误了三次。


    明明是一个好消息,明明是所有坏消息之中的好消息,可是在那一瞬间,兰彻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胸腔里溃烂。


    正如那种酸涩的、带着铁锈味的情绪,在每个辗转反侧的深夜里啃噬着兰彻的心脏。


    这不过是假孕带来的激素紊乱罢了,兰彻这样告诉自己。


    等军事法庭还他自由,等这个死胎被取出,等那份离婚协议签署完毕……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会的,一定会的。


    ——


    温丹并不是从兰彻那里知道开庭的第一手消息的。


    恰恰相反,温丹从公司电梯下来时,被他的雄父堵在了一楼大厅,从而得知了这个消息。


    温丹的雄父——温文·埃尔斯米尔,埃尔斯米尔家族现任的家主,


    他的弟弟、温丹的叔叔,温纳斯·埃尔斯米尔是如今的劳伦斯虫帝陛下的第二任雌君,掌管第二军团。


    所以,埃尔斯米尔家族在如今的主星,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


    话说回来,温丹刚踏出电梯,他正低头查看终端上星潮直播的最新数据,忽然察觉到一股熟悉的压迫感——那是雄虫特有的信息素威压。


    只见大厅的贵宾室里,温文·埃尔斯米尔正慢条斯理地看着终端。


    温丹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他太熟悉这个场景了——从他穿越到虫族到现在,每当温文家主这样偶遇他,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雄父。”


    温丹走到桌前,恭敬地行礼。


    他注意到温文指尖把玩的那枚家族徽章扳指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要谈正事的信号。


    下一秒,只见温文抬眼,锐利的目光像X光般将温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语气之中是熟悉的尖锐:


    “军事法庭明天开庭审理兰彻·雪莱的案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个烫手山芋送走?”


    面对这种叫人窒息的掌控,温丹不紧不慢地坐在对面。


    温丹从容不迫地在真皮沙发上落座,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


    他端起茶几上的骨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温丹平静的面容,温丹的眼神同样也是平静的。


    茶,叫人清醒,也叫人平静。


    “雄父,”


    温丹轻啜一口茶,清香在唇齿间蔓延,他垂眸看了看碗中的茶叶,又抬眸。


    “我想我的私人事务,还不至于需要向家族报备。”


    闻言,温文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扶手,名贵的红木发出不堪重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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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声。


    那双与温丹如出一辙的棕色眼眸里翻涌着怒火:


    “你以为你这小打小闹的公司是靠什么起来的?”


    他冷笑时眼角的皱纹像刀刻般深刻,


    “你身上的每一寸血,每一根骨头,你从小到大吃的每一口饭,都是家族供给你的。”


    “没有埃尔斯米尔这个姓氏,你连主星的商业许可证都拿不到!现在想撇清关系?晚了!”


    温丹轻轻放下茶杯。


    瓷器与玻璃茶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声。


    拒绝了对方的道德绑架,温丹嘴角噙着得体的微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雄父说笑了。人生什么时候重新开始都不算晚。”


    事实上,刚才温文的这番话,对于温丹·埃尔斯米尔来说,是完全有效的,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是温丹·埃尔斯米尔,那么这番指责完全合理。


    但是,温丹永远都是温丹。


    来到这个《虫族》游戏之中,并非他的本意,原来的温丹·埃尔斯米尔早就因为酗酒过度而酒精死亡了。


    就算撑死了,温丹也只能算借尸还魂。


    抛弃一切的前提和条件,温丹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种行为都是必须符合他内在逻辑的。


    因为温丹是个人类,因为他是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类,所以问他理所当然的追求公平与正义。


    他清楚地知道完美世界并不存在,但这并不意味着就该放弃对美好的向往。


    就像明知道未知永无止境,人类依然前赴后继地探索宇宙;明知道人性复杂难测,法律依然坚持“无罪推定”的原则。


    在这个将压迫行径美化为传统的社会里,温丹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清醒地注视着一切荒诞。


    虫族社会的阶级制度令温丹作呕。


    那些自诩高贵的贵族们,将雌虫、雄虫视为可以随意交易的财产;所谓保护,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买卖。


    温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参加拍卖会时的场景——那些被锁在展示柜里的雌虫,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的贝壳。


    而举牌竞价的贵族们,谈笑间就决定了一个个鲜活生命的归宿。


    当自由被赋予物价,那会是一个巨大的血淋淋的市场。


    贵族们的宴会上永远觥筹交错,却没人关心边缘星饿死的平民;军部高层为争权夺利不择手段,却让前线将士用血肉填平战壕。


    温丹之所以对于兰彻有极高的好感,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兰彻指挥了三十七星战役,三十七星就是高层打算牺牲来喂饱异兽的一个星球。


    为什么不打呢?因为打仗需要消耗太多的利益,但是舍弃一个贫民星,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


    兰彻当年又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在做这件事呢?


    总而言之,虫族社会这个腐朽的体系就像一台精密的绞肉机,将底层虫族的生命碾碎成上位者勋章上的金粉。


    温丹不会留在一个以压迫和压榨作为底色的家族当中。


    这是属于原则性的问题,根本无须犹豫,完全没得商量。


    只听温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


    “与其在这里做无谓的争执,不如省下这些时间。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您请回吧。”


    干脆利落的作风,温丹真的没谈两句就赶人了。


    听完这句话,温文额角的青筋暴起,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涨得通红。


    作为埃尔斯米尔家族的族长,也就是温文,年近六十才得来的珍贵雄子,温丹从小就被寄予厚望。


    没想到现在这么叛逆!


    此刻老雄虫脸上的每道皱纹都在愤怒中变得愈发深刻,连精心打理的白发都散乱了几缕。


    “好,很好!”


    气得不行,温文猛地起身,手杖重重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我倒要看看,没有家族支持,你能犟到几时!”


    “不妨告诉你吧,就算让兰彻·雪莱来怀孕、让军事法庭重新为他开庭,那又能怎么样?只要神殿不允许,兰彻就不会清白!”


    “你以为想要让兰彻永远翻不了身的是谁?那是整个虫族的最高统治者!你以为你能和陛下对抗吗?我看你就是一个蠢货,从小蠢到大!”


    “我看看你要蠢到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自己错了!”


    温丹坐在椅子上,闻言只是动了动手,指了指门口。


    “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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