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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傀儡戏(11)

作者:春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温堇禾终究还是带着裴因一同去了明月楼。


    彼时暮色四合,朱雀大街已燃起盏盏烛火,喧嚣声四起。


    可明月楼却像陷入阴霾之中,灰扑扑毫无人烟气,门前不见迎客小厮,挂在匾额两侧的灯笼也已熄灭,只有一扇虚掩的大门吱呀晃动。


    二人推门而入,从高窗斜照进来的月光洋洋洒洒铺满一地,不同往日明艳喧闹之景,楼内静悄悄阒无一人。


    温堇禾试探着向前,目光下意识投向那座高耸的戏台。


    幽暗的帷幕低垂,隔绝了台前台后,皆是一片死寂的昏暗。


    唯有台板中央,独留一人茕茕孑立。


    那人背对着她,纤细的身影飘飘而动,半身隐于幽暗,如同鬼魅。


    温堇禾蓦地一凛,那背影太过熟悉,熟悉到像是遇见了另一个自己。


    她绷紧牙关,抽出藏于袖中的因何刀,缓缓上前,直至走到那人的身后,抬手抚上了那人的肩。


    只听得吱呀一声,那人生涩地转过头,与温堇禾面面相对。


    一股莫大的战栗瞬间传遍温堇禾的四肢百骸,她颤抖着指向那人的脸,眸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恐惧。


    那张脸,和她一模一样。


    温堇禾强稳住心神,死死盯着眼前和她并无二致的脸。


    此人虽像她,但双眼却呆滞无神,空洞如深不见底的枯井,直愣愣看向温堇禾,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


    她敛去眼底起伏的恐惧,长呼一口气,左手随即念诀掐住那人的脖颈。


    就在触碰到她的瞬间,那人顿时化作飘零的尘埃,洋洋洒洒散落于空中,只留下一张单薄的皮影人掉落在地,毫无生气。


    温堇禾蹲下身,捡起那张皮影,揉搓一番后在皮影人的胸口处发现一簇极其细小的,微不可察的黑线。


    那簇黑线藏在皮影之中,犹如衣物的线头,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裴因,你看这皮影。”她向后歪歪头,唤裴因来看,可身后寂静无声。


    温堇禾暗道不妙,攥着皮影的指节微微发白,转身望去,空荡荡的楼中只有她一人,早已不见裴因的影子。


    她高喊裴因,焦急的声音穿透楼宇,重又回到她的耳朵里。


    可重复数次,始终无人应答。


    莫大的无措感瞬间席卷全身,温堇禾扔下皮影环顾四周,抬手掐诀,数道寻妖符霎时凭空而生,将整间空楼团团围住。


    “阿禾,快来楼上!”


    裴因的声音忽从二楼传来,温堇禾猛然一怔,抬眼去寻,只见他探身朝自己笑着招手,似乎并无异样。


    她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余光瞥向四周,思忖片刻后双手结印,口中呢喃不止。


    “传之三界,万魔擎拳。斩妖灭踪,回死登仙!”


    话音落下,数百道寻妖符连结成网,原本晦暗的楼宇瞬间被金光笼罩,宛若身处佛堂。


    她收回施法的手,忽感脱力,不自觉向后踉跄了半步,抬头去寻裴因的身影,见他将身子缩了回去,急忙顺着阶梯小跑至二楼。


    溫堇禾穿过重重连廊,围着二楼搜寻了遍,却始终未找到裴因的身影。


    她心知落入了傀儡妖的圈套,心中气结一拳捶在了围栏之上。


    就在此时,台下忽而响起铿锵刀剑之声,夹杂着高昂的戏腔,在寂静的楼中骤然破开,仿若一道惊雷。


    她垂眸向下看去,帷幕缓缓拉开,皮影透过光线映在惨白的幕布上,咿咿呀呀的戏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第一折幕起。


    是那日的折子戏


    ——将军冢。


    擂鼓如雨点般轰然骤响,一道颀长的身影自幕前落下,温堇禾眯起眼看去,只见裴因双手吊起,身后被数根黑线缠绕,人早已昏厥,软塌塌吊在空中。


    那些黑线穿过他的皮肉,拉扯着四肢而动,犹如皮影。


    温堇禾彻底慌了,方想翻过栏杆下楼,忽而感到有些不对劲,她松开栏杆,翻来覆去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心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迷惘。


    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明月楼乃长安名楼,本该喧闹的时辰为何一个人也没有?


    从进到这栋楼中就不对劲,方才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皮影人也不对劲,就连裴因······也不若平常那般。


    温堇禾紧闭双眼,耳边仍是虚虚实实的戏音,忽而忆起师父所言,莫存一丝一毫的邪念。


    她沉下心神,闭起五识,瞬间陷入深渊般的黑暗。


    良久,温堇禾忽而感到天旋地转,她谨慎地眯起一条缝朝四周看去,只见裴因全身被傀儡丝绑住,吊在戏台之上,脑袋恹恹地耷拉在一旁,面容苍白。


    她挣扎着大喊,低头发现自己同裴因一样,也被傀儡丝困在偌大的戏台之上,四肢被紧紧束缚,无法动弹。


    “好戏开场了——”


    一道尖锐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响起,温堇禾抬头张望,远远望见一袭绸纱的惠班主笑着自二楼而下。


    “久闻大名,温姑娘。”


    惠班主走到戏台前,虽是仰头望着温堇禾,可斜楞的双眼中却满是轻蔑。


    她缓缓抬手,戏台四周陡然生出千万根傀儡丝,将二人困在戏台之上,宛若一座巨大的牢笼。


    透过傀儡丝的缝隙,温堇禾满目恨意地盯着惠班主,伸出两指在身后掐诀,双唇相碰细如蚊蝇,试图挣脱愈勒愈紧的傀儡丝。


    “地行千里,如履平地。符箓之下,地脉——”


    “莫要白费力气了,此地遁逃不得,处处皆是我傀儡丝遍布之地。”话音未落,惠班主便打断了温堇禾的咒术,挥手变出一套桌椅,坐了下来,“二位若想活命,不若演出折子戏,说不定一时兴起我便放二位走了。”


    说罢惠班主捏了颗青提放入口中,挑衅似的朝温堇禾一笑。


    温堇禾嗤笑一声,刚想开口身上的傀儡丝便悉数收回。她微微皱眉,扭头看向裴因,见他仍未苏醒,跪倒在地有倾倒之势,忙奔去扶住他。


    她轻唤几声,只见他眼珠微动,长睫簌簌颤抖,睁开双眼的瞬间,温堇禾顿时怔住了。


    曾经澄净至清的眼底,此刻却覆上了一层厚重的,毫无生气的灰翳。


    那双眼睛直直盯着她,无波无澜,只有冰冷的默然。


    温堇禾心头一顿,松开搀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毫无预兆的,裴因抬手化为掌风朝温堇禾拍去。


    一股凛冽的风刮过温堇禾耳边,她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朝侧后方拧身,堪堪躲过他的攻击。


    裴因一击未中,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如同提线木偶般抽出腰间短剑,朝温堇禾接着刺去。


    温堇禾咬紧牙关,左手在地上猛地一撑,身体轻盈而起,右手抽出因何刀,试图格挡。


    “锵——”


    刀剑相接,巨大的震颤顺着短刃传来,震得温堇禾手臂发麻,虎口瞬间崩裂,渗出道道血痕。


    她望向裴因手中的剑,他果然没有诓她,原本暗淡的短剑如今已恢复了灵气,剑身幽幽泛着绿光,铮鸣不止。


    “裴因醒醒!”温堇禾朝后踉跄半步,忽感喉间涌上一股咸腥,唇边溢出鲜血,强撑着喊道,“是我,裴因,看看我!”


    仿若感到了召唤,原本失魂的裴因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嗬嗬声,空洞的眼珠极缓地转动一下,灰翳之下仿若有什么东西微弱的挣扎。


    可仅仅一瞬,双眼再次被阴翳遮蔽。


    温堇禾见此法行不通,抵挡不住愈渐强盛的剑气,便极快地朝脚下一望,身体猛然后仰,险之又险避开剑锋,朝裴因身后滑去。


    可裴因眼疾手快,四肢不见滞涩,一把抓住温堇禾的脚腕将她拖到身下,短剑在他手中转了个圈,单手狠狠刺向温堇禾的眉间。


    剑刃悬在温堇禾眼前一指时停了下来。


    温堇禾喘着粗气,紧盯着颤抖的剑尖,抬手握住裴因的手腕。


    他的额角青筋凸起,试图抽开悬在她眼前的短剑。


    原本覆在双眼上的灰翳时明时暗,再一眨眼,那抹灰翳逐渐褪去,浮现出原本澄澈如水的双眸。


    裴因眼前瞬间清明,看清眼前人后眼底满是惊骇与愧疚,短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胸前起伏不定,浑身脱力伏在了温堇禾的身上。


    “当真是一出好戏。”惠班主忍不住鼓掌,毫不掩饰言语中的讶异,“第一次见傀儡丝入身还能清醒之人,可真是用情至深。”


    温堇禾扶起裴因,见他浑身颤抖,冷汗直冒,方想开口,就被他拉住了双手。


    只见他惨白的双唇相碰,声音细若蚊蝇,她凑过去,听到他说。


    “对不起,是我······”


    “莫要说些有的没的,先活着出去。”温堇禾摇摇头,吸了吸鼻子打断他的话。


    裴因凝望着她的脸蓦地笑了,抬手抚上她的耳畔,将杂乱的鬓发掖到耳后,轻声安抚道。


    “阿禾我不是说过吗,我有办法。”


    说罢他扭头看向重重傀儡丝外的惠班主,脑中回想起那日萧如琢同他说的话。


    “唯有引入己身——”


    唯有引入己身,他在心中默默念到。


    那晚他冒昧去见了萧如琢,想要寻得制服傀儡妖的法门。


    萧如琢告诉他,唯有将傀儡妖的本体引入己身,之后如何制服他自有法子。


    裴因想也不想便应下了,他仍记得萧如琢看向他的眼神,有震惊,有欣慰,还有半分怅然。


    他听到他说,即使有死的可能,也不怕?


    他笑着摇摇头,比起死亡,他更怕阿禾受到伤害。


    裴因阖了阖眼,咽下喉头的咸腥,凝望着温堇禾一字一顿地说。


    “阿禾,若有幸活下来,我有话同你说。”


    说罢便抓起身旁的短剑一把捅入心口,搅动几番勾出一道带血的傀儡丝,接着又从袖口掏出一张画好的血符。


    他将符咒缠绕在上面,连带着傀儡丝顿时燃起幽蓝的火焰。


    望着这一连串的动作,温堇禾愣在了原地,死死盯着那道血符,上面分明是师父的笔迹。


    她怔愣地看向裴因,颤抖着抚上他的臂膀,嗫嚅着说。


    “裴因,你——”


    幽蓝火焰灼烧着傀儡丝,倏忽之间便烧至焦黑,蜷曲着妄图躲进裴因的胸口。


    他咬紧牙关将傀儡丝扯出,只听得惠班主痛苦的呻吟,接着应声倒地。


    温堇禾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到裴因挣脱开她的手,握紧短剑劈开傀儡丝,势如破竹般冲向惠班主,一剑插入了她的胸口。


    她眼睁睁看着四周的傀儡丝簌簌掉落,仿若凋敝的落叶。


    惠班主一动不动瘫软在地,自胸口探出一截油光发亮的黑发,朝四周张望。


    那便是傀儡妖的本体!


    温堇禾一惊,抬手默念归墟咒,可寻常捉妖的咒术却不曾对她起效。


    她眼睁睁看着那截傀儡丝悉数钻入裴因的体内,瞬间疯了似的狂奔他而去,甫一下台,脚下一软便跪倒在他身旁。


    纵然跑得再快,可为时晚矣,傀儡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他皮肉上扎根,身上瞬间爬满阴气森森的黑线。


    温堇禾不停晃动着裴因,握紧他的手,感到逐渐变得冰冷。


    她颤抖着扒开他的眼皮,不见眼白,只有黑黢黢一片,胸口处的伤口也逐渐被傀儡丝遍布,犹如蛆虫般蔓延全身。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裴因口中的法子究竟是何,她拍拍他的脸,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滴落在他的眼睫上,仿若挂着一层寒霜。


    温堇禾抽噎着扶起裴因,单手画符试图抽离嵌入他体内的傀儡妖,可无济于事。


    良久,她将裴因轻轻搁在地上,垂眸望向他,轻声呢喃。


    “裴因,你骗我。”


    “你要知道,我这人平生最讨厌的便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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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下,她反握刀柄,义无反顾地捅向心口。


    剔骨的痛意骤然袭来,温堇禾咬紧牙关,连刀带血一并拔出。


    方才只扫过一眼,那血符上画的正是归墟咒。


    若她猜的不错,若想制服傀儡妖,须得用人身来封印住妖身,再用归墟咒压制,方得暂时封印住傀儡妖。


    她颤抖着蘸取胸前的血,在符纸上飞快画好归墟咒,贴在胸前,忍痛看向裴因。


    或许师父赠他咒时便是这般同他说的。只是,封印妖身的不该是他。他并无术法傍身,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


    无论如何,都该由她来了结。


    温堇禾低声念咒,掌心瞬间燃起符火,她将火苗凑到裴因腹间,硬逼着傀儡丝涌到他的心口。


    尽管隔着身体,傀儡丝仍对符火避如蛇蝎,不多时便顺着胸口爬出。


    她眼疾手快,飞速用短刃挑起傀儡丝,埋入自己胸口。


    就在触碰到傀儡丝之时,指尖恰好碰到了裴因的心头血,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地。


    傀儡丝从裴因体内簌簌钻入到她的胸口,二人躺在一起,鲜血浸染黝黑的傀儡丝,长长一条仿若红绸。


    温堇禾再一睁眼时只见红彤彤一片。


    耳边锣鼓喧天,夹杂着鼎沸的哄闹声,吵得她额角突突直疼。


    她谨慎地抬手,捏起盖在她头顶的布帕。


    滑腻腻的触感袭来,这是长安城里上好的绸缎料子,边角缀着流苏,像是宫中的绣娘赶制出来的模样。


    这是······喜帕?


    温堇禾怔愣了一瞬,只觉匪夷所思,刚想扯掉喜帕,就听到不远处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


    “阿禾,我来。”


    她忽的停住了手,那是裴因的声音,她从未听过他如此欢喜的声音,甚至连尾音也微微上扬。


    转瞬间,她忆起在昏迷前曾碰到过他的心头血。


    温堇禾低头看向指尖,顿时心如擂鼓。


    或许,眼前这一切并非幻境,而是她与裴因真实的未来。


    透过晃动的喜帕,温堇禾稍稍抬眸,一双绣金皂靴停在她面前,恍然间她好似闻到了裴因身上独有的青竹气息。


    温和,却又清冽。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只见一柄玉如意自喜帕之下缓缓递了过来。


    喜帕被一寸寸挑起,温堇禾怔怔地望着一袭红衣的裴因。


    不知是吃醉酒的缘故,又或是被红幡映得满面通红,裴因笑眼弯弯地凝望着她,低声轻唤。


    “阿禾······”


    就在此时,温堇禾忽而听到一阵尖锐的笑声从远处传来。


    眼前种种瞬间化为乌有,四周是刺眼的白。


    笑盈盈的裴因逐渐消散,只留下昏厥在一旁的裴因,尚存一缕虚弱的呼吸。


    “二人当真是情比金坚。”惠班主自远处现身,鼓着掌朝温堇禾走来。


    温堇禾冷眼看向她,向前迈步的同时,脚底无端泛起层层涟漪,如同踏在水波之中。


    “这是何处?”她稍稍抬脚,后退一步。


    “我已在你体内,换句话说,这里是你的识海。”惠班主哂笑一声,斜眼紧盯着温堇禾的耳廓说道,“你我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会不会死我不知道。”温堇禾听后不禁嗤笑,“但我,绝不会死在你的手里。”


    见温堇禾丝毫不惧,惠班主有些讶异,如牵动皮影般滞涩地歪了歪头。


    “姓徐的那厮死状惨不忍睹,还有这位郡王殿下,也已不省人事。”


    说罢,朝裴因抬了抬下巴,“你说,你如何幸免?”


    温堇禾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裴因,抿了抿唇敛去眼底的担忧,转头朝她冷哼一声。


    “惠班主手眼通天,应该知道我师父是谁。”


    她虽不知如何剔除体内的傀儡丝,但她相信师父。


    那日在萧府,师父曾说过裴因不会有事,她深信不疑。


    识得师父以来,他从未食言。


    温堇禾长吸一口气,朝惠班主挑眉问道。


    “你觉得你的能耐可胜过他?”


    “再者,我不知你与靳方夷作了何种交易,但我敢笃定,这笔交易绝不可能做成。”未等惠班主开口,温堇禾抢先道,“不管这次你我谁输谁赢,你都逃不出靳方夷的手掌心。”


    “待此案一了,他就会把你抓入镇妖司的地牢,届时再把你关进炼妖鼎。”温堇禾语速极快,丝毫不给惠班主反应的机会,“炼妖鼎的滋味,我想,就算你不曾尝过,你的家人恐怕也······”


    “闭嘴!”


    温堇禾一番话似乎勾起了她的往事,惠班主目眦尽裂,骤然暴起。


    她瞬间化作数万根傀儡丝,扎根在温堇禾的识海,向上攀援缠绕成一棵参天古树,延伸而出的枝丫飞速朝温堇禾刺去。


    温堇禾翻身躲过傀儡丝的攻势,双手虚空画符,口中默念归墟咒,身前霎时张开一张金色的符网抵挡住狰狞而来的傀儡丝。


    “若是你我合作,我或许可以救你一命。”


    她抬眸望向早已妖化的惠班主,唇边勾起一抹笃定的笑。


    “你如何救我,又怎能救得了我?”


    惠班主狂怒,傀儡丝顷刻之间遮天蔽日,原本透亮刺白的识海骤然如堕地狱。


    温堇禾忽感体内脏腑皆被揉搓似的,翻涌搅动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


    她紧咬牙关,抬手使出一招金光咒护体,可齿缝间早已溢出浓烈的铁锈味,一口淤血猛然喷出。


    “你且信我。”


    温堇禾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余光不断搜寻她的弱点,试图找到突破口。


    可惠班主的攻势愈来愈大,温堇禾气力逐渐不支,就在倒下去的前一刻,她看到腕骨上师父送的那串红玉玛瑙倏然闪过一道蓝光。


    温堇禾笑了笑,安然地合上了双眼。


    她知道,是师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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