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抒举起刀,丝毫不往后退。
她已经做好了用力一搏的准备。
然而还没等到她搏命的一击,驿丞的身体往旁一歪,软软地倒下去。
倒下去的瞬间,他身后露出了韩雨钟的脸。
韩雨钟一个手刀下去,正中驿丞的脖颈,力度刚好,能使人昏厥不醒。
他托住驿丞的身躯,往房里走,扯了棉被作布条,紧紧地捆住了驿丞。
骆抒惊喜地望着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才她真的快豁出去了。
韩雨钟再三检查完,回道:“也是巧了,才行了十里路,正好撞见巡检司的人。”
陈留附近的军营正是巡检司驻军,管着诸县的治安捕盗。
韩雨钟正在半路上,迎面就见了巡检司的巡检,对方满面愁苦,正往汴京的方向去。
他意识到不对,便打了个招呼,询问对方要做什么。
巡检虽不认得他,可他随身带着韩国公的标识,又有审刑院的手函,于是说了实话。
骆抒忙问,“是什么?”
“他说,最近的军需用物不是克扣就是迟发,弓箭、神臂弓、蹶张弩,以及甲胄、盾牌等物更是见不到。于是他便想上汴京府衙亲看一眼,是为何?”
兹事体大。军需一事所涉官员甚多,韩雨钟不便多问,只是问起军用织物一事,对方便抛了条弩绳过来,说这就是他口中的东西。
韩雨钟摸出那条弩绳,“你看看,可与布块一致?”
弩绳是三股麻布条合并,混着树胶制成。骆抒在烛火下细看,“是一样的,这弩绳就是用那种布块做的。”
所以那其实不是布块,而是厚实坚固的布条,专用作弩绳的。
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军需通过驿站运送是常事,起火时驿丞去救也是分内之事。可是出现在赵全身边,以及驿丞突然想要害骆抒,由不得人不多想。
韩雨钟提起一壶水,直直往驿丞头上泼去。
对方身子打了一激,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眼神发狠。
要扮狠吗?韩雨钟接过骆抒手上的短刀,在手里不停地挽着花,刀锋划来划去,几乎要落在驿丞脸上。
“你为何要闯我娘子的房门?”
驿丞落到这个地步,明白他装不了样,“自然是见官人的娘子貌美,起了歹念。”
韩雨钟一下把刀贴在他脸上的水疱上,刀尖刺入,挑破了一个。黄脓流了他一脸,痛得驿丞大喊出声,刺耳嘶哑。
他求饶地看着韩雨钟,“我一时鬼迷心窍,官人打了骂了,押我去陈留县衙就是,我认罪。”
韩雨钟仍然一刀一刀地刺破水疱,“这是早找好的借口?”
他回来时心惊不已,没想到对方如此警惕,骆抒一个无意的举动就引起了怀疑,还找上门来。如果不是他回来得早,会见到什么?
驿丞脸上是一阵阵的刺痛和难忍的痒意,他满口的求饶,“小人不懂官人的意思,只是娘子并未出事,官人总不能打死小人吧。”
“你倒是熟知律法。不妨让我猜猜,我这边押你进陈留县衙,只怕转头他们就把你放了吧。”韩雨钟用刀尖抵住他的脖子。
“还有,你凭什么认定我不敢杀了你?你欺辱我的妻子,我盛怒之下失手杀了你,最多失了官职而已。”
刀尖刺进皮肤,韩雨钟手稳极了,很快成滴的血顺着刀落下。那驿丞先是感到空,风从洞里灌进了脖颈,接着是冷,血液把热源往外带去,身体开始不停地打摆子。
耳边是年轻郎君的声音,对方冷冷说道:“我明白告诉你,本官奉旨查验军需一事,为何查到你头上,你心知肚明。”
韩雨钟甩下弩绳打在他身上,“马厩中的相同布块已经是铁证,你是帮着谁在运送军需!”
本意是诈他,可话音刚落,驿丞脸上闪过一丝惊悸。
他看起来凄惨极了,拼命挣扎时血撒了一身,“不可能,你们不可能知道。”
韩雨钟说话一针见血,“本来是不可能,谁让你乱了阵脚,自己送上门来,这下可是铁证如山了。”
那场烧毁马厩的大火给他们提了醒,织物被烧毁了也就罢了,可弓箭、弩这是都是要紧的东西。之所以驿丞会在火灭之后还被烫伤就是去救这些东西留下的罢。
“让我猜猜,马厩下方应是有一个地窖,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藏军需的吧。是与不是,我报上汴京府衙,让巡检司和军巡院来一查便知。”
驿丞抬起头看他,脸色灰败,知道大势已去,“官人好眼力。”
他走这一条路,早就知道自己什么下场。
韩雨钟收起刀,“你只是小小驿丞,不敢做掉脑袋的事,是谁在背后指使你?”
他脑中划过一串名单,顷刻间圈上了几个人的名字。
这时,躲在他身后的骆抒在他背上写了一个赵字,示意他问问赵全的事。
驿丞还没回话,他低着头,眼睛乱转,“是县老爷,还有汴京的高官,我也不太认得。官人您知道的,我只是小喽啰,人家要运什么,我哪里敢说个不字。”
韩雨钟冷哼一声,“你不敢置喙,却敢胡乱攀咬。”
这种要命的事情,不知道领头人的名号,哪里敢跟。
“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杀赵全?”
对方却听得一愣,“谁?”
骆抒没忍住,出声说道:“刑场里头藏着的人。”
驿丞似乎懂了,“没有的事,我哪敢杀人,你们说的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
不敢杀人?他明明趁着韩雨钟不在来闯门。
韩雨钟上前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口吐鲜血,牙都松了两颗,“我手里有铁证,叫你说只是给你机会。”
见眼前二人都是动真格的人,驿丞一边脸是挑破流脓的水疱,一边脸是红肿着的,他大着舌头,“我说,叫我运东西的是赵家的赵泓济,我只干过运军需的事。其余杀人这些,真不是我。”
韩雨钟不信,“赵泓济只是个秀才,能使唤得了你?”
驿丞只能一股脑说了,“他不知哪里攀了个大官,连县老爷都听他的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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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惹得起他。他今天不在陈留,就是为这批军需奔走去了。”
大官?
韩雨钟眯起眼睛,“什么样的大官?”
驿丞跪地求饶,“我真的不知道,求求官人放我一马。”
见多半问不出什么来,韩雨钟再度捆上驿丞,给他嘴里塞上布条,锁进了另一个房间。
两人回到屋内,韩雨钟收拾好残局。
骆抒很担心,“这次的事是不是很危险?”
一定很危险,大官、军需、杀人,赵泓济在往上爬,还顺带给她织了个大网,让她钻。
她是不是不该回来?
可是阿姑,阿姑下落至今不明,她怎么放得下。
“这是好事”,韩雨钟却说,“起码我们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了?”
为攀附京官权贵,步入歧途掺和进军需要事,他有几条命这么折腾。
看着骆抒紧张的神色,韩雨钟虚揽住她,“我已让巡检给吕相公送信,请他来助阵,这件事非同小可,若找到证据定赵泓济的罪,就能救回你阿姑了。”
骆抒靠在他怀里,“可我不能就这么等着,让你们为我的事费心。有没有我能做的事。打听也好、和赵家对峙也好,我不是没有用的人。”
“我知道”,韩雨钟柔声说,“可现在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了,这背后牵扯到许多,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夜里四下皆静,这是回来的第二天,他们就像主动步入陷阱的猎物,非常被动。
骆抒难得靠在他身上不走,她像是受惊的小兽,依赖她强大的眷侣。他宽阔的胸膛、衣服上的香味,都能给她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然而隐患就像窗外的黑暗,正逐步吞噬她,她还能拥有这样的安全感多久。如果,如果赢不了赵泓济,她是不是该舍弃自己保全他呢。
“我不许你这样想,我已许了终生给你,你不许不负责任,一有什么就丢下我。”偏偏他好像能听懂她的心声一样。
“你何时许了终生给我?”骆抒开始回忆,何时他曾有过。
韩雨钟垂头看她,“你当我是什么,随便薄幸的人?今日说了欢喜明日就抛到脑后?”
他的气息渐重,茶色的瞳孔锁住她,让人不能动弹。
骆抒的脸被他捧在温热的手掌心,眼睛不得不对上他的,他俯身往前,柔软的触感停在她的额头上。
一个安慰的,不带情|色的吻。
他说,“之前的你不认,现在你必须认。”
没来由的,骆抒心里的阴霾被此刻的亲近驱散了大半,她愣着不敢回应,可人的身体是僵硬还是柔软,和她紧贴着的对方又怎么感受不到呢。
韩雨钟静静回味了一会儿,虽然是情之所至,也已是极大的冒昧,生怕唐突了她。好在她不反感,可是觊觎她的人太多,韩雨钟心头恨急,只想抽刀砍死他们,最好砍成一块块的,一半扔下悬崖,一半扔进河里顺水漂走。
隐秘的情绪不能显露在她跟前,万一她把自己与那些人划为一堆呢。
最后他只是轻轻说,“你休息吧,我来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