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抒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好”,韩雨钟朝她走来,“那我们就闯这个门。”
毫不犹豫的偏袒,像是灵丹妙药给骆抒肯定的勇气,这次她点头用力了些。
韩雨钟长腿迈过来,先是看到水坑里的灶灰,赞同道:“十有八九了。”
他掂了掂门锁,“镀铜的,不重。”
接着抽出短刀,用力一削,那门锁从中劈断,刚好掉落在水坑中,被灶灰掩埋。
门被惯性冲撞,嘎吱一声向内打开。
韩雨钟将骆抒护在身后,“别进去,呆着这里等我。”
忙了一天,骆抒脸上满是汗水,还混着泥土,甚至额角处还有一道道黑痕,颇为滑稽。
偏偏她自己没察觉到,冲着韩雨钟认真“嗯”了一声。
韩雨钟想笑不敢笑,只好不去瞧她。
其实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浅褐色劲装放在汴京城,能称得上是质朴典雅,有古人之风。放在一走一脚泥巴的地方,呵,远远看去,整个人就跟从土里出来的一样。
他望着自己这一身,心底调侃,还挺配的。
骆抒哪知道他心里想什么,这个人抽回身后只能见到肩膀动了一下,继而听他说,“我进去了。”
顿时她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里面有壮汉藏着,听见响动后冲出来把韩雨钟给抓了。
但是脑子里的想法统统没有实现,韩雨钟脚步又稳又缓地踏进去,里头仍是静悄悄的,像是没有人。
骆抒牢记不给他添乱,紧张地贴在门框处,左看右看寻找一件趁手的武器。
土墙上挂着的锄头能防身,骆抒缓慢地朝那里挪过去。
就在她快要靠近锄头时,韩雨钟整个人快步一跨,进到了黑洞洞的屋内。
骆抒眼疾手快地捞起锄头,只要里头有打斗声,她就一锄头见谁挖谁。
可仍然静悄悄的。
片刻后,韩雨钟放出了自己的脚步声,示意说里头很安全。
他向外喊道,“阿抒,你进来吧。”
这意思,应该是无碍了。骆抒只好放下锄头,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骤然步入昏暗的室内,眼睛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犹如蒙上了一层黑布。好一会儿,骆抒才适应屋内的光线,睁开眼的瞬间,目光刚好投向了韩雨钟脚下。
这一看简直把骆抒吓了一跳!
那地上,硬挺挺躺着个人,一动不动,全身已经显现出褐色的大块斑点。
脸上盖了块白布,带出死亡的气息。
韩雨钟安慰她,“别怕,他死了。”
骆抒只差跳起来,就算看不清楚脸,可是刻在骨子对同类尸身的那种恐惧,让骆抒脚心的寒意一路窜到脑门。
她害怕到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韩雨钟有些不忍,但为了验明正身,他不得不告诉骆抒,“这人不是赵全就是黄瘸,只能辛苦你认一认。”
原来这块布是韩雨钟盖的,此人已死去多时,头脸发青,呈一片死灰色。
他牵起骆抒的手臂,安抚着她放松走近,“只看一眼,好吗?”
骆抒慢慢镇定下来,她已没有那么害怕,深呼吸一口气后缓过来说,“我没事,只看一眼,没有事的。”
想来她独当一面习惯了,再害怕的事情都要哄自己去做。韩雨钟没走远,就在她身后护住她,快速挑开死者脸上的布,让骆抒顺着光线辨认。
随后立马盖住,捂着她的眼出了房门,轻轻顺她的背。
只那么一眼,骆抒就认出来了,她轻轻摘掉韩雨钟的手,“是他,是赵全。”
她不可能认错。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竟死了。
韩雨钟主动收拾残局,骆抒独自坐在院中的土坎上出神,一个害她到如此地步的人,就这么轻易死去了?骆抒不敢相信,可尸体就在两步之外,她不得不信。
死人了,这个念头迟钝地出现,迅速蔓延到全身,骆抒狠狠打了个冷颤。
是谁下的毒手,接下来又该轮到谁遭殃,会是自己吗?
她咬唇,几乎是求助一样望着天空。老天爷能否告诉她,她该怎么做。
一番查看,屋内的确有两人生活的痕迹,甚至床脚、窗台、灶间都放置一方矮凳,正好是腿瘸之人用来垫底的高度。
但主人不见了,那个叫黄瘸的篾匠,不知踪迹。
这厢韩雨钟已粗略检验过尸身,颈间一道深深的勒痕,几乎把脖子折断,口鼻发紫,眼睛突出,是被人勒死的。
死者身侧只留有一盆烧焦的东西,看不出原貌。
韩雨钟把整个盆端出去,挨着骆抒坐下,试图分拣出有用的带回去。
他拿着短刀在灰烬中不断翻找,细微的灰尘翻飞到空中,带着薄弱的呛人气味,骆抒转头打了个喷嚏。
韩雨钟正打算挪开,却听见骆抒喊住他,“等等,我借用一下你的短刀。”
短刀刀尖上全是灰烬,看不出温度。韩雨钟怕烫到她,转换方向将刀柄递给她。
骆抒是突然在灰烬中发现一处不寻常。
里头最深处,处在层层灰烬之下,有一片未烧尽的布块。
她用刀拨开灰烬,把布块刺了出来。
这是一块厚实的布料,夹杂了葛布、麻。火没把布烧尽,只把一角烧毁去。
“他们在屋内偷偷烧的就是这东西?”韩雨钟凑近细看,只看到平平无奇的一块布料,看不出什么。
“为什么凶手杀死赵全后,要烧掉这块布?不对,亦或许这是他自己烧的?”
骆抒经手过的布就没有能忘掉的,她觉得这块布料的材质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问道,“我们能否带走这块布?”
说着“带走”的时候,她眼含希望看向身侧的韩雨钟,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韩雨钟念着“我们”两个字,温声假装严肃地说道,“为了查明案情,当然能带走物证。”
骆抒当即把布块收好,用的是审刑院的手法,她平日里随身带着白棉布和手套,现在用上刚刚好。
两人辛苦查验了一番,没料到扑空了。赵全死了,想用此人来对付赵泓济也就不成了。骆抒有些失望,但转身又安慰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若能把抒色布行的秘方破解出来,那秦氏宗族为了秘方也须得上赵家一趟。”
韩雨钟并不看好秦氏,“他们若是想,找到赵全线索时就抓了人。畏首畏尾的样子,指望不了。”
他心里有着更大胆的计划,一是夜闯赵家,直接抢人,只是尚不知晓秦阿姑在不在赵家。二是借着强权胁迫陈留县衙,找上赵家要人,他们先前不卖五品京官的面子,可陈留县外有卫兵大营,拿着韩国公枢密使的名头行事,不愁没有依仗。
拿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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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他告诉骆抒第一个计划,“届时我走一趟,把人抢回来,只是得想个办法找到你阿姑的下落。”
骆抒却更担心他,“若是被人知道是你,那是不是会对你的仕途不利啊。”
他一边听着,一边掏出手帕给骆抒擦脸,“所以,不能让人知道是我。”
白色手帕上全是擦下的泥土,韩雨钟顺手收回了自己袖中,要是让她看见,准又不好意思了。
骆抒心里尽是不安,她不想韩雨钟为她冒险到这个地步。本朝刑律在上,一个朝廷命官,无故闯入平民百姓家中劫掠,哪怕是国公之子,也必定对仕途不利。
思及种种,她对赵泓济的恨意更盛,恨不得找上门,大家鱼死网破。
骆抒低着头,对韩雨钟说,“我想……想同赵泓济见一面。”
韩雨钟想也没想,断然喝道,“不行!”
那样的人,见一面都嫌脏,更何况他觊觎自己的阿抒,若不是顾忌许多,韩雨钟都想一刀结果了他。
骆抒急急解释,“我只是想稳住他,看是否能从他那里套出话来。”
说的也没错,阿姑的下落恐怕唯有赵泓济一人知晓,见一面兴许能让局势发生转变。
韩雨钟不让步,“不见面他就不知道你多有在乎你阿姑,还能好吃好喝对待。见了面,此人心肠歹毒,不知道还要威逼你做什么事。”
他不信骆抒想不到这些,“还是说,你不相信我?”
不相信自己爱屋及乌,一样看重她阿姑的性命。
“不是,当然不是。”骆抒很想告诉他,自己是不愿意让他犯险。
她仰着脸看他时,满面的惆怅。
韩雨钟轻轻叹气,捧起她的脸,“听我说,现下你手中的筹码不够同他谈。想要他乖乖听话,得借势。”
他说起这些时,眼底是一片寒光。骆抒从未觉得他的气势也可以如此摄人,像极了一个真正的贵人。
她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他不是顾忌阿姑的性命,是不是也会用非常手段碾死赵家呢。
韩雨钟的脸色已恢复过来,他见骆抒一动不动地观察自己,知道她被自己吓到了,只好放低了声音,“咱们先回去休息,再想办法好吗?”
骆抒点点头。
两人还是回了官驿,一楼通铺被封锁起来,原来没房间的人塞满了二楼。驿丞满脸的不好意思,说两位客人暂时只能住一间房了。
他脸上的水疱已消下去一半,比早晨看着好多了,但还是有点吓人。
骆抒关切问他,“可吃了药?”
驿丞很是感动,“承蒙娘子关怀,已经服了内用的药,不久就好了。”
那就是有药了,骆抒赶紧说,“那炉子和药方能借我用吗?”
驿丞这才想起来她身旁的官人也烫伤未愈,一拍脑门,“自然可以,什么借不借的,娘子只管用。”
也不让骆抒动手,自己使唤了下仆,叫人把骆抒要的东西全部送到二楼去。
骆抒还想要一把剪刀,一个铁熨斗。
剪刀好寻,铁熨斗虽不常见,店里也有。只是驿丞好奇,“敢问娘子,这些东西也治烫伤吗?”
骆抒被他逗笑,“不是,我想……想给郎君熨衣裳。”
驿丞哦了一声,她身旁的郎君虽仍挂着脸,但已经是个纸老虎了。
“娘子等着,我一会儿就给娘子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