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让秦溪茗能听见。
两人都当着他的面执手而行,还能是什么关系。
骆抒哂笑,“溪茗你回去吧,他是……我同你说过的那位。”
忍着羞耻说完,她又补充,“不碍事的,别担心我。”
秦溪茗眼眶通红,拦不住骆抒要跟他走,又气不过,只能喊道,“姐姐别忘了我说的话。”
韩雨钟耳聪目明,这句话清清楚楚地传入他耳中。骆抒反而没听明白,请教他,“溪茗说什么呢?”
温和脸孔连同好脾气一起消失,韩雨钟冷哼一声,“溪茗?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名字起来是让人叫的。”
此人吃醋了,还醋的是骆抒叫名字的事。
骆抒拉他袖口,小小声喊道,“青翥。”
韩雨钟往相反的方向动了一步,并未成功抽出自己的衣袖。
但骆抒知道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兴许是什么重要的话呢。”
他心情更显不佳,鹦鹉学舌般说出秦溪茗的留言,“姐姐,别忘了我说的话。”
随即,继续冷哼问道,“到底是什么话,要这般叮嘱你牢记呢。”
骆抒抿嘴笑起来,从袖中掏出族长给的纸条,“他说的应当是这个。”
这么回答,也没错吧。
纸条上的住址和人名对韩雨钟来说很陌生,他脸色凝重,主动交代他今日的行迹,“陈留县衙不大对劲,大牢塌陷让犯人被领走很是奇怪。我今日上门表明身份要查案,县衙内也尽是敷衍之言,如果这不是渎职怠慢,那就是有一股大势力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另外,我顺路去了赵家一趟,门房说赵泓济今日有急事出城去了,不在府中。”
韩雨钟叹了口气,语气低下去,“是我原先想简单了,现如今要救出你阿姑,要拿上足够的筹码同赵泓济谈。”
“还是怪我,没有看好阿姑”,骆抒心头难受,“所以我想问问,这个人是否有用?”
她细细说明这纸条的来龙去脉,特别强调是族长交付的“定金”,要她用绛布秘方来换取秦氏宗族的相助。
韩雨钟将信息记牢,交还给骆抒,“强龙不压地头蛇,秦、赵两家在陈留算是大族,果然都有些手段。”
“对了,溪茗弟弟还说,赵泓济不知攀上了什么大人物,这几月时常不在陈留”,骆抒这回谨慎了。
韩雨钟瞥了她一眼,未再计较,“既然给了线索,那便去看看吧。”
骆抒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先前韩雨钟没来,她不敢独自前去。
陈留县洗桥巷向东走去,是原来的刑场。后来县衙搬了位置,行刑地也换到了南门大街那头。这块地方就逐渐荒废了下来,再后来不少流民来投靠陈留县,便在此处搭建了许多屋棚,成了一个简陋的聚居地,也可以说是贫民窟。
韩雨钟和骆抒循着住址而来,首先见到的是一幅破败中带着生机的图像。
住在此地的人,好像并不知道他们住的地方是多么不堪,只是平静地生活着。
屋前种着山葱、藤瓜,屋后有自己开辟的水源,平静地吃穿住行,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但韩雨钟想,这是个窝藏逃犯的好地方。
“洗桥巷刑场黄瘸”就是纸条上的全部内容。
“那我们便一家一家地问过去吧”,骆抒提议。
韩雨钟摇头,不是反驳她,“他既然惹了官司藏在这里,便已打点好不让人透露他的住所。”
他不知秦氏族长是从何得到的线索,对方不说,会不会是怕惊动了谁。
打草惊蛇实在不妥。
那该怎么办?骆抒往前走了几步,不能问路,难道要一家一家地猜过去?
这里本就是流民、穷苦百姓的聚集之地,生面孔进出是常事,他们二人并不扎眼。
骆抒问韩雨钟,“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恐怕要费一些时日呢?”
韩雨钟目视前方,“不用,半天足以。”
他竟这么厉害?
韩雨钟边走边解释,“你也住在汴京,可觉得汴京城的格局有何讲究之处?”
在汴京住了许久,骆抒渐渐了解汴京城,以皇宫大内为中心,由里城包裹着,这里多数是衙署、王公贵族的宅邸和一些寺庙。接着蔡河水隔开,外城就是做生意的地方和平民区,槐叶巷就在外城靠内的位置。
是一个里外三层包围的格局,再外边就是金明池了。
“你是说,不管地方多大,都有一个格局是吗?”骆抒小声说出自己的猜想。
韩雨钟点头,“没错,就算此处杂乱不堪,可水分高低,人争长短。久而久之,人聚集的地方就会分出格局来。”
他不仅仅是看房屋,还看脚下的路,看水流过的痕迹,看尘土飞扬的方向。一圈下来,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可见他看得有多仔细。
骆抒跟着他的眼神,还真看出些端倪来。比如,道路不平,水自上流下,到了低洼处就汇聚成脏污的水坑,其臭难闻不说,住在附近还容易潮湿发霉,所以住高处的人家土墙都厚些,看着有钱。这脚下的路同理,有余力的人家会把门前的道路铺平,更好行走。日子久了,人口多、家底厚的便会聚到一堆居住,顺便占据最好的地势。其他势单力薄的人只能围在外围,忍受着泥泞、脏水,和蛇虫鼠蚁的滋扰。
走完这一圈,韩雨钟把这块地方分成三块,第一块地区,窝棚低矮、门前大多堆着草鞋、镐头、柴火,屋内有板凳、桌椅、扁担等等家具,一看就是已安定下来,家中人口繁衍,开始在陈留讨生活,碍于无户籍或者无余钱才没有离开这里。
第二块区域则差许多,棚屋破败,下雨天可能都会漏雨,用具也残缺不全,更是连生火做饭的炊烟也无。多数人只能艰难地活着,穷其一生能不能离开这里都是未知。
这第三块地方,与以上两种又完全不一样。他们住的并不是自家搭建的棚屋,而是原来刑场的临时牢房,本是一个又一个的脏污小格间,被人打破门窗,铺上干草就当做床,今日住的是这个明日又换了一个。
骆抒好奇,“那分完后,又怎么瞧呢?”
“那就得回到此人身上”,韩雨钟敲敲纸条,示意骆抒再想想。
骆抒摇摇头,老实说,“我想不出来。”
他轻笑一声,“看他的名字。”
黄瘸。
“这不大可能是他的真名,或许是因为腿瘸才被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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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诨名,胡乱叫的”,韩雨钟分析道,“如果他只是个流民或者穷苦人,估计连姓都不必保留,其他人会直接唤他瘸子。”
骆抒懂得这一点,一个人没有钱、权,就会连名字也保不住,到最后就是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更有可能不是流民,而是陈留当地人,后因家道中落,身体又残疾,才流落到这里。这能解释他为何能认识赵全,作藏匿之举。”
骆抒是本地人,按照韩雨钟的分析,很快就想起来符合条件的人,“我记得曾有一家篾匠,就姓黄,但是与他家并不相熟,不太清楚他家的事。”
“篾匠的话,这门手艺能保住生计,活下去不成问题。那你猜,他大概住哪里?”
他分明是揣着答案问骆抒,骆抒回答,“那就是第二块地方了。”
“没错”,韩雨钟拍手,“他既然有生计,就不会住到小格间,棚屋这样的地方也更好藏人。”
他们回到划起来的第二块地方,这是一个土字型结构的聚集地,两条土路横贯其中。由于地处低洼,棚屋前都有水坑,尘土也飞扬不堪,走在路上一身的土。
“此处棚屋狭小,各家各户都挨着,虽然不能挨个询问,但顺着屋内屋外的痕迹也能寻摸出东西来。”
韩雨钟指着土墙,说道,“家里多住了一个人,会有什么变化?”
高门大户里塞进百十来个都看不出来,可穷人家就不一样了,骆抒首先就想到,“粮食不够吃。”
“对,尽管赵全有钱。可是总得有人拿钱去买,多住一个人,就是多一份米粮、多一份柴火。米粮可以吃完,但总有堆积的粪便。柴火可以烧完,但总有剩下的灶灰。”
骆抒见他说“粪便”二字一点也不别扭,倒很意外。韩雨钟读懂了她的神色,“这有什么,行军时连烂泥巴地都淌过,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野兽的粪便呢。”
“这下我们要找的,就是屋里放着竹篾,痕迹不同以往的。”
他望向骆抒,“阿抒,开找吧。”
骆抒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胳膊,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两人约定对向而行,从一头开始找,到中间这头汇合。骆抒眼睛好使,又牢记韩雨钟的话,很快就找到一间疑似的房间,门前挂着歪斜的门锁,从门缝里看去,里面是满地的竹篾。屋里昏暗不堪,看不清里头的光景。
门前并没有摆放着什么东西,但是个个水坑都被撒了一层灰。灶灰是好东西,寻常人家不会这么浪费,难道真是多余了一些,里头的人又无心处理,才这么随意吗?
她有些不确定。
这时韩雨钟对她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过来。
他指着自己身前的棚屋道,“这间屋子里有竹篾,门前也有堆放了不少东西。更可疑的是,门前有不少杂乱的脚印,我看了下,像是两个人的。”
他的神色更确定些,但骆抒还是指着方才那间说,“我觉得那个也挺像的。”
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像是从心底涌上来的直觉,很强烈的直觉,甚至不能用常理来解释。
而且错过这次机会就会失败的,强烈直觉。
韩雨钟被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肯定所惊讶,他笑问她,“你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