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抒关好门窗,照旧和衣睡下。可天气闷热,睡到一半只能起身开了条窗缝,好让风吹进来。她想到韩雨钟,睡在通铺只怕更难受,若是下点雨才好。
宛如天人感应一般,不一会儿天边闪过几道扭曲电光,紧随而来的是闷雷滚滚,咵嚓一声照亮整个官驿。
轰隆隆一阵,骆抒躺在床上,这样大的雷雨,怪不得陈留大牢会塌陷,也不知是不是阿姑,可千万别。老天保佑,万望老天保佑。
雷声在天上炸响了好一会儿,却一滴雨都没下来。
左右骆抒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开窗透气,就在此时,一记惊雷砸下院中,正巧劈中了马厩,在棚顶的青石砖瓦上炸开火花一片,响动之大,几乎惊醒了驿站所有人。
马儿自然也是,马厩中数匹马不安起来,其中就数韩雨钟的马最为躁动,受惊后更是挣脱了缰绳奋力向外跑去,其他马有样学样,也随之嘶鸣挣扎起来。
瞬间马匹四乱,撞翻了院中陈设,更有几匹直直冲向灶房,将蜡烛火油撞倒。有一匹马倒霉,正巧沾了一马背的油,同伴马蹄踏飞间又将火星甩至它身上,火舌蹭地烧起来,马儿吃痛,想回到最初的地方,马厩中又全是草料,这一下整个马厩都烧起来,浓烟飘飞,硝石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驿丞和仆下听见动静往外赶时,火势已从马厩烧至一楼通铺,他们慌忙高呼“走水了”,又将众人从床铺上挖起来,好在大家本就睡得不安稳,这一下全清醒了,慌张起身穿衣,出来拎起各色家伙什朝水源处去。
韩雨钟也是其中一员。
他急忙从通铺中出来,先是看了眼楼上的方向,火势暂时未有蔓延而上的趋势。他放下心来,指挥几个人打水、几个人救火,通铺这边火势很快就熄了下去。
马厩情况要惨烈很多,那匹倒霉的马儿在大火时翻滚乱撞,哀鸣声凄惨不已,是以众人也不敢靠近,火势已逐渐扩大,烧至棚顶,若再不熄火,火星四溅,主楼也有再度烧起来的趋势。
韩雨钟飞身转回通铺,扯出一床棉被来,他借助腰力,旋身将棉被整个浸入水中,等棉被彻底吃水后,重达几十斤。韩雨钟提起棉被,一个箭步疾跑向马厩,整个人带着不可阻拦之势,双脚蹬上屋柱,几下腾至半空,手里猛地一甩,将棉被甩至马儿背上,整个包裹住马儿身上的火焰。
瞬间棉被将火势吞噬,发出嘶嘶的声响。马儿得了助力,有力气冲出马厩,另外几人眼疾手快,忍着灼烧的痛楚抓住缰绳,逼停了小马,将其拖到一旁泼水降温。
其余人则冲向马厩,全力救火,两刻钟后,才遏制了火势。
骆抒看得胆战心惊,尤其是韩雨钟冲向马厩时,生怕他被火焰席卷。见他身姿矫健,可看不清是否被烧到了,骆抒慌忙冲到院中,声音抖得不行,“大人!”
一声呼喊穿过嘈乱的人群,直直遁入韩雨钟耳中,饱含着急切的殷殷期盼。
想也不想,他便循着声音而去,抵达那道声音的源头,回到期盼他的人身侧。
韩雨钟正想说我没事,右臂已被骆抒拧过去,她先一步找到他受伤的地方。适才他蹬上柱子时,右臂刚好擦过一条火舌,将肩膀处的衣裳都燎穿了,皮肉裸露在外,被高温灼烧得一片滚烫。
骆抒看在眼里,很心急,“水呢,水呢?”
她急忙扯下一块布,打湿后按在那块滚烫的地方。韩雨钟刚才不觉得疼,现在冷水一激,灼痛从肩膀处传来,又肿又烧,像是已溃烂到深处。
湿布在骆抒按上去的瞬间就变烫了,她换水再按,几乎是同样的结果。骆抒知道,这样严重的烫伤,后面必会长起水疱,接着溃烂,花好几个月才能养好。
她干脆抬起水盆,将冷水冲刷伤处,“你忍着点疼,若此时消下来是最好的。”
在军中时,韩雨钟也见过严重烫伤的士兵,知道好歹。他咬牙撑住,“我没事,你只管倒水。”
这个法子见效慢,骆抒冲到灶房中,她听人说过,烧伤后要用冷酒和皂矾水来淋洗,恰巧灶房中备了两样东西,她拿起东西回到韩雨钟身边,照着地方往下淋。
“淋完后还得用蜂蜜厚涂,你还要喝药。”骆抒急得眼睛发酸,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蜂蜜和药。
韩雨钟忍痛安慰她,“别急,一会儿我差驿丞去找。”
骆抒轻轻摸了下伤处,已变得温热了,但这不意味着好结果。
驿站住的都是往来官吏,本朝官吏中又数京官地位尊高,韩雨钟年纪轻轻已是五品,十分打眼,驿丞见他伤得那么重,急忙说,“我去找药,烦请娘子扶官人进房休息。”
一楼通铺外墙已被烧得发黑,房内更是浓烟一片,骆抒只得将人扶到二楼自己住的房间。
淋完这么多水,他身上已不能看了,混杂着酒和皂水的味道,整个湿透。韩雨钟想换衣服,可一动就牵引到伤口,骆抒阻止他,“别动了,会碰到伤处了,忍忍,药来了就好了。”
韩雨钟暗骂自己一声,为何见她如此紧张自己,就忍不住高兴呢。
他舔了下干涩的嘴唇,解释道,“并非我乱动,只是想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骆抒俏脸蹭得一下烧起来,她不是没看到他衣裳尽湿,紧贴在他身上露出男人的体格来。可是这下谁给他换衣裳,她小声抱怨,“你就不能忍忍吗?”
韩雨钟好笑,觉得她可怜又可爱,拒绝说,“不能,我难受得紧。”
早上才经过大雨,骆抒也深知湿衣裳贴身的不适感,想了下还是妥协,“那你的换洗衣服在何处,让驿丞找人替你换了吧。”
谁知他又拒绝了,“不能找驿丞,他不能看我。”
骆抒反问,“为何不能,你又不是小姑娘。”
韩雨钟被噎住,“总之就是不能。”
骆抒觉得他无理取闹,“那你待如何,总不能我帮你换吧。”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
骆抒打量他的神色,韩雨钟眼神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的确不能让他来,我还是自己换吧。”
骆抒长舒一口气,她真怕他说好,你替我换。那时她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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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出去,在门外等他换好衣服。韩雨钟三两下褪干净湿衣,在穿衣服这块遇到了阻碍,他只能先穿上左袖,将整个右臂连着胸膛一片显露在外。
驿丞带着蜂蜜和外敷的药回来了,恰好骆抒在门外,他直接交给骆抒,状似为难,“驿站还有不少事等我去处理,可否劳烦娘子给官人上药。”
骆抒想着韩雨钟不愿见外人,便答应了他。驿丞转身急匆匆朝马厩去了,火势烧至房梁,只差一口气便梁损屋塌。
里头已没了窸窣的穿衣声,骆抒轻敲了两下门,韩雨钟含含糊糊说了句进来。
她抬头推门,半|裸着的散发着蓬勃热气的胸膛就猝不及防地闯入骆抒眼中。
骆抒只觉整个身子都僵硬了,她甚至来不及遮眼,可现在再遮眼已是掩耳盗铃了。总归刚才已经看过了,总归要给他上药的。
她给自己鼓劲,装作稀松平常的样子走进来。韩雨钟也不自在,但已经挡无可挡,两人的想法再度重合,总归是要她替自己上药的,何必扭捏。
骆抒将蜂蜜和敷药放至床边,倾身去看伤处。从外间看,她整个人好似落入了韩雨钟的怀中。
轻柔的发丝垂到韩雨钟的脖颈处,他才发觉,她也是睡到一半起身,素日里全挽起来的青丝此时散乱一片。她又来不及料理这些,眼见长发不听话地垂进他的衣领,只能挽到一边。
她细细地将蜂蜜厚涂到伤处,“蜂蜜用来降温,还能将附在伤口的灰屑粘住,一会儿把蜂蜜涂掉才能上外敷的药。”
外敷的药通常是大黄,赤石脂,煅牡蛎,地榆制成,专用来治疗烧伤。骆抒细致地分辨了一会儿,“都是好药,驿丞做事用心了。”
韩雨钟任由她为所欲为,冰凉的蜂蜜敷上去,紧绷的皮肤放松下来,终于是舒服了一会儿,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引起骆抒的注意,她忽得意识到两人离地太近了,她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站回到床脚处,“敷好了,等一等吧。”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情,此时离天亮还早,他俩岂不是要独处一屋直到天明?
这也太亲密了些,骆抒受不住这屋中旖旎的气息,借口说,“我去灶房看看有没有吃的,你应当饿了吧。”
她转身欲走,却被他伸过来的手勾住,修长有力的手指毫不客气地将她的手全部拢住,甚至强硬地挤进她的指缝间,将她拉回床脚。
他嗓音低低的,“我不饿,你别走。”
两人本就好几日未见,听说她回陈留,他一路追来,好不容易见了人心头安稳些了,又起了火,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总算有独处的契机,能好好说说话。
韩雨钟自然不愿浪费这个契机,也顾不得自己是否大胆。
可握到了手里,也管不了太多。温热的皮肤触感交融着,脉搏也透过去诉说衷肠,骆抒呆呆盯着交叠的手,容忍他再一次打破自己的界限。
不过再进一步韩雨钟也不行了,能这样静静执手已经很足够了。
蜂蜜甜腻味在肩头散开,他想,这算不算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