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云锦之色虽美,可却实打实无法复制。
“先前姐姐说了这布的颜色不好固,流程繁琐。但是这颜色如此好看,不能卖出去真的可惜了。于是我想问姐姐,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改进的?又能出色又能售卖?”卢茜娘不死心地问。
她见骆抒思索起来,加了把火,“姐姐若是能想出来,咱们就按寄卖来算,你四我六。”
这不可谓不丰厚了,骆抒只用出个点子,原料人工都是天工帛出,日后每卖出一匹她就可坐着收钱。
骆抒没轻易答应,因为这活不简单。相当于她一个人要出技艺,指点染坊的工匠,还得回过头指导天工帛的。
卢茜娘也知道不好做,所以才下大价钱,“姐姐,这布也是你指点才有的,你也是曾开过布行的人,应该知道这色有多珍贵,不卖真的可惜了。”
是啊,这色一看就赚钱。
“可是之前的法子不一定还能用”骆抒细细说起,“那本来就是应急之法,当日也算我们侥幸保住这色。二是此法繁琐,所费不赀,加上云锦本身的价钱和染坊出的价,光折损一项都高得很。全都算起来,一匹布能赚钱吗?”
“天工帛做原来的生意就很好,你何必操之过急呢?”骆抒劝她。
卢茜娘有苦难言,“姐姐你也知道,天工帛是留给姑娘作陪嫁的,那户人家只有清名没有家底,夫人才想让天工帛越赚钱越好。”
最好能让姑娘吃半辈子,吃到在婆家站稳才好。
拗不过她和铜板的诱惑,骆抒感怀自己还是做生意上头,松口要试一回才行。
卢茜娘当然答应,在她心里骆抒可是高手,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是答应试一回,等于走了五十步了。
骆抒想的是反其道而行之,如今市面上染紫色多用紫草,取草根出色后,再用明矾水、青矾水作媒,染出蓝紫色。之后想要调整,加入草木灰水就是鲜紫,加醋就是暗紫。
或是用靛青,混入苏木染液,也能染成浅紫色。
而之前骆抒救场用的贝螺,日常是拿来染真紫的,但是螺紫染料昂贵,不适合染坊。
卢茜娘从染坊里收来的这个色,恐怕是染坊工匠试验出来,又用不上的。
这个颜色的问题太大了,不是每一个颜色染坊都会下大功夫去挽救的。
骆抒不准备从染坊处买配方或成布,又回天工帛二次固色。
干脆点,骆抒走按图索骥的路子,用手中的颜色倒推回去,找新的染色方法。
就像画画时调颜料一样。
说干就干,她同卢茜娘拿院子里的水缸当染缸,将所以能出紫的染料都浸水观色。
而媒染也被放在旁边,按比例加入。
她对卢茜娘说道,“这不是一日之功,我答应了你试试,就一定会试的。”
卢茜娘自觉心急,拉着她的手说起别的,“姐姐说的是,我先前提过寄卖的事一样作数,姐姐把看中的货放在天工帛卖,按我们之前说的分成算。”
骆抒很感激,自己在汴京城能结识这么多真心相待的人,真好。
她对卢茜娘说,“若是有人问起是哪家寄卖的?妹妹就说是一家叫槐叶巷点彩铺的。”
卢茜娘记下这个名字,“槐叶巷点彩铺,姐姐是准备开一间自己的店吗?”
骆抒点头,“正是,只是还没有筹备起来,先借你们天工帛的名号露出一点来,等开了铺子自然就有客源了。”
虽然日后布铺要开到马行街上,但不妨碍她先把名头打出去,有人要找她,也能找得到。
两人聊了一会儿,染缸中的颜色纷纷显色。
骆抒让卢茜娘捎些白布白丝来,她试试水。
矾分五色,红、黄、青、黑、紫都是由不同矾性染就。而染紫常用的矾,只有两种,绿矾和青矾。
只不过青矾更适用于深蓝深绿,绿矾还要更暗些。用来染紫,都无法直接染出那抹藕紫色来。
那抹藕紫色很巧,属于浅紫色,但比常见的浅紫更饱满浓郁。如果说浅紫很淡很暗的话,这抹藕紫就是浅但明亮,不厚重,非常轻盈。
卢茜娘走后,骆抒忙到夜间,调出深的浅的十几种紫色来,都没成功。
这钱一点也不好赚。
明早还得去审刑院,骆抒没再耽误,忙收拾收拾睡觉。
可是进屋一看,准备领了饷去打张木床的事,又忘在脑后了。
翌日到了审刑院,又是一桩新案子。韩雨钟正在对卷宗,骆抒将布包裹放进小值房,坐在跟前听案情。
一个说一个记,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这桩案子不负责,只是证物损毁严重,难以辨别。大理寺那边知道审刑院有个鉴物高手,想让我们出函确认。”
韩雨钟一听就知道是谁搞鬼,“肯定是宋禀安的主意。”
宋禀安,就是小宋大人的大名。自从办过画师案,骆抒就在小宋大人口中扬名了,大理寺几乎都知道画中药膏玄机是由她破解的。
“你是方便破案,不是为了方便大理寺”韩雨钟要写条子骂他,“他这就是钻空子。”
骆抒知道韩雨钟只怕她来担责,所以也并未劝他不要骂人。
她去看证物去了,的确毁损得很严重。
大概是被水浇湿过,衣物、信纸、画卷被晕开的颜料和血迹沾连在一起,画中观音的眼角都似流出了血泪。
这是一桩货真价实的毒杀案,凶犯直接在草市上买的砒霜,回家后调好毒药就药死了人,之后不解气,又捅了数刀。
因为买卖砒霜这类毒药很罕见,事发后军巡院上药店掌柜那儿一问,直接就把人抓了。
韩雨钟告诉骆抒世间大多数凶案都是如此,凶犯杀人的手法简单粗暴,杀完后就逃跑,不计后果。
但汴京守备戒严,去哪儿都能军巡院巡逻。
“可能正是因为案子简单,大理寺才想让我们通融一下吧。”骆抒讲道。
韩雨钟气得又骂了宋禀安几句,“那管理证物本就是他们职责,搞成这样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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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
骆抒信奉做好手头事,“其实也不复杂,把血化了,让这几件东西分开,就差不多了。”
这件衣物正好是深绿色,衣物表面因为沾了水,干透后泛白,透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骆抒昨日才接触过的绿矾味,绿矾也有毒,寻常人家买不到,还是染坊那边给的。
观音眉心一点红不像用的朱砂,倒像是茜草红。被水一浇,才会洇开,和血迹颜色完全不一样。
骆抒拿出白面粉,把有血迹的地方蘸好,再用蜡烛烤一烤蘸有面粉的地方,要离远点,不然会炸起来。只要把这股力量的尺度掌握好,就能听见啪地一声,粘连的地方脱开。
这几个证物都没什么问题,凶案现场是死者的卧房,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把观音画像翻过来,骆抒小小惊呼出来。
“怎么回事?”韩雨钟看着画像背后有大片的淡紫色,“有何不妥?”
骆抒惊讶的是,这颜色是她要染出的藕紫几乎是一样的。
“没什么,跟案子没关系。”
虽说染料和颜料不大一样,染布的过程要更复杂些。但是世间颜色形成的道理是相同的。
这里的这处藕紫色是怎么来的呢?
绿衣、画像、血迹、水,哪个才是关键因素?
她细看了一下,发现这抹藕紫是从观音眉心处晕开的,那里是点福痣用的茜草红!
一下子福至心灵,骆抒想到了。
是绿矾和茜草红,染出了深紫色,但是不够,还有什么呢?
她的眼睛看来看去,要从许许多多颜色中找出某个关键来。
韩雨钟见她呆着不动,“盯着这幅画做什么?”
这幅观音画像是水墨画,除了观音眉间那点茜草红点就的色彩外再无其他颜色。骆抒苦思冥想,绿矾混合茜草红会染出深紫色,一般来说加入靛青就能使深紫色变浅。
可是这里并无靛青啊。
观音画像、绿衣、血迹都不可能含有靛青,靛青是由蓝色草本植物提取出来的。
见骆抒呆立,韩雨钟只好等她醒神。她呆呆的样子倒不像往常一样沉稳,反而像个小孩子一样,这样一看显出她的真实年纪来,可见平日里都在装老成。
一时韩雨钟看住了,没意识到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超过平时有意为之的克制。
自那天在国公府的意外后,韩雨钟也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总闹出些不近不远的笑话来,他笑自己心性不坚定,既然决定好了又何必反复。他又看了眼骆抒,心底浮现出往常读过的旖旎诗词来,原来他是难为情。
他自觉后退两步,重新梳理案情,“死者以采药为生,将采来的药材卖到药房,赚取一些糊口的家用。凶犯家中贫困,以种地为生,他认定死者在他的土地里采药,对死者怀恨在心,几番争执后便恶上心头,杀了死者。”
没想到只是由几株药材引发的命案,韩雨钟低叹,若是能握手言和,未必不能成就两个人。难道真是人之初,性本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