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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 15 章

作者:疏雨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日。


    漫天黄沙与皑皑白雪在北风中呜咽对抗,席卷苍茫大地,百草枯折,雪满头,沙遮面。


    漠北有着独属于它的苍劲与悲凉,自成一番景象。


    沈昭华站在帐前,看着面前纷扬洒落的片片雪花,轻轻抬起手。纵然温景珩没有给她御寒的冬衣,她身上披着的依旧是初见那日他扯在她脚边的披风,那飘零的雪粒刚落入她的掌心就悄悄融化了。


    可她觉得,此刻的自己连这片片雪花都不如,更加凄苦,更加无依,更加漂泊不知前路。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萧承渊。


    萧承渊酷爱看雪,江南温润,在他们一同来到漠北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雪。


    她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到下雪那日。


    那日的景象与今日大不相同,天地万物银装素裹,美得不知方物。


    她心情大好,披着大氅走入院中,皎洁的地面随着她的走动发出阵阵“吱呀”声,悦耳动听。


    如此盛景,平生初见。


    她命青桐点燃了红泥小火炉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上面温着她从京都带来的“燕子京”,闻名京都的佳酿。


    素白的风雪中,跳跃着橙黄相间的火苗,而那火苗之上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萧承渊踏雪而来,就被这片清香扰了心神。


    他缓步走到她们身后,探头与她们一起看那炉火跳跃,酒波翻涌,轻声问道:“晚来天降雪,能饮一杯无?”


    她转身的瞬间眼中盛满惊喜:“将军?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温景珩看着军帐前漫天风雪中遗世而独立的女子,纵然她此刻衣衫褴褛,但在风雪的映衬下,颀长而单薄的身影孤傲而决绝。


    他不由赞叹:“沈姑娘此刻若愿为在下舞一曲,温某愿肝脑涂地,虽死不悔。”


    温景珩的声音打断了沈昭华的思绪,她白了他一眼,掀帘回到帐中,口中的话挟风带雪飘入温景珩耳中:“登徒子。”


    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那个瞬间,她若真的开口相求,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自诩不是不解风情之人。何况是她这样的美人。


    幸好,她没有。


    她也不会,是他自作多情。


    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可笑的念头,她在萧承渊面前是怎样的?也是这般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怪不得会被丢在这里,可他又不是捡垃圾的!


    温景珩跟着打帘而入,浓烈的酒气瞬间盈满鼻间,她不由皱了皱眉。


    温景珩似是醉得狠了,和衣躺倒在软榻上,再没声息。


    直到沈昭华以为他睡着了,他低沉中透着疲惫的声音突兀传来:“沈姑娘,温某有桩大喜事要告诉你。”


    沈昭华的脸上透着不屑:“何事?”


    她此般处境,还有何喜可言?


    温景珩从软榻上挣扎着爬起,步履蹒珊的向她走来。那股刺鼻的酒气越来越近,沈昭华厌恶地冷声喝止:“你站住!”


    他的身形顿了一下,停在原处没再靠近,轻轻笑了:“同处一室这么久,沈姑娘还是对温某如此冷淡。”


    沈昭华莹白的皮肤因着他的调戏透着一丝红晕,声音却清冷而疏离:“公子醉了,若无事,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温景珩身形踉跄着,似是站不稳,他甩了甩衣袖,声音充满了戏谑:“不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需得早日告知姑娘,好让姑娘早日开怀。”


    沈昭华有些不耐烦了,他平日也没有这么多话,真的是吃醉酒的人废话多。


    她皱紧了眉头,质问:“有话就快些说,若无事,我先睡了。”


    他们虽然近日都同宿一帐,但温景珩好似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每日都回来很晚,往往他回来的时候她都睡下了,所以也没有太多交集。


    今日这般,倒是稀奇。


    “靖朝狗皇帝降了旨,封沈姑娘为和安郡主,愿与胡邦结秦晋之好,固邦睦邻,永息边衅。”


    温景珩字字如惊雷,一字一句,一步一步走向她,目中闪烁着她看不清、辨不明的情绪,再无半分醉意。


    沈昭华脑中轰鸣,似是没听清,又似是听清了却不解其中意,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我说,”温景珩终于停在她的面前,脸快要贴上了她的,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其中一丝一毫的情绪:“恭喜和安郡主!”


    他每说一个字都停顿一下,好让她清清楚楚地理解他话中之意。


    “只是,”他唇角的弧度加深,“这诏书上只是表明了和亲之意,却并未表明要将郡主嫁于谁啊。”


    他好似真的遇到了难题,皱了皱眉,“这就难办了,郡主貌若仙子,想必,没有男人不想拥之入怀吧。”


    沈昭华的思绪再凌乱,此时也已理清了头绪。


    今上不仅拿她和亲讨好胡人,还让他们自行安排。


    沈昭华突然笑了,可她唇角扬起的瞬间,硕大的泪珠自眼中滚落:“摇尾乞怜!”


    短短四个字,带着她怒其不争的恨意,自牙缝中吐出。


    温景珩带着戏谑的眼眸沉了沉,鬼使神差的,轻轻抬起手拭去她脸庞滚落的泪水。


    太久,太久——没有人事物可以牵动他的情绪了,久到他已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可是,今晚,眼前,沈昭华蓄满泪水的清冷眼眸,如同一根细针,轻巧的避过他所有的防备和伪装,直直的刺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瑟缩了一下。


    沈昭华却如同沾到了什么污秽之物,迅疾而厌弃的挥开了他的手。


    她眼中的厌恶毫不遮掩,赤裸裸地刺入他的眼眸,让他心中的裂缝瞬间闭合坚硬如铁。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中夹着的话阴冷如厉鬼低吟:“看在与郡主这么多日同帐而眠的份上,不如这样,”他缓缓伸出手,如同惩罚般箍住她的下巴,让她挣脱不得:“跟谁和亲,我让郡主自己选,如何?”


    沈昭华双手用力地扒着禁锢住她的双手,却无法挣脱丝毫,白费力气。


    只有无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手背。


    那泪水冰凉的温度似是灼伤了他,他蓦地松开手,眼中的阴冷却没有减轻半分:“郡主好好想想到底要嫁给谁?”


    “哦……”他退后了一步,欣赏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我差点忘了,郡主此番也没见过几个人,那怎么办呢?”


    “郡主的选择好像不太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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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拓跋风?还是左贤王啊?”


    沈昭华无力反抗命运,只能将怒火释放到他身上,大声吼道:“你住口!”


    温景珩看着她的模样却大笑出声,似是玩够了一般,意兴阑珊地转身向着他栖身的软榻走去,脚步虚浮,好似醉的狠了。


    他又倒在软榻上,声音懒洋洋地:“看来,郡主都不甚满意。其实,温某也可供郡主选择一二,郡主今晚就好好想想,明日给我个答案。”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瞬间陷入沉沉的梦境。


    沈昭华却睡不着了,她看着温景珩睡梦中轻轻起伏的胸膛,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要她委身胡人,她宁可死!


    她缓缓拔出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昏睡中的温景珩。胡人骁勇却愚蠢,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怎么会有今日大靖之难?


    她堂堂中书令侄女,又如何会落入如此境地?


    她举着匕首,轻轻走向熟睡中的他,带着彻骨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纵是死,她也要拉上他!


    可是她刚靠近他,握刀的右手就被一只大手牢牢握住,那只手稍一用力,她整个人就向前扑去倒入他的怀中。


    然后,身体就被他一只手臂圈住,牢牢禁锢在他的怀中。


    耳畔响起他的轻笑:“郡主这么快就有答案了?只是郡主如此投怀送抱,温某着实消受不起。”


    她刚欲分辨,就被他拥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握着她手腕的手稍一用力,她便疼得皱紧眉头,手中的匕首悄然落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的心,也随之坠入谷底。


    她慌忙挣扎:“温景珩,你放开我!”


    “呵……”温景珩哼笑:“郡主这欲拒还迎玩得甚是不错,倒叫温某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郡主到底想明白了没有?”


    她在他身下挣扎:“温景珩,你快放开我!”


    他看她挣扎得狠了,害怕伤着她,终是放开了手。


    她刚得了自由,就自他怀中跃起,抬脚狠狠踹了他一脚,疼得他不由低呼:“郡主,你要谋杀亲夫不成?”


    她闻言又急又气:“登徒子,休要胡言乱语!”


    他却笑了:“看来,郡主对温某不甚满意啊,那温某便不自作多情了。明日一早,静候佳音。”


    说完,他不再管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再也无声无息。


    沈昭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纷繁复杂。


    她缓缓蹲下身,缓慢而郑重地捡起地上的匕首,就好似捡起她散落一地的骄傲和自尊。


    她到如今,究竟为什么还要活着?


    她手中的匕首刚举到颈间,温景珩的声音就自黑暗中响起:“很想死吗?”


    他突然自软榻上坐起,修长的身影映在夜色中,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你大可以自我了解,我不会拦着你。但……”


    他倾身过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她:“你若死了,我必拉上沈家全族给你陪葬,温某……说到做到。”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如五雷轰顶在她心中轰鸣。


    这些时日紧绷的弦猛的一下子自她心中断开,她崩溃的情绪化作乱拳捶向他的胸口:“温景珩!我究竟哪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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