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里最大的糖烟酒厂销售点，人流量已经没有往时计划经济时期大。红色的木头镶玻璃柜台略显褪色，水泥地面甚至个别区域已经龟裂掉碎渣，以前觉得亮堂堂的商店再次回头看看，只觉得空气里的糖果味都腻了几分，就连角落里大肚子的散装酒坛也不知不自觉中变成廉价代名词。
正在对比各种烟酒的李双霜一直和店员拿着算盘噼里啪啦计算价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这名店员特别热情友善。糖烟酒和食品厂的员工过去只用鼻孔对着顾客，以往谁敢得罪他们，他们就敢把受潮的食品和猪头皮打发给自己不喜欢的顾客。
就算现在民营企业陆续冒头，这些老厂的员工照样面不改色，毕竟店员都是吃国家饭的难道还能赶他们走？
可这位年轻女员工不但抢着来招待她，还愿意帮她一遍遍计算烟酒组合价格，热情的让李双霜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要求太繁琐。
女员工活泼的和她套着近乎：“没事的，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明年初也要结婚呢，遇到你啊就当提前规划啦。”
心头有一丝违和感快速溜过，李双霜还没来得及细想又被对方拉着谈起备婚事项，那点疑惑就被她瞬间抛之脑后。不聊不知道这个女员工太会说话了，不管什么话题李双霜都觉得对方接的好顺畅聊的可舒心。
聊到最后，就说到了婚服准备，那个时候大部分结婚的女孩子都是穿一身红色裙子或者套装，有些甚至直接穿工服戴一朵红色胸花就解决了。
“妹妹你的婚服是什么样的呀？看你穿的就这么好看和时髦，婚服肯定有好好准备吧？”
李双霜最爱美也喜欢听别人说她美，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了几个臭钱，当下神情满意自夸起来：“那是当然，我的结婚服绝对在南宣找不出同款，是我特意赶去阳城买了一套纱裙一套红色呢子外套。白色是迎宾用婚纱，红色外套用来敬酒。”
对方双眼一亮，满脸羡慕：“哇！！婚纱啊，南宣就没见到几个人穿婚纱结婚的，你好厉害啊。你是在阳城买的吗？可以带我去买一套吗？”
李双霜鼻孔朝天：“不用买我可以借给你呀，反正我穿完后也用不上。”
女员工用手比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和体型，满嘴遗憾道：“可惜啊，我真没这个福气，我俩身高体型都不一样。阳城哪里有好看的服装？对了，你看看我们算的这个方案是不是算错了？”
一被打岔脑子转不过来的李双霜马上低下头去看草稿纸，边看边回答，“阳城你可以去高第街或者十三行看一下，不过那边都是大路货没什么出彩。我每次去玩时间都很紧张，要买的东西很多没时间到处逗留。”
“你懂的真多诶，好羡慕可以去阳城游玩的人，那你觉得阳城哪里的衣服比较好呢？”
“钱多就是可以这样花～我觉得沙湾街那边不错。”
另一边八贺市李兴龙家，莫姨从房间打扫出来就看见周丽熟门熟路的想给自己倒杯水，吓得连忙赶上前喊道：“周小姐，我来给你准备茶，请坐请坐。”
赵艳芳眉头一簇，就算是深秋了天气渐凉渐冻，可干了一个早上的活的莫姨身上还是有了比较浓的味道，混着她本就没清理好的油脂体味，让爱干净惯了的赵艳芳马上异常难受。
“莫姨。”赵艳芳把茶杯轻磕在了桌面上，力度虽然不算大也能让人感受到不满，她冷着脸：“我这边来接待客人就行了，你还是回房间接着搞卫生吧。”
莫姨紧张的咽了下口水，感受到赵艳芳凉飕飕的眼神浑身一抖嗦，脸色苍白的马上退回卧室接着搞卫生。
周丽目光复杂的看着两人的互动，等人退回卧室后，眼眸幽幽的说：“你这是怎么了？莫姨干了不少年，好像没听说兴龙对她有什么不满。”
赵艳芳又恢复和煦微笑的给她倒茶，仿佛不在意周丽为什么对自己老公和自己家佣人这么了解，“周姐你是不知道，男人的心粗的很他哪里关心家里发生什么事。我没嫁过来之前也不知道，嫁过来后才发现。”
脸皮娇嫩的新妇向周丽俯过身不好意思说道：“家里的东西经常莫名其妙不见一些，倒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比如没喝完抽完的烟酒，买菜也总是缺斤少两，油盐一周用完一桶。”
周丽听完拍腿哈哈大笑：“我当什么大事，家里有保姆这都是常态，太过分你就好好约束一下。平时只要把活做好了吃点喝点的就不要太在意了，这年头找个信得过的不容易。”
对面的年轻少妇抿嘴轻笑，一脸受教的害羞表情：“周姐说的也是。兴龙也是这么叮嘱我的，我正在学怎么管理这个度呢。”
客厅里笑声不断，房间中跪在地上擦瓷砖的莫姨却感到异常寒冷。她心里苦恼不止，这个新来的女主人太可怕了拼命在小事上这么整她，说话恶毒又扎心偏偏自己告不了状，她真的是想不做回家算了。
大厅中，周丽忍不住酸到：“你可真行，得了这么多好东西，结了婚果然地位不一样。”
美艳熟女实在忍不住眼红，她跟了李兴龙差不多十年！十年中虽然经常给她买上千的大牌首饰和包包，可这些交际的时候要用也不可能换现。临了分开了感情也淡了，她打感情牌才得了一栋美容院的投资以及3万元现金分手费。现在赵艳芳才搭上李兴龙才小半年，一结婚就得了两个铺面外加几大万！
“周姐你又在挤兑我了吧，”赵艳芳嘟着嘴俏皮的给了她一个白眼，拿起放在一边的一个红色纸皮袋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没有周姐我现在那过的上这种好日子呢，我知道周姐最喜欢金银首饰，这是我特意去相看的，你不要嫌弃我眼光不好就行。”
美艳□□挑挑眉，大方接过礼袋丝毫不见客套，周丽心想又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这下才进入主题：“对了，我这次来是为了……”
秋雨渐停，周丽谢绝了留下吃晚餐的邀请，告别主人家后拎着好几个袋子离开。下楼上车坐进到126P里她就迫不及待打开了礼盒，一个有点分量的金手镯出现在她手里。
周丽掂了掂估计最起码有20克，她撇撇嘴还算凑合的收了下来，日子不同往日了~她从挡风玻璃向楼上瞄了一眼，想起赵艳芳在指挥莫姨干活时候的神情，让她多少有点意外，既然自己远离了这些浑水就随她们去斗吧。
楼上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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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赵艳芳抱着手臂伫立二楼窗边，冷眼看着楼下的车停了好几分钟才离开。她转身坐回到铺了羊毛毯的真皮黑色沙发上，将躲在厨房不敢出来的莫姨唤了出来。
莫姨硬着头皮迈着小步伐走出来，两手着围裙上不停擦拭小心问道是不是需要她准备晚餐了，她一开始根本看不上这个小姑娘还想拿捏一下，结果这十天半个月已经被收拾了好一顿，这是哪请回来的祖宗喂！
赵艳芳斜靠着沙发上眼神都没给一个给莫姨，似乎着思考什么一样看着空气发呆，手上在轻搅着茶杯的勺子。好一会，对方好像要站不住了，她才啊的一声回神：
“晚上去给我炒个菜心和蒸个鸡蛋羹吧。菜心我只要最里面的6片叶子，其余部分你也不许偷偷拿走我会检查垃圾桶的。记得少放盐和油，我觉得不好吃你就必须重做。鸡蛋必须要嫩，蒸老了就算倒了你也不许吃。做菜呢必须重新洗手和带上帽子口罩，发现有头发就扣工资，菜第二次还做不合格我也扣你一天工资。最后我吃完还有剩的你才可以拿到厨房吃。”
莫姨差点给前面的人跪下了，糟践食物和扣钱都不如杀了她这个农村人，旧社会的地主婆都没她这么恶毒。她两眼一黑大喘气道，“赵小……啊不夫人，你这个要求我真的做不到啊，你家的活太难做了，要不你换个人吧，我我回家。”
“啧啧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刁难你一样，”赵艳芳嘟着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伶牙俐齿说，
“你只是每天白天来给我做一日三餐和搞卫生，这么轻松你还在挑三拣四，你回家还不是要做这些还没人给你钱。你那个卧床的老公和还在读初中的孩子开销怎么办？是我们好心才让你有了收入是不是？之前你做的那么敷衍，兴龙不常在家不和你计较，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是要长期在家吃饭的。原来卫生做成这样来了我干嫂子来了都嘲笑我，你让我们家脸面尽失我们都没责怪你，我只是监督你以后好好干活，你怎么都不识好人心呢。”
一通话砸的莫姨本就没多少的脑子转不过弯来，她品味了一下好像对方没说错？她疑惑想错的是我自己吗？
这时对方又窝在宽大的沙发中用好听的声音安抚她：“八贺市请得起你当保姆的人就这么多，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相互一打听就知道什么底细。你在我这好好干，学到的规矩以后都是你的本事。虽然我们都叫你莫姨，你也就40出头以后做这行时间久的很，现在有机会给你多学点规矩不好吗？”
莫姨心里嘀咕了一下，好像对方说的也有些道理？她连忙诶诶了几句回厨房小心做菜去了，完全看不到女人在沙发上对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
沙发上的女人心里也是一阵郁闷，小地方真不行保姆都选不出几个好的，要是在安越那边，谁家仆人不听话不老实的直接就打一顿了。
赵艳芳摸着沙发上柔软的羊毛毯，感受着真皮沙发细腻柔软，水晶吊灯也压制不住大理石地面在空气中散发出来的冷冽。这种熟悉的触感和空气味道狠狠取悦了她，赵艳芳深吸一口气让愉悦充满自己胸膛，一丝满足爬到了她的嘴角，她想着：我不贪，我只是想要这样的生活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