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微回去看了一眼,发现明父还没有离开,房中也没有燃灯,于是就把房间留给了他,准备到处走走再找个地方歇下。
他们分开的实在是太过仓促,也不知云修泽现在何处,是否遇到了好心人,身体又是否有所好转。
天盛微漫无目的的出神,忽然在树下看见了行愿的身影。
他坐在那里擦拭着刀身,在转动的片刻,天盛微发现刀身上似乎刻着什么字,却因为月光的反映没有看清。
原来那把刀是有名字的?
平常而论,武器的名字一般都刻在鞘上,而他的刀鞘上没有,所以几人一直默认那把刀是没有名字的,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天盛微抬眼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唐思月的住所附近,也难怪行愿会在这里。
那边行愿也看见了她,将刀收回刀鞘,冲她点了点头。
虽然刚刚明父还提醒过要对行愿生起戒心,但说实话,此时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天盛微反而感到了几分安心。
行愿虽然寡言,但骨子里却是个温和的人,天盛微偶尔能从他身上找到记忆中兄长的影子。
天盛微走到他身边坐下,行愿问。
“怎么了?”
“我父亲来了。”
行愿一顿,确认道。
“通神阁阁主?”
天盛微点了点头。
“要带你走?”
她继续点头,但片刻后却又摇了摇头。
今日父亲说了很多,透露了兄长天恩垚的消息,但又不肯告诉她,双生子的事也是,总觉得还有什么未尽之语。
她最近一直没太睡好,总是梦到母亲的哭声和云修泽在她面前死去的场景。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谜团就好像已经出现了可以剥丝抽茧的线头,但却真真假假,不知道藏在哪里。
很多事情一起充斥在她的脑海,让她本就疲惫的心神变得更加难以负荷。
因为头痛,天盛微难忍的蹙眉,又趁着行愿还没发现的时候重新展开,没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
“不过我父亲既然来了,那找云修泽的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天盛微对于云修泽的关切几人都看在眼中,两人分明是互生情意,却好像总是差着一步。
行愿微微歪了歪头。
“你们不在一起,是因为你对修泽是有什么顾虑吗?”
天盛微的眼神空了片刻,看了看行愿面具后的眼睛,莫名就想对他倾诉一二。
她的嘴唇微张,有些不太熟练。
“我有个哥哥。”
行愿点了点头,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与哥哥修法,父母却是普通人,母亲身体不好,失去哥哥对她的打击很大,自哥哥走后,她便每日以泪洗面,只有我在她身边时,她才能感到宽慰。”
行愿沉默了片刻。
“她很不好吗?”
天盛微抬头望了望有星子闪烁的夜空,轻轻嗯了一声。
“母亲就像被娇养长大的花朵,再经不起与孩子离别的风雨。”
“所以你?”
天盛微嘴角露出了点儿清浅的笑意,眉眼却平静的很。
“修泽不可能离开他的家族,哥哥不在身边,像抛却顾虑去找人的事情,我也就只能任性这一次了。”
自她有记忆起,母亲就一直不爱出门,胆子很小,性格也很柔顺。
但她似乎并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父亲曾说,很久以前,母亲要比现在活泼许多,甚至有的时候说的上泼辣。
她不知道母亲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记忆中,父亲曾拍着他们兄妹二人的肩膀,煞有其事的告诉他们。
‘恩垚和盛微要保护好你们的母亲。’
是,盛微会做到的。
那时她如此回答,现在也不曾改变。
行愿看着她,声音因为面具而变得有些沉闷。
“是你兄长将你禁锢住了。”
天盛微听到,却摇了摇头。
“不,从来都是人心自禁,哥哥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未曾觉得这是负担,对于云修泽,我只是情难自禁,也深觉遗憾。”
“那就不要让他变成遗憾。”
天盛微有些意外行愿竟然还会说这样的话,回道。
“我会努力。”
“你会找到你哥哥的。”
天盛微低头拨弄了一下石桌上摆着的茶杯。
“我找他仅仅是因为想找到而已。”
并不是想要求他什么,哥哥如果在外面活的开心,那她也是很高兴的。
她不想再见到哥哥将自己困在院子里时,脸上露出的落寞的表情。
行愿默默点头。
在天盛微走后,他也往自己的房间走了几步,却越走越慢,最终停了下来。
他盯着地上自己被月光映出的影子,转身几个起落来到了唐思月的门前。
他抱着刀坐在她的门旁,几息过后,便听到了房门被打开的轻微吱呀声。
唐思月垂眼看他。
行愿闷声问道。
“你听到了吗?”
唐思月不语,他便接着说下去。
“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唐思月伸手,指尖触上了他的面具。
他抬脸看她,感到她的手指在面具上轻抚片刻,随即就游移到了面具的边缘。
稍一用力,面具就被摘了下来,露出了下面清晰的眉眼。
唐思月的手一松,面具就落到了行愿自己的怀中。
她说。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人心复杂,能被所有细微之物动摇,就像你一样,你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脱离了面具,他的声音变得很清晰。
“我......还不确定......也许?”
“人与人之间,无论是何种关系,都是相互依偎却又独自过活的,她想做的事,最终还是要由她来决定,你也一样。”
见行愿默默捧着面具也不说话,她又问道。
“你很担心他们吗?”
行愿点头。
“有点。”
唐思月看着他,想起了他刚刚来到她身边的时候。
那天,雷雨交加。
他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但浑身上下还是被淋透了。
至于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基本忘了,但她仍然记得,他的眼神充斥迷茫和坚定。
他说,‘我想跟着你,给我个名字吧。’
于是,‘行愿’便诞生了。
他现在已经变了很多,若是那时的他,面对这样的问题,恐怕只会沉默不语。
“头还会痛吗?”
行愿愣了愣,才注意到他的头痛已经很久没有发作过了。
他来到她的身边,冷眼旁观着,分辨着,直到现在。
那发作起来令他痛不欲生的头痛,也在这个过程中,间隔的越来越久。
“有好转,不是吗?”
行愿迟钝的点了点头,又抬头问道。
“镜双子,我们还会找多久呢?”
唐思月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月亮。
“等到实力够强的时候,自然便能找到了。”
她垂眼看着行愿,笑了笑。
“在此之前,你可要保护好我啊。”
行愿的手指在面具上摩挲片刻,又重新低头戴了上去。
“只要你需要。”
四人在这里养了一个月的伤,在此期间,每天都有人来向天盛微汇报情况,日复一日的‘还没找到’让她变得越来越寡言。
四人仍是聚在一起用膳,天盛微不好过,他们的心里同样也不舒服。
这一日晚膳时,唐思月注意到云修云的情绪有些不自然,便在饭后前去找他。
唐思月找到他时,他正在院子里给追云梳毛。
他站在追云身边,抚了几把它脖子上的鬓毛,眉头皱着,面露纠结之色。
“怎么把追云牵到这儿来了?”
唐思月提步上前。
云修云没注意到她,被吓了一下,见到来人是唐思月后,便笑了笑。
“没事,就是牵它出来溜溜,夜里风凉,你怎么来了?”
“我感觉你情绪不大对劲,来问问你。”
云修云转过头去,声音一如既往的有活力,但在唐思月看来更像是故意为之。
“我没事,只不过饭菜有些不合胃口罢了。”
唐思月歪头看了他片刻。
“可是老大出什么事了?”
云修云背影一僵,唐思月暗叹,实在是太好懂不过了,见他还是没说话,便说道。
“盛微最近状态不太好才没注意到你的异样,但这件事你不可能一直瞒着她,发生了什么,你先告诉我,我们一起商量。”
过了半晌,云修云才低声说起来。
“下午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哥的状态有波动,伤本来已经轻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加重了。”
他皱眉摇了摇头。
“我很担心他,我哥的体质你也清楚,这伤既然那么长时间还没好,那就只能说明他命悬一线的状态让他体内所有能修复的都先紧急给他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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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了,才没有余力治伤,今天又......”
唐思月蹙眉。
“所以你现在是想独自去找他?”
云修云抿嘴,神色倔强。
“我的伤基本已经好全了。”
“所以呢?”
云修云不语,唐思月接着说道。
“想去哪里找?你这么走了,让盛微怎么想?”
“我!”
在她的目光中,云修云狼狈的撇过头去,懊恼的胡乱抓了两把头发。
“我只是烦躁,随便想一想,没打算真去!你说的那些我也知道,我不是什么都不懂!”
唐思月缓和下来,云修云的焦躁是可以理解的,她轻拍他的背,安慰道。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顾头不顾尾的人,老大的事,我们不能乱了方寸,他的伤突然加重总应该有别的原因,我们派出去的人,每个身上都带了足够的伤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将这件事告诉盛微,然后让通神阁的人集中一个方向寻找,着重打听不寻常的事,总会有消息的。”
云修云闭了闭眼,知道现在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法,只能将不安压制下去,慢慢点了点头。
门外,天盛微将一切收入耳中,片刻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其实她也注意到了云修云的不对劲,本想来问问,唐思月却已经先一步来了。
云修泽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让天盛微停住了离去的脚步。
听到消息,她比自己想象的要冷静许多。
同伴们每个都很担心他的安危,也都暗中彼此照顾着情绪,大家在一起,就不怕没有重逢之日。
之后,天盛微如唐思月所说,一条条吩咐下去,果不其然,在四日后传来了一个关于他的消息。
这个消息还算得上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据探子所说,康平所设的分阁内,在云修云似有所感的那天,正好迎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那个客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袍遮的严严实实,但身形和云修泽极为相似。
他的状态不太对劲,像是重伤缠身,管事见此,心中动了些心思,于是吩咐下面的人要将他留下,自己则去告知阁主,可尽管如此,那个男子还是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后来天盛微的吩咐下来,让管事更加怀疑起那个人,于是连忙报了上来。
只是康平距离他们实在遥远,灵鸟日夜不休,各个分阁接力相传,才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这个消息传到了四人耳中。
天盛微当机立断,决定立马动身前往康平。
四人骑上三匹马,正准备出发时,身后传来了踏风的嘶鸣。
他们回头一看,一个小厮被它拖着朝他们跑来。
天盛微连忙下马救下了那个小厮,小厮低头向他们认错,声音有些委屈。
“小姐恕罪,刚刚踏风看到追云它们被牵走,就一直想跟上来,我没习过武,力气不大,又怕伤了它,根本拦不住。”
天盛微看到小厮握着缰绳的手都红了,整个人都是被拖过来的,于是也不怪他,只是让他下去。
小厮行了个礼就转身匆匆离去。
天盛微一回头,就被马头撞了个正着。
踏风鼻子喷着气,耍脾气一样的将她撞退了好几步,似乎在责怪她不带上自己。
天盛微一开始有些无措,可很快便明白过来。
她伸手安抚着踏风,心中默默想道。
生灵有情,亦会如我们一般担忧你的处境。
踏风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天盛微本来是打算将它留在这里好好修养的,但现在看来,还是一起上路的好。
“好了,好了,我们一起去找他。”
天盛微低声安抚着踏风,不知它是不是真的听懂了,竟然很快安静了下来。
没人在它背上,它便自己跟着跑。
四人四马再次上路。
康平位于计都之南,其中各方势力,以净安山的净安寺为首。
净安寺内高僧无数,百姓常常往返礼拜,也常有文人贵眷往来。
所以康平相较于其他各地,民风更加平和包容。
现下那黑衣人是不是云修泽还不确定,但天盛微直觉觉得就是他没错。
他们分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为什么会到康平,又为什么不想办法联系他们?
天盛微于马上疾驰,却心如飞燕,早已冲向了遥亘千里的康平。
距离越近,云修云的感知越模糊,如果像他们之前在野外扎营的时候,就基本只能分辨出个大概的东西南北。
四人快马加鞭,才终于在十七日后,穿过遥远的距离,来到了康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