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远一怔,心头一动,轻咳一声,“颜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说了我没事呀,”颜珺瑶微微歪了下头,“叫我珺瑶吧,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好。”
颜珺瑶用手支着下巴,低下眼睫瞥了一眼手边的碗,再次看向对面,“许修远,你们家现在还用这种青花瓷碗吗?”
“我妈喜欢,有时候会用。”
“这样啊,阿姨真有品味,”颜珺瑶慢条斯理地笑道,“是老物件吗?”
“不是,”许修远眉眼带上笑意,“她不敢用,有些介意。”
“那你爷爷呢?”
一瞬之间,许修远心里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但也没有多想,笑了笑,回道:“他确实收藏了一些瓷器,你也对这些感兴趣?”
“我不感兴趣,也不敢感兴趣,瓷碗再怎么名贵,用来吃饭也都只是碗,你觉得呢?”颜珺瑶轻声笑了下,不等许修远回答,也不在乎他是否回答,紧接着又问道:“对了,你的名字,修远,很好听,是取自路漫漫其修远兮吗?”
“嗯,我妈喜欢这两句,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颜珺瑶稍感诧异,轻轻地“啊——”了一声,“你们家取名不用按字辈吗?”
许修远有问必答,“以前是,现在没那么讲究,而且就算是老一辈子的,也有例外的,要求并没有那么严格。”
“哦,谁是例外的呢?你爷爷吗?”
“我爷爷不是,”许修远摇了摇头,“但族谱上确实有,不过很少,而且算是旁系,我太爷爷的一个堂叔就是。”
“旁系,旁系——”颜珺瑶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闭着眼睛笑起来,口中不停喃喃地这两个字。
“对你来说,确实是旁系。”
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冒了出来,许修远敛了下眸,定定地看着她,“珺瑶,你怎么呢?”
蓦地,他站了起来。
颜珺瑶突然间用力咬着下唇,面露痛苦之色,在不停地晃着脑袋。
他立刻走到颜珺瑶面前,“珺瑶,你是不是头晕——”
下一秒,他的右手被猛地抓住,再一看,颜珺瑶面色如常,似乎——缓过来了?
“……你感觉怎么样?”
颜珺瑶缓缓地扬起嘴角,“放心吧,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也不想去医院,不过——”
她紧紧抓着许修远的手,“我想去江边走走,透透气,你陪我去吗?”
*
一坐上车子,颜珺瑶就歪着脑袋,靠在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许修远偏头一看,不禁失笑。
安全带还没扣上,就睡了过去,如果不是自己和她一起吃的饭,他都要怀疑刚才她的饭菜里被加了安眠药了。
解开安全带,俯身帮她扣上,就在他撤身之时,似乎听到她嘴里在低声咕哝着什么。
仔细听了下,没听清楚,只听到一个“许”字,好像是在叫他的名字,但很快她就不再继续说了。
车子上路,路上有些堵,走走停停的,许修远时不时回头看她,担心她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行至半路,又是一个红灯,车子刚停下,许修远就看到颜珺瑶睁开了眼睛。
“珺瑶——”
“嗯?我刚才好像睡着了——”颜珺瑶揉了揉眼睛,“好堵呀,哦,周天晚上。”
“你要是困的话,继续睡吧,到了我叫你。”
颜珺瑶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奇怪,侧过身子看了眼许修远,还是没想出来,脑子依旧发晕,低低“嗯”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到了江边,许修远绕了大半圈找到了一个停车位。
车子一停好,他刚要叫醒她,就见颜珺瑶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清亮,看来是睡饱了。
“到了啊——”颜珺瑶喃喃自语了一句,“好久没来了!”
“头还晕吗?”
颜珺瑶转身和他对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我没事,你——很善良。”
“……”许修远淡淡笑了下,“咱们下车吧,现在江边应该挺热闹的。”
颜珺瑶的手刚搭到车门把手上,闻言顿了顿,随即就下了车。
现在才八点左右,而且还是周末晚上,江边确实很热闹,不少人都会趁着晚上的时间来这边散散步。
风吹拂到脸上,凉爽潮湿,似乎能闻到江水的味道。月色如水,清澈柔和,此刻正挂在岸边的一株大树梢头。
许修远走在颜珺瑶身边,不时看她一眼,但对方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江边,而且一言不发。
他忍不住问道:“珺瑶,你是在找人,还是——”
颜珺瑶停下步子,“不找人啊,不是有你陪我来吗?”
她伸手往前一指,“咱们去那吧,这边都太吵了,那里没什么人,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许修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前方一百米左右确实人少,只有一个人在夜钓,于是点点头,慢慢走了过去。
两人刚靠近,夜钓的老人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颜珺瑶和许修远对视了一眼,拉起他的手又往前走。
直到走到一丛灌木旁,颜珺瑶才松开了手,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抬头对许修远说道:“就坐这儿吧,这儿多凉快啊,也没人,咱们聊聊天。”
许修远挨着她坐下了,看着不远处的江面,风一吹,乍起波澜。
颜珺瑶说话了:“许修远,你会游泳吗?”
“会,应该是初中的时候学的,你呢?”
颜珺瑶眉眼弯弯地看他,“我不太会,等一下我要是不小心掉进去了,你正好可以救我。但是呢——”
她朝他伸出手,“我虽然不会游泳,但我会看手相,我帮你看看吧!”
许修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手放在她的掌心中。
就着月色,她拉着他的手凑到眼前,煞有介事地观察了起来,良久才抬头问道:“你想问什么?”
许修远忍俊不禁,“都可以。”
颜珺瑶开始大展身手,“你十三四岁的时候生过一场重病,没有危及生命,但却让你在家里休养了近半个月,之后的十几年,你基本上就没有进过医院,身体一直都很好,我说的对吗?”
许修远脸上的笑容一顿,十三岁生病的时候,他正好是在国外过暑假,也是在国外休养好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爷爷奶奶和爸妈,连家里的阿姨都不清楚。
她居然真的会?
颜珺瑶得意地说道:“我不骗你吧,我——我爸教我的,我学了点皮毛。”
“嗯,你说对了,”许修远眼带笑意地看着她,“叔叔是做什么的,怎么还学过这些?”
“他——他是中医,和外公一样,不过他年轻时碰到过一个高人,教了他一些。”
原来如此。
“那我继续说了啊!”
“好,你继续。”
“你三十岁会结婚,命中至少有一子一女,不过——”颜珺瑶敛了笑容,表情多了几分严肃,余光里瞥见闪着涟漪的水面,“不过你——”
她的话倏地停住,因为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颜珺瑶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随即身子猛地一晃,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撑着石面,却被许修远一把扶住了。
“珺瑶,你又头晕了?”
“……”颜珺瑶眨了眨眼,仍是感觉有些恍惚,“哦,就是今晚有点头晕,一阵一阵的,没事。”
许修远松开了她的手,不小心瞥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手机铃声还在继续,颜珺瑶接了起来。
是张熙杰打来的,他听说了下午的事情,特意打电话来安慰她。
颜珺瑶想起下午的事情就有点失落,叹了口气,“我没事,回头再问问领导,看能不能争取。”
张熙杰知道她向来想得开,不会过度纠结一件事,于是便稍稍放心,又问她是不是在出租房,想不想去吃夜宵。
“嘻嘻,我不吃了,不饿,你刚下班吧,赶紧先去吃饭吧!”
“那成,对了,你这周六也休息是吧,爬山去?”
周六?
颜珺瑶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这周六休息来着,不过——
“去不了啦,我昨天答应冯玲了,周六去X市找她。”
许修远闻言,侧头看了她一眼。
电话那头的张熙杰有点疑惑,“冯玲?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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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学舍友啊,你不是见过吗?”正说着话,颜珺瑶突然感觉到鼻腔里一热,似乎有一股热流在慢慢流出。
她微微仰起头,赶紧挂断了电话,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了面巾纸,擦拭掉快流到嘴边的鼻血。
“流鼻血了?”许修远一惊,“这附近有医院,我带你去看看。”
所幸鼻血流的不多,很快处理好了,颜珺瑶这才笑着回道:“我可能就是这几天没休息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真的——没事?”
“嗯嗯,”她点点头,又看了看四周,突然觉得有点凉意,她搓了搓手臂,说道:“要不走吧,已经九点了。”
半夜,颜珺瑶突然惊醒了过来,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只觉得浑身燥热。
许久,她下床出了房间,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整个人一个机灵。
用力捏着矿泉水瓶,她突然想给自己两巴掌。
今晚她都跟许修远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还看手相,她会个屁啊?根本就不会!脑子真的出毛病了。
要不要——跟许修远解释一下?就说自己晚上都只是开玩笑的?
半晌,她关上冰箱,算了,越描越黑!
*
许修远有些意外,左心玥又联系他了。
第一次见面之后,左心玥主动约过他几次,不过在他婉拒之后,应该是明白他的意思,就再没打过电话或是发过微信,那次在婚宴上也是偶然碰到,此后他和她也没有过任何交集。
今天这通电话是——
他接了起来,令他没想到的,居然是张奶奶想见他。
“许先生,打扰了,别误会,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而且我猜你应该是有喜欢的人了,我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知情识趣,不会让自己为难,更不会让别人为难。不过我们两家也算是认识,即使没有缘分,也希望做个朋友,不要断了两家的交情。”
“今天给你打电话,主要是想麻烦你一件事。我奶奶生病住院了,这几天偶尔会念叨你,如果许先生方便的话,能不能抽一点时间来一趟医院?”
许修远没有犹豫,答应了。
当天下午,许修远提前离开公司,带上礼品,来到了省立医院的病房。
张奶奶的气色看着确实没有参加婚宴那天好,但精神头还算不错,许修远一进病房,张奶奶就认出了他,欣喜地喊了一声:“是许家的小远啊——”
左心玥和许修远打过招呼之后,就找了个理由出去了,离开之前,又用眼神示意陪护的阿姨,阿姨很快会意,和左心玥前后脚出了病房。
许修远坐到病床边,张奶奶双手微微颤抖地握住了他的手,笑呵呵说道:“孩子,你有心了,还特意过来看我,耽误你的时间了。”
“您太客气了,我来看您是应该的,您是我的长辈,我们两家从太爷爷那一辈就认识了。”
听到这话,张奶奶缓缓地点点头,“是啊,我父亲和你太爷爷关系很好呢,经常见面——”
她神思恍惚,似乎是回忆起旧年往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用力地握住许修远的手。
“小远,你上次说,那个姓颜的姑娘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是吗?”
“嗯,我和她是朋友。”
“太像了,太像了,”张奶奶喃喃,而后看着许修远,有些激动道:“你应该不知道,她和你太爷爷的——二太太长得很像,我当时以为她会是二太太的后人,但她居然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太凑巧了!”
许修远略一沉吟,问道:“张奶奶,您见过我——二太奶奶吗?”
“见过,当然见过——”张奶奶叹了口气,“我还有一张和她的合影,如果不是这张照片,也许我现在也记不得她的样子了,时间实在太久了。”
“我不到四岁就没了妈,我父亲在我嫁人之前一直没有再婚,怕委屈了我,基本上去哪里都把我带在身边。那时候我父亲和你太爷爷是至交,时不时就会见面,你太爷爷也经常带上二太太。二太太对我非常好,比家里的阿姨都有耐心,教我说英文,弹钢琴,陪我读书,送我新衣服,甚至还给我绣过荷包,做过一只木雕的兔子,活灵活现的,非常可爱,现在我还保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