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顺着何挽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后院的林子。
暗色中,一片诡异的血红色笼罩其中,血色厚重,让人辨不清是何物。
二人暗暗提高警惕,翻身上墙,脚尖轻点琉璃瓦,身姿矫健如燕。
可当二人真正来到后院,眼前的荒诞之景实在是让二人不由得触目惊心。
数不尽的海棠树中,花瓣之下,挂满了断肢,一颗颗人头安详的插在海棠枝头,似是不久前才从枝头上生长出的探头之势。
而断口处的鲜血早已变成暗红色,飞溅在层层交叠的海棠花瓣上,粉红似伞状,深红似燃烧的火焰波浪。
人头挂枝头,满树断肢悬,繁花若似锦,血横溅长空。
暗香密如星,尸尸透骨香,薄命非红颜,冤魂萦不散。
二人抬起手揉了揉鼻子,空气中若是只有花香,倒不至于那么难受。尸/体溃烂污浊,血肉腐糜,如潮水般涌来铁锈味堆积其中。
臭。
恶心。
难受。
但是秉持着良好的职业道德,白水还是皱着眉头大步向前,想细细查看一番。
三二一说,死/状凄惨,想来,少卿应是也来过这里。
可是,海棠花的花期不是在四五月份么?如今已是长夏,为何此处的海棠花开的如此盛。
此时,阴风忽至,林中朱红抖落,花瓣淋漓,枝头似是承受不住如此沉重的头颅与碎肢,晃动个不停。
“白水,那位盲女听说是投井自尽,可这深林中,不像有井的样子。”
白水点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而且,那姑娘的尸首还未曾打捞到,少卿也不知身在何处。”
“白水,我不知此话是否当讲。”
闻言,白水偏头扫了一眼她,“但说无妨,我洗耳恭听便是,不必见外。”
“这西亭府老爷虽有炫富之名,可最让人不适的,是他有诸多怪癖。且不论府中男女均不得露出手指,日日洗浴均需用海棠花,也是由此,府中有许多海棠花的盆栽。只是这后院的海棠林,我也是今日才知晓。”
“他府中并无正妻,倒是有不少妾室,每位妾室都有一个特点:身残。西亭府老爷高价买下身残的男男女女,许多人为敛财,专门寻孤儿流民等,嗯,你应当明白。也因此流传出,西亭府是吃人的地方。官府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那位盲妾,弹得一手好琵琶,我未曾见过。只知道她入府不过三日便殒命,这附近的寻常百姓议论纷纷,可当西亭府全府惨死后,倒是没人再谈起西府海棠。”
有怪癖,这何止是怪癖啊。白水眉间像是要夹死一只苍蝇,满眼嫌弃道:“他有病吧。”
何挽瞧见白水皱着眉,像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忍俊不禁,随后继续说:“咳咳,而且,这人年少时便被医倌诊出不举。”
白水又不自觉地翻了个白眼,千言万语汇聚出一句。
“6”
话音刚落,一道辨不清方位的声音便从海棠林中响起。
“滴——”
声音微弱,可是在场的两个活人都听到了,四目相对均神色忽变。
因为那是机械声。
现代人不可能听不出来。
霎那间,林中枝头忽而剧烈撞动起来,血肉相溅,与此同时,凄惨无比的哀嚎声竟在林中此起彼伏。
“啊——滚开!你不得好死,救命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啊……”
“放开我,不要砍我的腿啊唔”
“哈哈哈都得死,都得死!这是本大爷的西亭府,一群蝼蚁,也妄想染指,哼!”
“疯了,全都疯了,放开我、我要走……呃”
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极其癫狂,哭腔凄厉,似哀鸿遍野,鬼哭狼嚎。
凉风簌簌,明明是长夏,却让人汗毛倒竖。
白水下意识握住何挽的手腕,这些鬼叫声响起来,更是难以辨别那道机械声的具体方位了。
混乱之中,何挽靠近白水耳边,扬声道:“白水,这林子实在怪异,咱们也才走到入口处。”
白水明白她的意思,勾唇笑道:“芜湖,疯了,全都疯了,这案子破的,搞得我也要疯了。一群装神弄鬼的疯子,咱们进去看看。”
白水有个奇奇怪怪的习惯,就是越在极端环境或者是不寻常的场景下,她越发兴奋。反而,在平淡如水的日常生活中,她倒是一副懒洋洋,无所谓的放松自然状态。
脚下黑泥葬红花,肉块稀碎,黏在鞋上挂壁,要掉不掉,倒是有种异样的妖冶美感。
够刺激。
白水手中银剑轻旋,挥开砸过来的断肢,何挽掌下丝线柔动,将眼珠垂到嘴边的头盖骨甩开。
“呼,呼,呼,幽幽亡命人,归魂吧。”空灵而寂寥的歌谣替代了声嘶力竭。
二人装聋听不见,踏过肉林,寻了半晌,连鬼影子也没见到一个。
夜色将深,白水渐渐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我嘞个豆啊,不行不行,香气太浓了。”
见状,何挽看准墙上的琉璃瓦,丝线缠紧瓦片,她单手抱起白水,二人在墙头上稳住身形。
终于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白水扯下黑布,大口喘了喘。
“白水,我记得海棠花有一别名,断肠花,花语是游子离乡,苦恋无果。这老爷如此喜爱海棠花,我猜,兴许有些关系。”
一侧的白水抬眸轻笑,调侃道:“何挽,你是不是开花店的?”
“啊?”何挽不明所以,嫣唇微张,面上是少见的呆滞之色。
白水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我知道了,有用的,会说多说。”
收起笑,白水认真道:“何挽,那群头颅中,你可见到西府老爷?”
何挽垂眸细细思索了几番,犹豫着开口,“这……不瞒你说,这老爷是三年前来到凤临国做生意的商人,专卖海棠,混得风生水起。但是他喜好蒙面,长相不详,身形我倒是认得,肥大臃肿。”
闻言,白水疑虑浮上心头,“适才你怎么不说?”
“在西亭府,那位老爷的长相不可妄谈。这是这块地方的规矩。”
白水会意的点点头,规则怪谈嘛。
既然这样,那就不谈。
二人坐在墙头,休整了一会儿后,打算去寻那口井看看。
这时,歌谣断了,“我靠——”白水临走前瞥了眼下方,下意识惊呼。
底下的断/肢断/头不知何时被枝头抛弃在地,正在以诡异的速度移动,随意抓上身边的同伴就急不可耐地往自己身上组装起来。
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身体,拎上就跑。
一群比鬼还像鬼的东西从海棠林中涌出,二人凝神看过去,“白水,他们似乎有方向。”
“我靠,我真服了,一群亡命魂,还死不瞑目。都不用睡觉的是吧。不管了,走。”
这一跟,便跟到了前院,府中所过之处,海棠香更加浓厚不止,好在二人身处高墙,又蒙着数层黑布。
白水缓缓蹲下,那群比丧/尸还丑的玩意儿一路黏黏糊糊到了前院便你爬我,我爬你。
yue。
丑。
真丑。
真的不是一般的丑。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大红灯笼挂满了前院,尸骨风滚,灯笼竟然莫名徐徐亮起暗淡的红光。倒是方便了二人看清下方的场景。
“这西亭府中的人,真是不少啊。如此大的前院,竟然只是放得下一半海棠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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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牛逼,这老爷得多有钱啊我说。”瑞风眼眯起,眼神饶有意味。
西亭府占地面积极大,府中亭台楼阁样样不落,除了前院,其余均是玄砖铺地,珠帘垂廊,随处可见珊瑚翡翠,可窥其奢靡之风。
二人专注看着下方,丝毫没注意前院的红灯笼是何时亮起的,又是何人点亮的。
“白水,我怎么记得,咱们刚进来的时候,这前院没有井啊。那他们这是?”
血骨蠕动堆积,似是在玩叠叠乐,只是留下中空。
从上方看过去,倒真像一口井。
“何挽,你进府时,这前院也没有井?”白水心想:冤魂索命也不过如此,死后想必会回到生前最不甘之处。
若是这前院本来有井,而后被埋了呢。西亭府老爷是寻不到这尸/身,还是不想让人找到。
毕竟他那么多怪癖,肯定不同常人所想。
兴许,他根本没死,这命案是他一时兴起的游戏罢了。
“我是从侧院进来的。”
那口井还在堆砌,但似乎怎么堆叠,也高不过院墙,他们在挣扎,企图逃出生天。
见状,白水突然意识到,此番场景,不正是那番哭喊的写照么。还有,寻常府中的高墙,最高不过两米,西亭府倒是别出心裁,三米之高,爬都爬不出去。
果不其然,井口的高度到两米多一些便生生停住了,那群东西似是不死心,又在另一空地堆起井。
从高墙之外看过去,暗夜浮动,府中安平无事。
“啧啧啧,太惨了,让我来帮帮你们。”白水的语调轻快,散漫中还有几丝贱兮兮的味道。
二人一跃而下,风动之间,白水腰间银剑闪烁,那是原主踏寒川寻来的,称得上是削铁如泥,而且材质特殊,不沾血迹这个特点让白水十分欣赏。
下一瞬,高井骤破开,尸魂索活命。
暗香旋动,银剑与丝线螺旋弯曲柔然缠绕,剑引线走,串动死骨。
旋转间,二人衣袖如花,纷飞似纸钱。
空气中只剩下咕噜咕噜的头骨倒地之声,迎着呼呼而过的冷风,肆意畅快。
“铮——”
数不尽的断肢断骨整齐飘挂在楼阁之间,簌簌响动,倒是别有一番热闹气息。
看到这儿,白水突然想起一个表情包,“好多人啊。”
白水已经记下了那几口井的方位,二人走到一处,白水手腕微抖,玄砖现圆痕,何挽轻翻掌心,线入砖底。
何挽侧头,言简意赅。“空的”
随后,何挽张开五指,丝线如蜘蛛网般爬上圆痕,握拳瞬间,丝线收紧起来将砖头搅碎,随即玄砖落空而下。
红光滑入洞口,二人侧身落地,入口甬长而狭窄。何挽点亮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眉尾上挑,“想不到这府中还有这番风景,今日真是开眼了。”
白水勾唇一笑,现代人最不怕的便是鬼魂一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会护佑她们的。她懒懒开口,“可怕的不是鬼。”
二人默契低声开口。
“是人心。”
正想往前走,此时,头顶陡然倒挂下一具肥尸,被削平的血脸冷不丁和白水面对面碰上,她愣了一瞬,随后笑起来,“呵,我靠,有意思。”
“诶,这身形,不会是那老爷吧?”
何挽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肯定的点点头,“这个是,我确定。”
“不是,这么护着他那张宝贵脸啊。”白水扶额苦笑。
何挽也笑了,眸中火光点点,如明星璀璨。
想起那位老爷的辉煌事迹,白水嫌弃地用剑挑开肥尸,二人大步流星。
刚走了三步,身后却传来一道油腻无比的声音。
“哟,新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