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二人齐齐向门口看去。
来人紫衣黑冠,长身玉立,随意挽起的高马尾在身后被高扬起,一身正气。
白水定睛一看,那人长相属实不好招惹,男生女相,高鼻薄唇,狐狸眼魅惑勾人,眼神却是凌厉张扬。
杀/生者的戾气。
谢澜之疾步上前拱手道:“大将军。”
看来,这位便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镇国大将军——顾承。
年少便战功赫赫,曾一人携近百人的残军攻下一座城,踏裂山河,保凤临国国土数年未有敌国进犯,其威名扬遍凤临国上上下下。
其人行事作风更是狠厉不已,双亲早逝,凭一己之力杀上镇国大将军的位置,拉拢朝中权贵,其势力极其猖狂。
白水垂下眼睑,原主对凤临国各个势力的信息掌控极其详细。
她抬起手,拱手道:“拜见顾大将军。”
“呵”
顾承扬起笑,笑意不达眼底,衬得那张面容耀眼夺目,嘴角的弧度却挂着明晃晃的嘲讽之意。
“二位深夜在此,可是在查案。”
不是问句,白水抬起眼,这位大将军给她的感觉不大妙。
谢澜之说:“是,不知大将军深夜造访。”
白水秀眉微蹙,锦衣卫的动作太大了,很难掩护,但是如此明晃晃的承认,是否有些欠缺考虑。
再者说,这谢臭脸是不是失忆了,是她要查案,他不是来追查勾结朝廷命官的事情吗?
如此答话,不好撇清关系啊。
白水瞥了他一眼,暗道:谢澜之,圣上已经暗令,你仍如此明晃晃的在此查案,恐被人诟病你忤逆圣命啊。
下一刻,一只大掌猛地擒住谢澜之的脖颈,白水不由得将手悄悄摸上腰间,这顾承貌似比谢澜之还要阴晴不定。
谢澜之下意识提刀,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压下。
镇国大将军是正二品,他动手,便是以下犯上。
且不论锦衣卫受圣上之令,镇国大将军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圣上亲喻,此案已结,谢指挥使好大的官威,竟敢忤逆圣上私下查案。御绣坊之重,谢指挥使不需我多说吧。若不是我今夜路过,谢澜之,你这怕是要骑到皇权的头上来了。”顾承笑着说,手下的力气却是不减,眼底寒意肃起。
那人似笑非笑的语气让白水心下有了猜想。
看来,这案子,或者说,何挽与镇国大将军牵连不小。
她看得出来,顾承似是想为何挽掩护,但是,顾承想要护住的人,即使放到明面上也未必有人敢说三道四。
为何……
难道——白水眸色闪动,又来个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何挽如此聪明,不可能对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便全盘托出。
人的本质都是趋利避害的。
何挽是故意想让她知道这其中渊源的,哦,她忘了,她可是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的权力。
大理寺以公正司法著名,又得陛下信任。
若是她这位大理寺卿对这案子说上那么几句公道话,案子的指向,可就不一样了。
借刀杀/人。
好算盘。
这时,顾承甩开了谢澜之,掏出袖中的白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手来。
姿态随意,却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谢澜之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后便直身跪下,“多谢大将军提点,是我冒犯。”
白水看到谢澜之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布满红色的指痕。
男人此刻恭敬不已,与先前目中无人的样子截然不同。
锦衣卫已是圣上亲近之臣,能让谢澜之屈身的人物,可不仅仅是官职高低那般简单。
这时,顾承随意丢下白帕,转过头来,眼中带笑。“这位是,大理寺卿?”
“白水,见过大将军。”
“貌似你对这案子很感兴趣啊,结案了还要翻出来,皇权特许?”
白水心下咯噔一下,这顾承……不好糊弄。
刹那间,白水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若是否定顾承的猜想,即是应下皇帝让她暗地查探的御旨。
若是肯定,圣上必会怪罪于她办事不力,镇国大将军的势力本就不容小觑,再来这么一招,圣上怕是会不喜。
“大将军说笑了,我听闻锦衣卫查封御绣坊,恰逢我寻谢指挥使有事相告,便碰巧在此相商。至于查案一事,那得问谢指挥使了。”白水拱手笑道,姿态不卑不亢,坦荡大方。
sorry啊谢澜之,你是圣上亲近之臣,再怎么样也罪不至死。
可大理寺因其公正司法之名,暗地里已经得罪了不少人,若是群起而攻之,她还是想多活两天的。
“哦?既是如此,澜之,明日我会向圣上启奏此事。今夜,我还未来的及问你,夜探我将军府,也是圣上的意思?”
如此看来,谢澜之今夜暗访被发现了,那何挽的行踪便是故意暴露给谢澜之的了,而顾承紧接其后,前后夹击。
谢澜之,你怕是被人做局了。
或者说,陛下的势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收拢其中。
谢澜之并未起身,低声道:“今夜有要事与将军相商。”
“哦?要事,何事,说来听听。”
一旁的白水看见谢澜之瞥了她眼,意思不言而喻,她刚想开口离开。
谁知,顾承先她一步看向谢澜之说:“看什么?白大人与你同是正三品官职,有何不可听么?”
听这话,白水眨了眨眼睛,看样子,顾承并不打算避着她,可是谢澜之想与顾承相商的,必是朝中之事。
第一次见面便如此不避着她,此番作风,让白水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个人。
何挽。
白水瘪了瘪嘴,心想:她真服了——这俩人不会也要给我做局吧,故意让她听到,好把她牵连其中。
不行不行,她得给自己留个可全身而退的路子。
想到这里,白水当机立断,抢在谢澜之开口前说:“谢指挥使有要事与将军相商,我便不多留了,今夜叨扰,还望二位见谅。告辞。”
顾承眸子微动,轻飘飘看了白水一眼,倒也不强留。
停顿了一霎,见二人不语,白水像鬼一样飘出了御绣坊。
御绣坊的大门再次缓缓合上,顾承那双狐狸眼被玄门缓缓掩盖上。
“说吧。”
谢澜之说完后,良久,顾承未曾出声。
他对谢澜之所说的事情不可置否,只是不问其中缘故,倒是问起谢澜之夜封御绣坊的意图。
谢澜之墨眸眯了眯,直言道:“御绣坊坊主勾结朝廷命官,澜之也是为了大将军的安危着想。”
“呵”顾承鼻间溢出轻哼,眼尾微微挑起,漆眼暗藏着阴冷。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道:“勾结二字,你最好掂量清楚。我的安危,还轮不到你来担心。谢澜之,做陛下的走狗,也得学聪明点。”
谢澜之身旁的弯刀紧了紧,眼中墨色愈发浓烈,让人辨不清情绪。
坊中的沉水香燃尽了,烛光渐渐暗淡。
顾承微抬起头,随意扫了眼顶楼,拂袖而去。
今夜,长街本该寂静,快马在夜色中急奔而过,马蹄声踢踏不止。
明日,不知还会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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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澜掀起。
白水离开御绣坊后,并未直接回了大理寺。
她拐弯,去了一个地方。
月色摇晃迷人眼,白衣胜雪动如风。
次日,白水撑着额头,细听仵作三二一所说之事。
陛下御旨,御绣坊贡品出色,西域使者来访,欲以域外之奇物与凤临国签订十年绣品之约。特旨御绣坊迁往京城,锦衣卫奉旨。
好家伙,谢澜之所说的勾结朝廷命官,所做之半夜忽封御绣坊的事情,就这么被圣上轻轻巧巧地推过去了。
只是,何挽她们若是不出现,谢澜之如何奉旨呢?
“御绣坊坊主及一众绣娘呢?”
“今早,长街上,马车浩浩荡荡,我们的人说,见到坊主与绣娘们上了马车。”
如此顺利吗?
葱白的指尖轻叩紫檀木桌,座上之人眼神晦暗不明。
想来,顾承那边动了手脚,如此压制锦衣卫,确实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啊。
“大人,这是圣上给您的。”
三二一递上一封密信。
白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三二一,这仵作是圣上亲赐,不过是监视她的探子罢了。
看完信,白水将信触上一旁的白烛,火焰燃起。
黑烟徐起,化为灰烬。
随后,霜衣微动,白水踏出大理寺。
随着她翻飞的霜衣,皇宫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金光下,连绵不断的红墙似波涛般汹涌着,连通进那深宫处,明黄色的檐角上,百兽俯首的方向,是皇宫内最威严庄重的地方——乾元殿。
轻轻的脚步声在汉白玉砖上响起,掌事大监停住脚,白水颇有眼力见,她拱起手,“劳烦掌事大监通报。”
“白大人客气了,奴家分内之职。”
殿内,帝位上的男人身着明黄色龙袍,目光威严,手上深绿的佛珠响动,男人已年过半百,可周身威压非但不减,鹰目中谋算反倒日益暗增。
“陛下,大理寺卿白水求见。”
皇帝手中的佛珠停住,沉声道:“宣”
白水垂眼走进殿中,随即直身下跪,埋头叩首,“大理寺卿白水参见陛下。”
“白卿,起来吧。”
白水起身,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才发现,殿中全是熟人。
谢澜之,顾承。
还有,何挽。
一踏进乾元殿,白水便有股不祥的预感。
君心难测,信上是宣她,可是她注意到,方才通报是大理寺卿求见。
如果是为那案子之事,陛下这意思是,还是暗查的身份,可是何挽在此处,她昨日所说……
我靠——属实有些难办。
陛下到底什么意思,是要她站队吗?
她拿捏不准,这陛下到底信她几分,又试探她几分。
原主也是刚上任大理寺卿,她便穿过来了,对这位陛下,还真是拿不准。
若是同谢澜之,会暴露陛下让她暗查的事情,同时,会招惹上镇国大将军顾承。
若是不同,便是欺君罔上,她反倒成勾结朝廷命官的那位了。
说不准,陛下龙颜不悦,革她官职,再寻个机会弄死或是当某个替罪羊,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想到这里,白水便感觉周身顿时寒意四起。
果不其然,谢澜之开口了,“陛下,微臣昨夜寻大将军时,意外撞见御绣坊坊主竟以大将军其家姐性命要挟。况且,她勾结朝廷命官以行己便。”
白水隐隐约约觉得心底不安分,可顾承接下来说的话,不由得让白水猛地瞪大了眼睛。
她顿时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