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周桂目瞪口呆,连一贯的文雅也维持不住了,难以置信说道:“这是在做什么?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不过我真的不必去县衙。”
“有没有必要待会就知道了。”
在另一头的孟源却是被这转变震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声问道:“怎么回事?哥你为什么非要把周兄带到县衙去?”
奚竹见这小子一脸茫然,简直气笑了,他还真当这是来玩的啊?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还是把一切告诉了他:“他说他是半月前从蜀中来的,那你可知蜀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啊我知道!一月前就有军报,西南匪寇横生,大肆烧伤抢掠,那地方正处于蜀地宁城!”
“没错,蜀地向来‘不与秦塞通人烟’,匪寇扰乱之下,消息难传,人也出不来。敢问这位兄台不辨方向,又是如何孤身一人从西南来到千里之外的桐遥县的?况且,周大哥怕是没有注意到,你袖口处的布料色泽已被染得与其他颜色分层了。”
周桂猛地一僵,低头看去。只见身上本为绀色的衣服,袖口处却突兀地变得深了些。平日里不仔细看不觉有异,但经奚竹这一提,这地方顿然变得扎眼无比。
他正想解释,可突然想到什么又闭了嘴。
“当真如此!”孟源惊呼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猜那是血吧。周大哥,你进桐遥县究竟是想做什么?”奚竹似笑非笑说道,可那眼神分明冰冷得很。
周桂急忙摆手:“不是如此!你们误会了!我走的时候也不曾听过什么蜀中有匪寇……”
“还在狡辩!这事确认无疑!亏我还真心叫你一声周兄,呸!”孟源像是气急,叉腰道,“待到了县衙看你还说什么!怪不得先前你对去县衙百般抗拒,原来!原因竟是如此!说起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林兄呢?”
“昨夜便生疑了,趁你们睡着,我和林玉就起来商量对策了。不知此人真实目的,我昨夜可是守了一整晚。”
那袖口处的异常正是林玉发现的,她说那样深那样特殊的颜色,只有血才能染成那般模样。
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看来严叔让自己跟她多学学是认真的,她的确知道很多。奚竹心里想着林玉,眼睛又再一次闭上了。
孟源了然:“怪不得今日哥你在马车上一直睡觉……诶不对,你和林兄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都直呼姓名了。”
“原来竟是那时就怀疑我了……”周桂喃喃自语,往马车外瞧了一眼,不出半刻竟就要到县衙了!
眼看着没有退路,他决定跳车求生,谁知腿竟不听使唤,停在原地动不了了!这种被定住的感觉……是方才!奚竹扶自己的时候!那看来林玉去驾车也是他们的计谋,把奚竹留在车上也是要提防着他!
这两人,心计颇深!
没有办法了,说时迟那时快,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一咬牙就往奚竹身上袭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孟源没想到一向斯文的周桂遽然变出一把刀来,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去拦的时候那刀已然被截住了。
是闭目养神的奚竹!眼睛虽然闭上了,但耳朵把一切听得分明,在周桂拿刀之际身体就下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迅速击向周桂手腕处把匕首打掉,随后另一只手抓住周桂的手腕将其反折到背后,冷冷道:“留着精力去县衙吧。”
周桂见逃下马车遁走无望,脸上渐渐浮现出绝望的神色,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沉默地望向前方。
不出片刻,林玉一声吆喝下马车悠悠停了下来,她一个跨身就轻易下了马,再不见初学时青涩模样。
对马车中的人说了句“下车”后,她专心打量起面前的县衙。
正是晌午时分,金灿灿的阳光正照在挂在正中的那一块“桐遥县衙”上,金色字迹磅礴大气,与两旁石柱相得益彰。
再瞧那石柱题的楹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这字迹同样苍劲有力,不难看出,与那牌匾上的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门口出的石狮,两座大狮端坐两旁,面容肃穆犹如守护神般庇佑着桐遥。
林玉瞧见那狮子身上栩栩如生的毛发,奇道这桐遥的石狮竟如此逼真,雕刻技艺恐怕都能与大理寺门前那两座相提并论了!
不止她一人这样想,旁边传来孟源的惊讶声:“嚯,好威风的大狮子!”
奚竹押着周桂也走了下来,见到这大门不由恍神,低头闭眼适应了下外面的阳光,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莫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时林玉已走了过来,见周桂被挟持没有半分意外,问道:“如何?他究竟是有何目的?”
奚竹回神,把人往前面提了提:“没说。”
“那只有待会进了县衙交给桂县令了。”林玉低头思忖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带领几人进入大门。
桐遥县令名为桂纶,是定安三年的登科进士,中弟后先在吏部呆了两年,后又转到了户部,可在户部还没呆满一年,就犯了不知什么错被派到桐遥来了,不过他知而奋进,为官勤勉,在桐遥这个小县未曾懈怠,不到两年又擢升为县令。
不过奇怪的是,朝廷像是忘了这个人,自此之后桂纶就一直在桐遥当县令了。但据说他本人并不在意升迁与否,酒兴之际脱口而出“但求为官之事无愧于其职,无论何处为官,于彼皆同”这般话。
林玉坐在木椅上,脑里回想着之前调查的有关桐遥县令的事迹。
如此经历,听起来这桂县令当真是一个豁达的好官,不知真人是否如此呢?想到此处,她正想与奚竹商量,结果看他一副神游天外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不由称奇。
好像自从方才进来之后他就是如此形态了?
而一旁的孟源百无聊赖,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则无意识地抠着木椅上的碎屑。
再看周桂,在进大堂前几人已借了县衙的绳子,但因一时没找到合适长度的绳索,只堪堪把他的手背在身后打了个双套结,身子依然是由奚竹点的穴来控制。但他人站着,却是背向大门面朝墙壁,又低着头好像极为不愿让人瞧到似的。
难道他在这桐遥县有前科?正在林玉若有所思时,一身着官服的男子跨着大步走了进来。他先走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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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面前,揖手说道:“想必这位便是林大人?下官来迟,还望海涵。”
林玉依声望去,只见桂纶生就一对平直浓眉,眉骨高眼眶深,更衬深邃眼眸。说话时嘴角平直,目无杂念,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同样,此人说话简洁明了,丝毫没有冗杂之感,更遑论阿谀奉承之言,这倒是和传闻一致。
她连忙回以一揖:“桂大人不必自责,我奉命来此查办案件,这段时日还得多多仰仗桂大人了。”
桂纶正身,顺势将腰间衣物上的褶皱顺平:“下官自当竭力而为。”
正在二人寒暄之时,堂内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唰唰”声。桂纶朝声源处看去,竟是一个少年人坐在木椅上抠木头,那人虽是低头坐着,但侧脸竟有些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是了,他突然想起来,到他面前:“这位可是户部尚书孟大人之子?”
谁料孟源没有反应,低着头像是有烦心事般。
这一个两个到底怎么了?怎么都心不在焉的样子?林玉无奈,敲了敲两人的木椅,孟源和奚竹才如梦初醒般回神。
林玉率先解释,语气略带歉意:“桂大人,许是赶路太久,他们一时没调整过来。”
“啊——对,我是坐车太累了。这位大人方才说什么来着?户部尚书孟大人?对,我是。大人认识家父吗?”
孟源稀里糊涂地回答完,对上奚竹和林玉难以名状的眼神,心里一阵心慌,这才惊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孟源啊孟源,你怎么一点也不长教训。
他想起方才所想,再看当下情形,后悔到想直接扇自己一耳光。
这副变化神情全落在桂纶的眼中,他罕见地露出了点笑意:“孟尚书为人豁达,当初我在户部任职时,他同样真心待我,这份恩情我感念不忘。几位公子日后若有所需,尽管告知于我。”说罢看向奚竹问道:“不知这位是……”
林玉正要回答,奚竹轻轻颔首,自行开口:“一介侍卫,不足挂齿。”
眼看堂中三人全部介绍完毕,桂纶坐在木椅上道:“三位赶路想必辛苦了,我已安排好厢房供各位休息。不过条件有限,只得在这县衙中。室中简朴,若有不适心之处可告知衙役。今夜本该为各位接风洗尘,我也早已在绿意楼订好酒席,但现下下官事务缠身,还有要事处理,恐怕不能作陪。只盼各位乘兴而去,尽兴而归。”
话毕,桂纶召来衙役,低声嘱咐,让他带林玉三人去安排好的地方。自己则立马起身,像是又要离开。
见他形色匆匆的样子,林玉想起第四个人,连忙拦住桂纶语速极快说道:“此人言行有异,不知入城来有何目的,我们便将其绑了送到县衙来,桂大人可看看是否认识此人?”
在她说话的同时,奚竹自发去把缩到墙角背着人群的周桂给翻了过来,把他的正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一见这脸,桂纶着急的步伐瞬间止住,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手不禁向前指去,因太过吃惊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听得从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你……你……”
林玉几人同样吃了一惊,这人究竟是何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