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弃的气笑出声,反呛回去:
“你还需要梳子吗?我怎么觉得你脖子以上全是脸呢,要不然,怎么能脸大到这种程度?幼稚。”
“你!”宋花枝噎住,半晌,脸色难看地轻嗤出声:“你就嘴犟吧!总之,能让你不开心,我便开心!”
说完,又从腰包里掏出一小块金条,大气地一巴掌拍在大妈眼前,持续加注:
“五百不够?那这次呢?金子,少说值五千,够你卖多少把梳子了?我,就要你以后,永远不许卖梳子给宋鸾镜!”
“这……”大妈盯着五百块钱与那块明晃晃的金条,委实心动,有所动摇的不好意思再次望向我:“鬼师娘娘……”
我深知挡人财路犹如掘人祖坟的硬道理,淡定成全:“既然是圣女好心给的,那就拿着吧,不要白不要。”
没脑子,只说不让大妈卖我梳子,又没说不许所有人帮我买。
何况,集上卖梳子的摊铺那么多,我不是非得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买家不去卖家那购物,着急的该是卖家才对。
我转身去另一个摊铺上看毛刷,但,相中的那个刷子还没拿到手,又被宋花枝这个故意找茬的跟屁虫抢先一步拿了去:“这个刷子,我要了。”
我不自在地拧眉,再去别的摊子买银簪首饰。
可无一例外,只要是我相中的,都会被宋花枝耍赖抢走。
“这支檀木簪,我要了。”
“纯银花钗,我也要了。”
“哎呀,我正好缺只景泰蓝手镯,也要了!”
“珍珠,我戴珍珠好看,老板,包起来。”
我深呼一口气,索性破罐子破摔故意伸手要拿剩下的饰品,也不管都是些什么东西,只一味地上手拿。
而宋花枝这个没脑子的一见我加快手速,便以为我是急眼了,反而抢得更欢了。
“你要什么水晶手串,这东西,适合我戴!”
“凤凰银簪啊!你不配。”
“这个我要。”
“我要!”
“我都要!”
我佯作严肃:“宋花枝,你不要太过分!”
宋花枝闻言,心情舒畅地挑眉挑衅我:“我怎么过分了?这些东西,谁付钱,算谁的!”
我用余光扫了眼摊铺离我们最近两排的展示饰品都被她一扫而空了,然她自己却没有意识到我在故意溜她,于是趁热打铁存心坑她道:“那你,不还没有付钱么?”
宋花枝得意扬扬地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夹在指尖显摆道:
“现在付了。老板,算账,这些我都要。”
早就察觉出异样的老板顿时两眼放光,拿起手边的电子计算器便一通按,不过半分钟就迅速报出了总额:
“圣女,一共六百五十三。您手里的几枚银簪与水晶手串,还有珍珠项链,行价呢,都不低,但我都是按最低价给您的,那只凤凰簪子,我给你打了八折呢!
呵呵……那个,还有一点我需要提前声明,那就是小店做的都是小本生意,所有饰品一经售出,概不退换哈……”
宋花枝冷笑一声,理直胆壮道:“退换?你也太瞧不起本圣女了,不过区区几百块钱罢了!给,不用找钱了!本圣女,不用你打折!”
说完,豪情万丈地将指尖那几张钞票甩在了饰品铺老板身上。
拍拍手高高在上的指挥:“都给本圣女打包好了,送去宋家!”
饰品铺老板一脸占了大便宜的激动表情,服务态度极好地连连点头应下:“是是是。”
拾起飘落在桌子上的几张红钞票,唾了口吐沫在大拇指上,熟稔地夹着钞票唰唰点数:
“一共收您九百,这些物品我马上给你打包,稍后就让我媳妇给您送到您和大祭司家!”
宋花枝心满意足的双臂环胸,惬意抬起下颌,鼻孔朝天看我,痛快道:
“宋鸾镜,被人抢走心爱之物的滋味,可还好?我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抢不过我。小时候,你抢不走我的母亲,长大了,你抢不走我的圣女之位!”
我深呼吸,懒得和她掰扯,转头继续往前面逛。
不出意外地,她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跟了上来,甩都甩不掉。
我知道,她今日是存心要来让我不痛快。
既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那我就不用再对她客气了。
我放慢脚步,特意等着她跟上来,与她并肩前行,嘴中毫不留情地戳她心窝:
“宋花枝,鬼师虽没有管理整个阴苗族的资格,但鬼师的身份,却和大祭司同样尊贵。鬼师在阴苗族,是可以与大祭司平起平坐的存在。
你觉得,我现在还稀罕你的什么圣女身份么?等你什么时候继任大祭司了,再来怀疑我羡慕嫉妒恨你不迟。”
宋花枝听罢,脸色不禁变了又变,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是圣女,迟早会继任大祭司之位。等我继任大祭司……宋鸾镜,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这个鬼师身败名裂,在阴苗族待不下去!”
“宋花枝,我们之间没有直接利益冲突。
从前,我只是个连巫术都不会的普通人,我一出生就被大祭司舍弃了,因为我父亲的关系,大祭司永远都不可能接纳我,我对你,应该没有任何威胁。
哪怕现在,我做了鬼师,鬼师与大祭司圣女乃是两个体系,我鬼师的身份,是冥界给的,我在阴苗族的职责,是引渡亡魂。而你和大祭司,才是阴苗族真正的领袖。
我就算贪心想往上爬,圣女、大祭司的身份,也不是我想要的,你为什么总把我视为敌人。
我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们母女的事,可为什么,你们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放过我!”
她低笑一声,讽刺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可无辜?
宋鸾镜,小时候,是谁死皮赖脸地跟在母亲身后,想和我抢母亲?
你是不在乎母亲接不接受你吗?你是清楚,妈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心意,你是自知没有希望了你才愿意放弃!
少把自己形容得那么清高。
是,以前你是个连巫术都使不出来的蠢货,你影响不到我的圣女之位,可你有宋瑶芝教导你啊,宋瑶芝最后不是连鬼师之位都传给你了吗?
阴苗族从未有过两任鬼师接连出现的情况,你说你成为鬼师没有走后门,我根本不信!
换而言之,我早就知道,阴苗族有双生圣女一事了。
宋鸾镜,你应该不记得了吧,你不是没有巫力,你幼时,族中那些族老都夸你天资聪颖,天分好。
你两岁便无师自通会使用巫力,三四岁便能与山中百兽交流,你还会驭蛇,驯鹰……
而我那时候,才是一点巫力都没有的那个废物!
双生圣女,若不能巫力相等,齐心协力共寻平衡,就只会一强一弱。
双生圣女共享圣女气运,一者强大,另一者,必会羸弱。
你那么强,我注定要变成废物!
那时,我多么害怕,那些老东西会逼我退位,让我把圣女的身份让给你,多么害怕母亲不再爱我,改变心意接回你。
结果,你猜,后来怎么着。
妈为了我,去求了你外婆宋瑶芝,她只是喊了宋瑶芝几声母亲,宋瑶芝便动容、心软了。
那时的你,天分那么高,族老们人人都说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会成为比我们的母亲还厉害的人。
结果,你外婆为了我妈,回去后,施法强行封住了你的圣女气运。
那次,你发烧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就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连最简单的巫术,都学不会。
而我,却像是突然开了窍,功力突飞猛涨。
族人们,总算是开始称赞我不愧是神娘娘转世,我那会子,才终于尝到,被人认可,被人众星捧月的快感。
可我又十分清楚,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压制你,才得来的。
宋鸾镜,只要你活着,就是对我的威胁。
这些年,我为了修炼,放弃和你们一样上大学,这二十多年,我从未离开过阴苗族。
我舍弃了那么多,就是想坐稳我的圣女之位,就是想得到族人们的认可。我渴望强大,因为只有强大,她们才不敢瞧不起我。
我不敢有一刻的懈怠,我也想停下来,歇一歇,但我不敢。
因为我只要停步不前,你就会像个噩梦一样,如影随形,哪怕从前你还是个废物,只要我稍稍没有达到那些族人的预期效果,她们就会拿你同我比。
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一句话就是,她啊,还不如宋鸾镜,宋鸾镜也是大祭司的女儿,也能做圣女。
宋鸾镜,你知道么,自从我在圣女秘卷上看见双生圣女的记载后,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更加害怕,会被你顶替。
你不该,主动来讨好母亲,不该妄想找妈相认。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恶心、更厌恶你!
的确,你除了这件事外,没有做过其他错事,也没能伤害到我分毫,可,只一句双生圣女,就足够证明,你只需要站在这,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敌人。
所以宋鸾镜,当初我被灰狐仙看上,逼着我上花轿,母亲提出要找个人顶替我时,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我想、让你死,让你消失,让这个噩梦,彻底不复存在!”
“我的出身,我无法选择,如果能选择,我比你更不希望,我能投胎在你母亲的肚子里,降生在宋家,与你做姐妹。”
我宁愿做个普通人的女儿,甚至,宁愿做个孤儿……也好过做宋淑贞的孩子!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宋花枝不屑笑笑:
“你说得对,人的出身无法选择,你我是双生胎,也不是你的错。
但,宋鸾镜,你从头到尾,都是多余的那个。
谁让你运气不好,偏偏、就投生在我妈的肚子里呢?
你问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放过你,从前你还是个废物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威胁,更何况,现如今你还成了鬼师。
宋瑶芝还真是偏心啊,临死还把鬼师这个身份传给了你,让你这个一无所有的废物,一跃翻身,成了整个阴苗族举足轻重的鬼师。
宋鸾镜,你活着,我便心中不安,只有你死了,我才能睡得踏实!
你活在世上,只会抢走属于我的东西,这张脸、这身气运、这鬼师身份……
我当然不愿意放过你了,双生圣女若不能双方力量持平,便会出现此强彼弱的情况,为的,就是给阴苗族多一份保障。
弱的那个圣女不成了,那些人,便会立马扶持强的圣女上位,继任大祭司。
就像现在,他们发现我不是神娘娘转世,发现你比我更有圣母光环,所以他们就想扶持你上位。
我如今,还不是大祭司呢,我还没有坐上那个掌控全族的位置呢,我唯一的反抗之法,就是从你身上下手,只有解决掉你,我才能做独一无二的圣女,那些老东西,才没有第二个选择!
如今,你的气运法力越来越强,你都压在我头上了,我再不自救,会死。我想活得顺心顺意,你就别想生活太平!
宋鸾镜,你就不该出生,你就不该活着,你的存在分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你的脸,你的气运,甚至你鬼师的身份都是偷我的,你这个小偷,就不该活着!”
“我们是双生胎。”
我对上越说越激动的宋花枝猩红双眼:
“谁抢谁的,都还难说呢!何况,我能得到鬼师的身份或许有外婆的缘故,但更多的原因,是冥界选中了我。
外婆已经把祭司之位传给你们,她可没有霸着祭司之位不放,没有手握权利舍不得给。”
“如果没有你,圣女之位是我的,鬼师的身份,也会是我的!”宋花枝厚着脸皮理所应当道。
我淡淡开口:“你还真是既要又要还要,你都已经有宋淑贞对你的爱了,你都已经成为圣女了,还惦记着外婆的鬼师身份。”
宋花枝冷哼,“你别忘了,那也是我外婆,你能要的,我为何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