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亲人死讯后,商怀笙没再去过将军府,在客栈睡了两日,起来便出去吃饭,吃完接着睡,过得浑浑噩噩。
问玉每次见她的时候,她都是一副平静淡然的模样,仿佛没有半点影响。
但她安静得太过,反倒有些异常,不再处处抬杠,见到问玉也会叫一声道长,像个礼貌懂事的晚辈一般。
她这样让问玉十分不习惯,眼看她日日只知道吃睡,第三日中午,问玉将她挡在门前。
“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问玉道。
商怀笙面无表情:“我吗?我怎么了,我只是最近有些累,等我休息几天,就带你们去找断龙。”
问玉眉心微折,露出一丝无奈,“你妹妹的情况不太好。”
商怀笙平静的神色有一丝松动,“什么意思?”
“她身上有很重的怨气,许是杀孽太重。”
商怀笙挑眉,“她是从小就上了战场,可那都是为了安邦定国,她绝对不会做残杀无辜百姓之事,要是仅仅因为效忠自己的国家就被怨气侵体,古往今来那么多骁勇善战的名将,其中不乏残忍嗜血之徒,为何不见他们如商叙一般被折磨?”
“所以我说她情况不好。”见她终于有了一丝斗志,问玉松了口气,“我不确定她身上怨气的来源,但绝对不简单,今晚我要再去将军府,你去不去?你若不去我便叫上闻惠……”
商怀笙不假思索,“我去,我当然去!”
她妹妹的事情,当然得她去。
*
上次有奉儿引路,问玉没进去,这次没人陪同,他们自然被拦了下来。
商怀笙和府兵解释好一通,他们半信半疑,将他们带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督主,这二人说是得陛下允准,来为将军医治。”
那男子身形纤瘦,肤色苍白,唇色淡如樱瓣,看上去弱不禁风,眼波流转间,却有冷光闪烁。
商怀笙认出这就是那晚进入将军府的男子,元妄也早已打听到他的身份,落凤原督主陆雪青。
落凤原在日曜城西侧,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传闻从前有凤凰在此坠落,四季如春,景色迷人,但杂居着众多不同种族,是四座主城中情况最复杂的一个。
陆雪青年纪轻轻,却能执掌落凤原,可见手段非同一般,而他身在将军府,府上下人又对他毕恭毕敬,商怀笙不免揣测起他和商叙的关系。
“这就是陛下请来给商叙医治的道士?”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中气十足,不似看起来那般柔弱,“听闻道长前些日子过门不入,我还以为有人装神弄鬼,到了跟前心虚逃跑了呢。”
他态度并不友善,听着像是真心关心商叙的,只是这么热的天穿得如此厚实,瞧着病歪歪的。
她妹妹这是找了个病秧子?
平心而论,这人模样算是上乘,四城之一的督主,有权有钱,各项条件都不错……就是看上去太弱不禁风了,一副活不长久的模样。
商怀笙正认真考察她“妹夫”,身侧问玉开口:“将军的病症复杂,贫道离开,是与同伴探讨解决之法。”
陆雪青还是怀疑,轻蔑一笑,“可探讨出来了?”
“需得先见到将军。”
“呵,这些年那些江湖骗子我也见得多了,在去见将军之前,你们可想好了,若是治不好便是欺君之罪,就算陛下留你们姓名,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问玉道:“贫道虽不能保证立马治好将军,但是眼下便有法子能调养你被归元鬼针损耗的身体。”
陆雪青瞬间变了脸色,不复刚才那般盛气凌人,喃喃道:“归元鬼针?”
问玉扫他一眼,道:“陆大人,你非修道之人,用归元鬼针强行为商将军医治,以自身寿元催动,是在损耗自己的生命。”
陆雪青抿唇,身体绷直,言语中多了几分尊重,“多谢道长直言,商将军是我亲人,我不能见她受病痛折磨却无动于衷。”
亲人?
商怀笙眼中探究意味更浓,这是她后来降生的弟弟吗?
可瞧着年岁要比商叙大些,她也不记得自家有姓陆的亲戚。
商怀笙实在好奇,眼睛都快长到陆雪青身上,炙热的目光自然引起陆雪青怀疑,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目光扫过来,似有几分不满,但是尽力克制着。
问玉瞥商怀笙一眼,帮她问出了心中所想,“你们一个姓陆一个姓商,并非血亲,究竟是多浓厚的情谊,值得陆大人这般舍己为人?”
陆雪青微顿,脸上浮现浅淡的笑意,有些羞涩,掺杂着几分落寞,“我是她未过门的姐夫。”
商怀笙:嗯?
姐,夫?
她离家时最大的姐姐已经在议亲,另一个姐姐年岁倒是差不多,但这“未过门”又是几个意思,难道他在二姐死后一直守节吗?
商怀笙双眼蒙上一层阴翳,想起惨死的亲人,心情坠落谷底。
“商将军的姐姐,是大庆的开国功臣,若是没有她,便没有现在的大庆朝,也没有如今百姓的安稳生活。”陆雪青言语中暗藏骄傲,眉梢也微微上扬,“虽我们未能成亲,但在我心里,我已经是商家的人了。”
商怀笙:…………?
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
“咳咳。”商怀笙抬眸看向陆雪青,“斗胆问一句,商将军的姐姐叫什么名字?”
陆雪青唇角轻扬,“她叫怀笙,商怀笙,十二年前踏入仙途,与二位也算是同道中人。若是二位有幸能遇见她,烦请代我问候一声。”
“……”
“……”
商怀笙转头,问玉目光幽幽地看过来,像在好奇她何时背上了情债。
商怀笙比他更好奇更迷茫,她歪头打量着陆雪青的脸,拼命在脑海中搜寻,却还是一无所获:
不是,大哥你谁啊?!
他该不会病久了有什么臆想症吧?
“你——”
商怀笙正欲开口质问,便被问玉打断,“陆大人若是信了我们,可否带我们见商将军?”
“自然,二位请。”
商怀笙眉头拧得像座小山峰,死死盯着陆雪青的背影,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去把人撞倒,问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传音道:
“你这幅表情,生怕别人猜不出你的身份?”
“不是,我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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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怎么就成我未过门的妻、不是,丈夫了?你快瞧瞧,他是不是有癔症?”商怀笙挤眉弄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问玉轻笑:“听起来他对你一往情深。”
“别吓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真不认识他!”商怀笙咬牙,恨不得现在就把陆雪青叫住问清楚。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解决你妹妹的事情,找到断龙,这些不重要的可以放一放。”
“……”
这很重要!
她离开日曜城的时候才多大,一回来多了个未婚夫,这是败坏她的名声吗!
商怀笙气急,忽然转念一想,名声对她来说算什么?
不能吃不能喝,一点用都没有。
她瞬间又冷静下来,问玉好奇地多看她一眼,正想调侃几句,陆雪青先开口了:
“商叙这病是打小就有的,不过那时候差不多一年才发作一次,随着年岁增长,发作的间隔也越来越短,这两年几乎到了夜夜发作的地步。”
陆雪青为二人介绍着商叙的病症,慢慢来到后院,商叙刚练完剑,正坐在池边喂鱼,莲花随风微动,她神态柔和,不见肃杀之气,却难掩疲惫之色。
瞥见他们过来,商叙板起脸,道:“你怎么又来了?”
商怀笙先看看自己,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话是对陆雪青说的。
陆雪青道:“陛下请了人来为你医治。”
商叙头都不抬,语气不屑,“这些年来了多少大夫修士,半点用没有。”
陆雪青上前,言辞恳切,“这世上这么多能人异士,总有人能医治你的病,而且这位道长与旁人不同……”
不等他说完,商叙将手中的鱼食往池中一撒,不耐烦地起身,“我说了没用!你们每次都这样说,可哪次有用?没人能治得了我!只有乖乖等死的份儿。”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陆雪青也面露愠色,顶着太阳走了这一段路,他的唇色明显苍白许多,显出几分虚弱,“多大点年纪,成天把死字挂在嘴上!”
“这么多年了,若真有医治之法,也不会到今日这步田地。你们请回吧。”
他一生气,商叙反倒冷静许多,径直朝着书房走去,不再理会众人。
“商叙!”
陆雪青的身子猛烈颤抖起来,眼看站都站不稳了,腿下一软即将倒地之时,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腰。
商叙疾步如风,头也不回,陆雪青又生气又无奈,急促地呼吸片刻,才缓缓站稳,转头想道谢,对上商怀笙吸睛的浓眉,紧紧地皱在一起。
“多谢……”陆雪青一时失神,反应过来后忙与商怀笙拉开距离,“多谢姑娘。”
“不用谢。”商怀笙并没在意,遥遥望着商叙的背影,问道,“她一直这样吗?”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刚开始商叙也积极治疗,见过许多大夫,修士,也喝下许多药,用了各种符咒,只是都没有效果,白白受了许多苦,才渐渐失了信心。”
他像是家长在为自己叛逆的孩子辩解,商怀笙的心脏如同被钝刀割过,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姐姐不也是修道之人吗,为什么不向她求助?”